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個孩子都抓不住,你們這群蠢貨!!」白大褂發飆了,「讓你們把人看好,你們一個個偷懶不肯守班,你推我慫,讓人跑了。
「這樣你可滿意了?」簡要對少年說。
少年握緊了拳頭︰那個家伙跑了,將來可能還要抓自己回去,怎麼辦?
簡要看著少年道︰「若覺得這些人對你還存在威脅,就趕快長大吧。總有一天,你會覺得他們不再可怕了。」
少年想了很久,點點頭。
昨天救了那少年後,簡要第一件事就是親自去了一趟火鍋店,把簡墨留下的痕跡以及可能留下記錄的錄像帶全部清理了。敢這麼大膽的將造紙用于人體移植,這群家伙的手段必然十分殘酷而血腥,簡要絕對不會讓簡墨有一絲被這種人盯上的可能。同時,他也意識到這群人與傳聞中‘神筆’的行事風格非常相似,或許能夠成為一個解除潛在威脅的突破口,于是立刻聯系了萬千。
敢在b市做這種勾當,沒有人做後台是不可能的。在一切都還沒有查清楚的情況下,簡要決定暫時不動他們,只先給一點小小的教訓。
考慮到警察局可能有這伙人的內應,根據少年提供的地點,這邊簡要命人匿名打電話去警局舉報,那邊萬千開始監听警局各條電話線和網絡。果然在警察趕來之前,少年指出的那棟大樓里就不少人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開著車一溜煙地跑了。而大樓在趕來的警察踏入之前就爆炸了。
不得不說這伙人做事非常謹慎,萬千監听的所有座機從頭到尾都沒有截到有用的信息,網絡也並無異常——看來這位警局內應是用自己的手機或其他方式傳遞信息的。萬千只能記錄下從舉報到發出搜捕命令經過的幾條線路,作為日後重點監控對象,同時在窩點附近布下跟蹤裝置︰那伙人離開時開的車有兩輛被萬千成功地做了手腳,短時間內不會丟了線索。
等把所有的土豆都刨出來了,簡要想,就一鍋燴了吧。
「有人匿名舉報非法造紙?然後就發生了爆炸?」李微生重復霍文的話,不由得笑了起來,「你可真夠倒霉的,這麼重要的賽事期間居然發生恐怖事件。查出什麼線索沒有?」
霍文看著手中的咖啡︰「雖然現場炸得很厲害,後來又被燒得很徹底,基本上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但也就是這一點留下了馬腳,臨時裝上去的炸彈不可能將這麼大的一棟樓內內外外每一間房燒得如此徹底,除非住在這里的人早就根據這件房子的構造和用途精心設計過爆破點並布置好足夠的可燃物……所以我想那棟大樓確實是有問題的,呆在里面的人做賊心虛,早就做好了暴露時泯滅一切罪證的準備——基本可以排除舉報人是故意引誘警方過去制造恐怖事件的可能。」
「這麼說,爆炸不是針對這次比賽了。」李微生很快反應過來了,「警察局肯定有這棟大樓里的人內應。否則爆炸的時間也不會掐得這麼準,只有兩個警員被爆炸帶起的碎片擦傷了。對方顯然只是想阻止警察局繼續查下去,並不想和警方結仇——從舉報人那邊能不能查出什麼?」
霍文搖搖頭︰「舉報人似乎比他們更謹慎,是用公用電話打的,附近也沒有監控攝像頭,話筒上的指紋已經送去調查,但是對方也可能帶著手套打的電話,我對結果不報什麼希望。」
「舉報人看來是與樓里的人有仇吧。」李微生猜測,「不排除黑吃黑的可能……對了,今天晚上有個聚會,你來不來?」
「不去了,手上一大堆的事情要忙……還有三天就是區級比賽了,我還要見幾個人。」霍文拒絕,「等到李家給你開正式的歡迎party,我再到場吧。」
「真是無情,撇我一個人孤立無援的在聚會上,不知道會不會別人啃得骨頭都不剩了。」李微生口中抱怨,臉上卻沒有一點擔心的神情。
「少來,你堂堂李家第四代內定繼承人,出現在哪里不是被人阿諛奉承討好巴結的份。誰敢得罪你?」
話是沒有錯。可是這些對你阿諛奉承討好巴結的人那個不是帶著目的和心思,一個應對不好,這些小綿羊就會變成大灰狼撲上來把你撥皮拆骨吃下肚去。李微生端著一杯紅酒,端著符合自己身份的架子和微笑,用得體的語言應對著每一個前來搭訕的人。
突然他端起紅酒主動向一個方向走去︰「四叔。您也來了。」
李銘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出去這麼多年,你倒還認得出四叔。「
李微生苦笑︰「看四叔說的,我哪能連您都忘了?」他看了看左右,「我記得四叔不大喜歡這種場合的,怎麼今天有興致參加?是要見什麼人嗎?」
「呵呵,可不是我要見什麼人?不過純粹是被老朋友逼著帶他的學生出來露個臉。」李銘用下巴指指站不遠處的少年——正在觀賞展出的魂筆作品的簡墨。
「那個孩子?」李微生瞧了他一眼,「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李銘笑道︰「這是石正源的學生,正在京華造設系念大一,不過前些日子已經和丁家的孩子簽訂了專屬魂筆定制。」他特意沒有點出丁一卓,丁一卓以二十一歲突破異級已經是東一區圈子里無人不知的事情。雖然謝首只是因為魂筆大賽的特殊要求的緣故才得以與丁一卓訂了協議,但異造師和大一生這種搭配畢竟還是罕見。
「哦——確實是挺厲害的,一會四叔給我介紹一下吧。」李微生故意表示了一下驚訝,但並沒有把這少年放在心上︰這孩子或許真地有些不錯,但也僅僅只是不錯而已。他身邊那些從他一回國就如同蜂蝶逐花一樣主動纏上來的人中,才華橫溢之輩不在少數,驚才絕艷的也有那麼幾個,何必去遷就一個小孩子。
