「和我聊會兒天就這麼難?你已經清閑到有時間來這地方遛彎,卻連和我說幾句話都這麼敷衍?」蘇文沉了臉色,卻是認真地看著林辰︰「林辰……你听我說,我還愛你,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咱復合吧?以前的事,我可以慢慢彌補……」
「復合?」這是分手後林辰頭一回沖著蘇文笑,幾日來積壓在內心的抑郁終于控制不住,出口的話也就失了往日的分寸︰「蘇文,在你眼里我究竟算是個什麼玩意兒?是不是不想要的時候就隨手丟棄,想要了便撿起來拍拍灰繼續作弄的傻子?在你眼里,我就是這麼蠢?你知道你現在什麼德行嗎?吸毒吸得沒個人樣,成日里和不清不楚的人廝混在一起,我為什麼還要接受你?別讓我知道你平時吸進去的毒從哪兒來的,否則我早晚逮住那幫孫子,讓你成天犯毒癮沒地兒紓解,沒工夫再來煩我!」
林辰太了解蘇文,若是話說的不重不狠,蘇文壓根就不是那種能瀟灑放手的人。
「以前你就打過這個主意,照警察來說,抓個大毒梟的確能記大功,可你斗得過嗎?你也只是公安部里的一個小警察,普通人殺人搶劫你能管,可旁的,你壓根左右不了。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就是不肯消停,上一次突擊檢查你瞧見什麼了,能讓你瞧見什麼呢?」蘇文立在寒風里,圍巾的一角被風吹的顫抖,像是安靜了許久,蘇文終于再度開口︰「你這是有喜歡的人了吧?這才分了剛三個月
林辰不再說話,只是看了蘇文一眼,折過身徑自去打車,卻被蘇文抓住衣角。林辰以前還沒發現蘇文這麼有力氣,生生扯得她向後退了幾步,結結實實被她抱住。
「我這次是認真的,你別這樣……」
林辰犯不著用警校學的手段對付蘇文,冷著臉色立了片刻,方才道︰「你剛才猜對了,我是有喜歡的人,你再這麼糾纏,我會煩你
話已經撂下,猛地抽出身快步離開,林辰的心情更如一團亂麻。蘇文太笨,自己也是,一樣是明知作死苦,偏向苦山行。
招了不遠處的出租,望著車窗外霓虹星點自眼瞳深處跳躍而過,深夜的小城別具一番寧靜的風情。
只可惜未必人人都有心賞風景。
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倒頭便睡,睡得神識模糊時隱約听到客廳有些響動,大概是謝安寧半夜起來找水喝,片刻後響聲停了,腳步聲卻是徑自走向自己的房間。
林辰果不其然如小說里描述的,心跳漏了一拍,不自禁屏息。
有人給自己掖了掖被子,林辰闔著眼盡量裝睡不做響動,可听著腳步聲又要離開,忍不住輕輕發出了點聲音︰「唔……」
腳步聲果然停了,估模著那人正饒有興味地看著自己。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快凝視我安然的睡容!
林辰發覺自己簡直蠢爆了,讓一個直人凝視自己的睡容,這不是勸她你也早點去睡麼。只覺自己吃了雄心豹子膽,一只手盡量作無意識狀探出了被子,扯著自己的睡衣拉下一點。林辰心說,既然蠢了,還不如一路蠢到家,說不定有什麼意外驚喜。
定了定心,又扯開一點衣襟。
謝安寧︰「??」
半天後似是明白了林辰的意圖,一把上前扯開了被子,林辰一瞬只覺得大概心髒跳到嗓子眼也就是這個感覺了。被子被扯開,涼意透過睡衣刺激得林辰抖了抖。
做完這個動作的謝安寧滿意的點點頭,一邊輕聲道︰「原來是熱了
說話的語氣簡直就是‘這都被我發現了,我真是機智過人啊。’
說著勤快利落的疊好了被子,給林辰蓋上薄毛毯,滿意地端著水杯回屋睡覺去了。
林辰︰「阿嚏!」
……
林辰打著哈欠給自己倒水,倒了一半禁不住打了個噴嚏,抖了自己一手的熱水。路過的同事笑眯眯道︰「最近又在感冒啊,你這身體可真得好好鍛煉鍛煉
林辰笑著點頭,心說自作孽不可活。
將一杯熱水喝到了溫水,林辰這才想起來向小劉換了審問對象,這會兒該去找阮貝貝同志玩了。只是不知道謝安寧的閨蜜是什麼樣的,能和謝安寧合得來,肯定也是不賢惠會死星人吧。
林辰滿懷期待地走進了審訊室,正好看見阮貝貝要死不活地捂著臉,通紅著一雙眼。看到林辰走進來,嚇得險些從椅子上滾下去,目光驚慌失措。
林辰︰「……」
片刻後換上了春風般的笑容,親切道︰「小同志喝水嗎?」
阮貝貝不說話,只是沉默的盯著地上。
許久後道︰「警官你能為我報仇雪恨嗎?」
「啊?」林辰沒反應過來。
