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不要跑!」
「快抓住他!」
「別讓他跑了!」
……
入夜時分,幾盞燈火朦朧,游龍城內,原本靜謐非常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一眾家丁,手持木棍、鐵棒沿著街道一路叫罵著追來。就當他們剛剛沖過,在街角一個黑暗的角落里,一個瘦小的身影悄悄的露出了頭來。
「真是一群飯桶!想追小爺,你們還早著呢!」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少年罵了一聲,而後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游龍城城外十里,一處破舊的廟宇在黑暗中獨自搖曳。
夜高風冷,一個黑影朝廟宇快速的跑了過來,而在這廟宇中,一簇小火堆正兀自燃燒著。
「黃大叔,我回來了!」一聲大叫響起,接著就見那道黑影奔進了破廟里。
破廟內灰塵滿是,蛛網纏梁,各種廢棄雜物堆積其中,亦不知它已被荒廢了多少歲月。在這片廢棄的雜物之中,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整個人躺在一片稻草堆上,面色蒼白,頭發蓬亂,神色憔悴之極。
听到聲音,那人微微睜開了雙眼,雙眼渾濁不清,看向門口,就听他說道︰「蕭逸,你回來了……」
蕭逸快步來到他的身前,一臉的喜悅之色,笑道︰「黃大叔,今天的是人參烏雞湯,你快點趁熱了喝吧!」
望著蕭逸臉上的笑容和幾塊淤青傷痕,黃大叔一陣嘆息︰「小逸,你我本來非親非故,但你卻待我如親人一般,我實在不知怎麼報答你!如今我已命不久矣,你就不要再為為我費心了,這人參烏雞湯還是你喝了吧!以後也不要再為我去大戶人家偷盜,若被人抓住,到時將你打的半死,我于心何忍?」
「黃大叔,我蕭逸從小便是孤兒,一直乞討至今。三年前冬天的那天夜晚,要不是你給了我一個熱饅頭,我早已經餓死在街頭了!在蕭逸的心里,黃大叔,你就是我的親人,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你身上有病,還是不要多說了,這湯是為你得來的,黃大叔你不喝的話,我也是絕對不會沾半點的!」蕭逸口氣無比堅定的說道。
黃大叔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黃博一生無妻無子,沒想到在病危時,卻因一塊饅頭的善事,換來他人為我送終!」
「黃大叔,不要胡思亂想,你絕對不會有事的!快點把湯喝下吧,好好的調養,很快你就會康復的!」蕭逸說著,把湯送到他的嘴邊。
黃大叔本還想說些什麼,但見到蕭逸堅定的目光,知道執拗不過他,便也不再推辭,張口把湯喝了下去。
「阿彌陀佛,沒想到小施主年紀雖輕,卻有一顆菩薩心腸,善哉,善哉!」突然一陣聲音從破廟外傳了過來,緊接著一個身披紫羅袈裟,模樣在四十歲上下,脖子上掛著一串巨大佛珠的光頭和尚走了進來。
「大和尚,你是誰?怎麼會在這里?」見到有和尚走進來,蕭逸心中驚疑,不禁開口問道。
但見眼前的和尚雙掌合于胸前,躬身行了一個佛禮,回道︰「貧僧法號戒明,不知兩位施主如何稱呼?」
蕭逸和黃博一听戒明法號也沒有太過在意,只當他是一個普通的雲游和尚而已。但若是見識稍微廣博之人听到戒明的名號一定會震驚無比,他正是當今五大修真門派之一的天龍寺主持戒空的師兄!
