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程憶和莫凜聊天的時候說起了在H市遇見了周斯澈的事,並且還如實地對他說了周斯澈帶她去逛了好幾個景點,她現在想起來,這事似乎有些不妥，她不該冒失地和其他男人一起出去一整天，雖然兩人只是朋友關系,但她還是怕莫凜誤會，忙和他解釋。
「我和他沒什麼的，只是前幾天我和舅媽一起去餐廳吃飯,那里踫見了他,還有一個可能是他的女朋友。後天因為他也要出去逛逛，就順帶著我了。」
莫凜伸出一只手來模了模她的臉，見她有些急躁的模樣，笑著說︰「你別急，我沒有誤會你們。」
程憶見他這樣笑著，放松下來，剛才看到他嚴肅的表情，她還真以為他誤會她和周斯澈了。她忍不住對他說︰「那你剛才在想些什麼？你板著張臉，嚴肅的樣子，好像是我欠了你五百萬沒還一樣。」
「就算你真的欠了我五百萬，我也不會讓你還的，反正還來還去還是你的錢。」
「油腔滑調。」程憶白了他一眼，說。
「既然他在那邊招待你，等他回N市了，你再請他吃頓飯當做答謝。」莫凜說。
程憶思索了會兒，覺得他說的也挺對的，故而點了點頭，忽然想起離開之前，在客廳里看見那一堆禮物，她便問莫凜︰「你來之前還帶東西過來啊？忘記和你說了，上次買衣服，我沒用你給我的卡，是舅媽結的賬。」說著，她從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張卡，遞到他面前，「還你。」
「既然給了你，就是你的了，我們之間有必要分這麼清楚嗎？」莫凜不悅地說，但在看見她一臉怔愣之後便變得委屈的樣子之後，柔聲對她說，「我們是夫妻，而且以後也不會離婚。你剛才的行為讓我感覺我是借錢給你的朋友，然後你再還錢給我。」
「朋友才不會隨便把他的卡借給我。」程憶小聲嘀咕著，而後抬起頭對他說，「嗯，我知道了，你的錢就是我的錢，所以我用起來的時候就不用客氣，你是這個意思，對吧？」
莫凜給了她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之後便轉過頭繼續開車。
莫凜把車開到了莫宅，看見程憶疑惑的表情，他解釋道︰「家里沒有什麼食材可以做飯，我們可以來這里蹭飯吃，可能我媽還會問你舅舅的情況也說不準。」
程憶下了車，和他一起走進院子里，邊走邊問︰「媽媽和舅舅認識？」
「我媽說她和姨母是關系很好的大學同學。我下午帶來的那堆東西就是我媽拿過來叫我給舅舅他們的。」
程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里卻在想著，那她爸爸和姨母的事情，莫母應該非常清楚了。
他們走進屋子里，王阿姨正端著菜從廚房出來，看見走過來的他們，點了點頭說︰「來得正巧，快過來坐下吃飯吧！」說完，又匆匆走回了廚房。
莫父已經坐在了飯桌旁，見他們過來，也讓他們趕快坐下，然後問程憶︰「我听你媽媽說，你這幾天在H市。」
程憶點點頭，知道他說的是莫母，而不是蘇芸，然後回答︰「我在H市見到了舅舅他們一家，所以就在那里住了幾天。」
「你舅舅啊，似乎是好多年沒有他的消息了，這小子，虧得你媽媽把他當做弟弟一樣，一直記掛著他，他當年倒是走得輕巧。他現在過得還不錯吧？」莫父遺憾地搖了搖頭，問。
「嗯，舅舅一家過得挺好的，現在表弟高三，也快高考上大學了。」
「哎。一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時光真是催人老啊！」莫父嘆了口氣，正巧被端著盤子出來的莫母听見了，莫母放下手中的盤子說︰「好端端的，又嘆什麼氣？哪有那麼多的氣讓你嘆啊？！」
「我只是感慨一下，不行啊？」莫父辯駁道。
莫母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說︰「以後少嘆點氣，看著就心煩。」說完也不去看黑著臉的莫父，笑吟吟地看向程憶，對她說，「這幾天在你舅舅家里過得怎麼樣？」
程憶有些受寵若驚，要知道莫母在通常情況下和她說話的時候，一般臉上很少會有笑容的。她愣了幾秒之後，馬上開口回答︰「挺好的，舅舅和舅媽對我很好。」
「你舅舅他，現在過得怎麼樣了？」莫母剛問完這個問題，旁邊的莫父便打斷了她，說︰「這個問題，我問過了。小憶說他過得不錯，你不用擔心。」
「我就問問而已，這又礙著你了？」莫母瞪了他一眼，轉過頭繼續問著程憶，「你有沒有你舅舅家里的電話或者他手機號？我一直都不知道原來他就在H市。」
程憶拿出手機，把號碼報給莫母，身邊的莫凜便開口說︰「媽，舅舅那兒有你的電話，我臨走前留給他的，他說他過幾天會打電話給你的。」
莫母記好了號碼，點點頭，說︰「那現在快點吃飯吧，阿凜去叫你王阿姨出來吃飯，不用再做其他菜了。」