這是阮貝貝第三次受審,距離案發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阮貝貝雖沒有了之前的傷心欲絕,現在行為話語卻又有些不大對勁了。林辰想起謝安寧說放心時的笑臉,心說你放得這算是哪門子的心。
「那殺千刀的罪犯,抓住了能判死刑嗎?」
「要看犯罪情節,真凶尚未歸案前,我無權揣度林辰端肅了臉色,輕咳一聲道︰「我來是想了解一下情況,具體的筆錄相信我的同事已經盡責的詢問了,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做一些補充內容,希望您能配合我的工作
阮貝貝這才放開了捂著臉的手,露出臉來,不同于謝安寧給一種舒適無害的感覺,阮貝貝的五官的確是難得端正精致,眉眼間卻透著點抑郁,沒有謝安寧那麼陽光。
這麼一看,謝安寧有點像如意,郁郁蔥蔥生機勃勃,阮貝貝有點像元寶,周身帶刺始終與人帶著距離。林辰在警局這些年,唯獨識人上面功力見長,明白與像阮貝貝這樣的人相處需要怎麼樣的耐心和細致入微,恐怕也只有謝安寧這樣的人才能和她做朋友。
想起窗台上如意元寶構成的和諧景象,林警官莫名有點嫉妒。
听阮貝貝這個名字,還以為是個軟萌的妹子呢。
嫉妒連著失望讓林辰再次看向阮貝貝的目光有些復雜,當時此刻工作為緊要,清了清嗓子溫和道︰「我願意相信你並非殺害喬念初的凶手,這是我從種種跡象中分析出來的。我調看了兩次審訊時你的反應舉止,你對喬念初的關心做不出假,人的身體語言一向誠實
這個開場白倒是阮貝貝抬頭,仔細看了看林辰。小警察看上去挺爽利的,不知怎麼,嚴肅的臉上好像還是能看到笑意,挺招人親近。
「我不太明白……」阮貝貝遲疑片刻後開口道。
「在你的記憶中喬念初曾經與人結仇過嗎?」
「沒有,她為人比我小心踏實,她因為是從小縣城來的,一開始就很反感城市的生活,不太喜歡與人交流
「喬念初本人的性格如何?」
「就像我剛才說的,小心、多疑、但是不會存害人的心,對人好就是真的對人好
這些話坦白來講對于案件的偵破絲毫沒有幫助,卻能讓林辰對死者進行了解。她一向有這個習慣,查案的同時盡量多的了解被害人的情況,了解一具冰冷青白的尸體背後曾經活生生的人。
「案發時你們冷戰已有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你都沒有踏足過她的公寓是嗎?」
「我用積蓄在賓館里住
林辰不置可否,挑了挑眉梢示意記下。
「那麼你知道所有的證據都對你不利嗎?你有她家的鑰匙,曾與她發生過矛盾爭執,且案發時段沒有人能為你的去向作證
「可我愛她,這就夠了……我清楚我不會傷害她,這就夠了
記筆錄的小警察湊過來低聲道︰「林姐,她說話的時候目光甚至都不敢看你,我覺得她還是很可疑
林辰反而是聲音如舊,不大不小︰「人在撒謊的時候反而會直視對方的眼楮,因為需要確認對方是否相信自己所說的。好的,我們現在繼續下一個問題……」
話未完,小趙卻是急匆匆地推門而入,未待林辰蹙眉教訓。小趙臉上焦急帶著興奮的表情便讓林辰斂口,這小子怕是發現什麼重要線索才會打斷審訊。
看了看阮貝貝,歉然一笑,聲音依舊端得平穩親和︰「審訊就到這里吧,案件如有進展,我會再與您進行溝通
出了審訊室,小趙手上空空如也,卻還是一臉笑色難掩。
「怎麼了?」林辰忍不住好奇,率先發問。
「表揚我,林姐,快表揚我,求求你表揚我!」
「去!電影看多了?你不說怎麼回事,我做什麼平白無故表揚你?」
「我今天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去了受害人的家中,房東因為晦氣還沒去打掃屋子,我想或許能找到什麼我們遺漏未曾察覺到的線索,果不其然啊,真被我找到了!」
「什麼?」
「受害人家里有幾盆花,好幾天沒澆水都枯死了。我抽完煙,下意識想找個煙灰缸,就看見那個花盆了,等我準備掐息煙頭離開的時候,我無意中發現其中一盆的土有些松動,好奇使然,我就撥開土看了看,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你發現了藏在花盆里把自己埋起來的凶手?」
「去,林姐別鬧,正說到緊張的地方呢小趙學著林辰干咳幾聲,嚴肅起來︰「我發現了煙頭和一個注射器針頭
「注射器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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