在修真門派之中一直流傳著一句話︰佛法有空明。
這里所指的空明正是戒空和戒明二人,兩人在佛法上的造詣不像伯仲,可謂當今求佛向佛之士中的顛峰者!天龍寺主持之位本是由身為師兄的戒明擔任,但他生性不喜約束,好雲游天下,濟世為懷,便將主持之位讓給了師弟戒空。
「我叫蕭逸!」蕭逸首先開口說道,緊接著,就听到身旁的黃大叔說道︰「黃博見過大師!」
「黃施主,我見你面色憔悴,形容枯槁,定是久病纏身。貧僧也略懂些醫術,不妨讓貧僧給黃施主診斷一下如何?」戒明看著黃博說道。
「大和尚,你真的會看病嘛?」蕭逸帶黃大叔到許多大夫那里看病,但因沒有診金,都被拒之門外,如今听到眼前的戒明願意給黃大叔看病,自然欣喜非常。
「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確實會一些醫術,不過卻不知能否醫治的了黃施主的病癥戒明回道。
一听這里,蕭逸連忙說道︰「大和尚,求你快點給黃大叔看病吧!」
「有勞大師了!」黃博感激的說道。
戒明走上前來,手搭在黃博的右手手腕脈搏處,幾個呼吸間,戒明的眉頭一皺,臉色顯得有些凝重。
「大和尚,黃大叔的病情怎麼樣了?」蕭逸連忙問道。
戒明微微搖頭,嘆息一聲,說道︰「黃施主重病已久,五髒六腑已有四髒五腑衰竭,命元也已所剩無幾。照此下去,恐怕難再撐過三個月……」
「不會的,不會的!」蕭逸神色悲慟,拉著戒明的衣服喊到,「你一定能救黃大叔的,對不對?你一定能救黃大叔的!」
「小施主先不要著急!」話畢,戒明從自己的長袖中取出一個白玉瓷瓶來,拔開瓶蓋,從中倒出一顆黃色藥丸,頓時一股清香傳來,「此乃九花玉露丸,請黃施主服下,可保黃施主三年無恙!但三年之後,恕貧僧也無能為力……」
「三年之後,再給黃大叔服下一顆九花玉露丸不就可以了嘛?」蕭逸驚疑問道。
戒明搖了搖頭,道︰「九花玉露丸,一人一生之中只能服下一顆,若服下第二顆,便會立時暴斃!」
「這麼厲害?」蕭逸驚駭。
戒明點了點頭,將九花玉露丸遞到黃大叔的面前。
「我本來已是將死之人,這九花玉露丸卻能讓我多得三年壽命,可謂絕世珍寶!這樣的珍寶怎能浪費在我這個貧賤之人的身上?萬萬不可,還請大師收回吧!」黃大叔連忙推辭說道。
「黃大叔,你怎麼不吃啊?」蕭逸頓時一副焦急神色,「良藥本來就是救人用的,如果把它制出來卻不救人的話,把它制出來又有什麼用呢?」
听到蕭逸的話,戒明心上也是一動,又打量了一番蕭逸,心道︰如此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見地,真是難得。況且他還有一副菩薩心腸,這更是難上加難!
「小施主說的正是。我佛慈悲,佛主面前眾生皆平等,何來貴賤高低之分?每一個人的性命都是無價之寶!即便藥丸再過珍貴,若不能救人于危難之時,便失去了它本身的意義!黃施主,你還是不要再推辭了!」戒明說道。
听到戒明如此說,黃大叔也不再推辭,感激的從他手中接過九花玉露丸,放在口中嚼碎,咽進了肚里。
就在九花玉露丸剛剛下肚,黃大叔只覺得肚月復中突然升涌一股清涼之氣,這一股清涼之氣首先從他的丹田升起,接著傳遍了全身的各個部位。張口吐出一口濁氣來,黃大叔只覺得全身舒坦,原本身上的虛弱和病痛瞬間消失不見。
「真是神藥啊!」黃大叔發出一聲驚嘆,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蕭逸見到剛才還因重病纏身而不能隨意活動的黃大叔竟一下站了起來,興奮之極,道︰「黃大叔,你的病全好了嘛?」
「好了,全都好了!」黃博心中欣喜萬分,轉向戒明,「大師,您對我有再造之恩,我無以為報,請受我三拜!」話音剛落,就見他雙腿一曲,就要給戒明下跪。
「黃施主何必如此,快快請起!」戒明說話時,伸出雙手來托住黃博的臂膀,黃博只覺一股大力將他的身體托起,想跪卻根本跪不下去。
「大和尚,你救了我黃大叔,既然不讓黃大叔跪你,便由我來跪你!」蕭逸邊說話時,就已經跪了下去。
戒明雙手托著黃博,未等他反應過來之時,就見蕭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了三個響頭。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戒明將蕭逸從地上扶起,雙掌合十,行了一個佛禮,「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此乃佛主的教誨!貧僧只不過遵照佛主的旨意行事而已,小施主何必行如此大禮?」
「大和尚你治好了黃大叔便是對我有恩!別說跪你給你磕三個響頭,就算是磕三千個響頭,我也願意!」蕭逸口氣堅定的說道。
戒明見蕭逸神色,心上一動,道︰「小施主言重了!小施主你天性善良,為人敦厚,如今黃施主的病痛已除,盜竊之事,日後還是不要做為好!」
「好,我听你的!」蕭逸信誓旦旦的說道。
「好笑,真是好笑!一個禿驢和兩個臭乞丐!」就在此時,突然一陣邪魅之極的聲音從破廟外傳來。
听到這聲音時,蕭逸只覺一股寒意從心底上涌,大聲叫道︰「是誰,不要鬼鬼祟祟的,快點出來!」
「臭小子,看來你是不想活了!」邪魅的聲音又起,「這樣也好,你們兩個就跟戒明這禿驢一起,給我弟弟陪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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