莫凜起身便去廚房叫王阿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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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憶的寒假很快過去，在N大學生開學前幾天，程憶已經開始去圖書館上班。
圖書館新招了幾個人頂替了黎白的位置，她看見原先擺在黎白那張桌上的那盆仙人掌已經因為一個多月的不受照顧而漸漸枯萎干癟，她走過把它拿到窗台上，仔細地看著它，那是黎白走之前遺漏下的。要是她還在的話，看見她的仙人掌變成了這樣，一定會心疼得不行。程憶不由得嘆了口氣，眼楮望向天空。
寒假的時候，她在網上踫見了黎白，得知她寒假並沒有打算回國，可惜了好久，她一直指望著能在寒假的時候一起聚聚。黎白還和她說，估計這幾年畢業之前她都沒有時間回國，反正她父母偶爾也會去美國看望她。她當時對「沒有時間」這個理由很嗤之以鼻，但也沒有再勸她回來，只是讓她好好在那邊學習，照顧自己。
這里除了黎白不在了之外，其他的一點都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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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流水一般過著，這期間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唯一讓她感到有些重大的事情，便是她在圖書館的領導也就是程父的好友，離家幾年的兒子終于回到了家里。那時候，她和程父一起去了王叔叔的家里吃飯，驚訝地看到好幾年不見的王旭東變得都快認不出來了，不過他的性格倒是沒怎麼變，還是那麼體貼入微，對她依舊像小時候那樣好。
從王叔叔家里出來之後，兩人沿著路邊慢慢地走著，兩旁的路燈投射下來，把他們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程憶想起那件一直擱在心中的事，趁著這晚上，她突然問了出來︰「爸，我上次無意間听見舅舅說，你和……和姨母之間……這是真的嗎？」
程正源的腳步頓時停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回望著她，顫抖著問︰「你都知道了？」
「也不是，我就听見一點點。雖然你們之間的事，我們這些做小輩的不應該管，但是我就是有些搞不清楚，你和姨母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媽媽她應該不知道的吧？但是為什麼舅舅會這麼討厭你還有媽媽呢？」
程正源定定地看著她，過了很久才苦澀地說︰「是以前我和你媽媽做錯了事情，你舅舅才會離開N市去了H市定居。」
程憶很難把她的父親和「負心漢」這個詞聯系在一起，但是听見他這樣說，原本腦海中的那點想法慢慢地拼湊成了一個故事。
「爸爸對不起你姨母，也對不起你舅舅。你舅舅對我的態度我也知道，所以我很少出現在他面前讓他不舒服，但是你舅舅對你很好，你偶爾休息的時候，替我去看看你舅舅還有你姨母。」說完，他嘆了口氣，朝呆在原地的女兒說了聲，「我們回家吧。」然後，轉身往前繼續慢慢地走著。
程憶看見他佝僂的背影，以及剛才他說話時的那股心酸，頓時淚意上涌，不管他是怎麼樣的人，他對她來說，還是很好的。程憶平復了下心中的情緒，跟上他的腳步，慢慢地與他同行。
抵達程家的時候，客廳里還留著燈，蘇芸大概已經上樓休息去了，而程薈今天根本不在家。而莫凜這幾天在外地出差，所以把程父送上樓之後，程憶靜靜地坐在客廳里，好一會兒，才關掉了客廳里的燈，只留了一盞小小的台燈，借著這微弱的光線，她扶著樓梯慢慢地走了上去，回到了自己原來的房間，月兌了衣服躺在那張熟悉的床上，默默地嘆了口氣。
第二天早晨，她起床之後走出房間，迎面就踫上了剛剛回到家的程薈。程薈依舊是那麼一副冷漠的表情，路過她的時候，斜視了她一下，然後甩了下快掉下去的包，往她自己的房間走去。
而程憶聞到她身上濃重的煙酒氣味，緊緊地皺著眉，她記得程薈昨天對程父說的是要在樂團里練習，而現在怎麼會是這幅模樣。看著她背影，她搖了搖頭，這也不是她該關心的事了。然後就下了樓，吃完了早飯，匆匆地出門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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