李銘哪里看不出他的口不對心,知道他不過是隨口一說,便道︰「小孩子還是不要太抬舉他了。你現在一舉一動都引人注目,要是特地去認識一個新人,對他來說只怕是禍不是福。」
李微生從小在這個環境里長大,自然懂得名利圈里的規律,知道四叔是擔心他這一禮賢下士反而讓旁的人心里多想,給這個少年帶去麻煩。因此並沒有堅持,只是又看了那少年一眼,對他頗有些好感——能讓四叔樂意幫忙,這孩子大概品行才華都不錯。
剛剛完成了丁一卓的魂筆,簡墨自覺自己在魂筆制作上又邁出了很大一大步,連帶看作品的眼光也更刁鑽了。比如今天聚會上展出的十幾只魂筆,以前他只能單看看工藝、楮流量之類,現在卻能夠從別人的導流圖上反推看出定制魂筆的造紙師的魂力波動特點︰比如魂力波動總體的強弱,比如波動峰值的高低,比如波動頻率是否穩定,比如波動規律是否會發生變化……
像這種聚會上展出的魂筆多半是不錯的,不過頂級大師的作品最多只有一兩件,其他的都是帶著打廣告性質來陳列的。但對于素來不善交際的簡墨,這些展品算是他被逼來參加這種聚會時唯一的福利了,所以他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簡墨屬于懶得理人的類型,可聚會上還有大把的人是想理卻沒人理。這時滿臉郁怒之色向這邊走過來的一個青年顯然就屬于這種類型。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對老子愛理不理的!等老子將來發達了,一定給你好看!」青年嘀嘀咕咕地說,眼角余光掃見孤零零一人在看魂筆的少年,左右看看似乎並沒有大人在的樣子,便生出捉弄的念頭︰老子高攀不上別人,調戲一下小孩子總可以吧。
青年走了過去,隨意拿了一支魂筆模作樣地看了看,然後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對旁邊的少年道︰「對魂筆感興趣啊……你覺得這支魂筆怎麼樣?」
少年正在出神,被青年打斷後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支魂筆上後道︰「還好吧。」
「哦,口氣挺大的。」青年樂了,「你知道這是誰的作品嗎?」
少年看了看魂筆筆架前的解說牌︰月華之章——by狄江。
青年看少年的視線落在解說牌上,就知道他不了解魂筆。因為魂筆大師們都習慣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固定的標記,就像是商標一樣。不少人都以能夠準確辨別大師們的標記是真是偽而自豪。
「月華之章可是狄江大師的得意之作呢。這是為二級異造師章月華大師三十歲生日定制的魂筆,用的材料全部都是……狄江大師兩個月只接一單,預定都排到兩年後了。」青年滔滔不絕地解說,顯擺著他對這些人物事跡的熟悉,「你知道狄大師定制的市值是多少嗎?」
「不知道。」少年老實回答。
「二百八十萬!」青年嘖嘖道,「排在東一區魂筆定制費的第十七名。不是不是很厲害?」
少年看了那魂筆一眼︰「哦,是很厲害。」
「哦什麼啊,難道你就會只人雲亦雲,說說你自己的想法啊?」
少年居然真地想了想,說︰「……如果第二主干順時針向的拓撲結構改為樹形結構,會更適合一些。」
「……」青年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少年見他不說話,便禮貌點了個頭離開了。
正當顯擺的青年望著少年離去,一口血噎在喉頭不上不下時,一位衣著體面的中年人和一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走了過來。
顯擺的青年一見中年人,瞬間忘記了被少年扔下的郁悶感,雙眼放亮地上前招呼︰「梁大師,您今天也來了。見到您真是榮幸,我是……集團的小趙。」
中年人向青年笑了笑︰「你和那少年剛剛在討論魂筆?」
青年立刻回答道︰「是啊。我們正在探討狄江大師的展品。」
中年人問︰「那少年說了些什麼?」
東一區定制費排名第五的梁少麟大師如果知道剛才那個少年如此評價月華之章,大概會怒斥現在的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吧,搞不好還會親自去教訓那少年兩句。青年抱著幸災樂禍地心情,卻擺一種長輩呵護晚輩的口氣委婉地說︰「說什麼第二主干順時針向的拓撲結構改為樹形結構……那孩子大概也就是隨口一說,大師不要生氣。」
中年人接過月華之章看了一會,轉頭對身邊的青年道︰「一卓,那個孩子就是你的專屬定制師?」
丁一卓點點頭。
「我現在相信你給我看的東西了。」中年人感嘆道,「我們這一輩的人老了,是時候讓位給更厲害的年輕人了。帶我過去見見這個孩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上一章最後的五個段子,有同學看出來,分別是悟空傳,仙劍奇俠傳四,盜墓筆記,無限恐怖,間客五本書里的經典人物。這里寫出來不是要把他們制造出來,只是簡墨的感慨,畢竟主角自己就是寫手,沒有必要去寫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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