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亦單純 第六章 千魂冢

作者 ︰ 你說的白是什麼白

黑幕佔據了整個夜空,殘月的微芒為千魂冢帶來了一絲光亮

破舊的建築猶如經過了萬載般的洗禮,幾根斷裂的柱子儲于四周,大大小小的坑中堆滿的枯骨與殘肢.微風襲來,空氣中蔓延著難聞的腐味,刺耳的厲吼不知道是野獸的低咆,又或許是千魂的召喚

曾經的千魂冢,是無數戰功赫赫的將軍之安息之地,也是無數北邙子民心中的聖地,這里寄托著他們的執念與信仰然而,隨著時間的洗禮,歷史的淹埋,人們對千魂冢的敬畏,也慢慢的冷淡下來只到現在,就連死去的惡棍,又或者是餓死的乞丐都被拋尸于此甚至還殘留著一些家畜的殘肢

一個龐大的坑中,無數尸體堆積成山借著殘光,隱隱約約能看到森然的白骨與殘肢,仿佛是有些時日了相對而言,尸山之上的尸體稍微完整些,除了幾灘血漬之外,還有一些未曾風化的綢緞,顯然,這些是剛被拋尸于此,這里也是漫天腐臭的源頭.

尸堆之中,各式各樣的表情蔓延在一張張蒼白的臉上,有殘忍,有驚恐,也有著死不瞑目然後,在此刻,諸多的臉龐之中,卻有著一張蒼白的小臉極為醒目,因為他的上齒正在死死的咬著下唇,皺得越來越緊的眉頭,表明著他還活著

許久,緊皺的眉頭慢慢的緩和下來,留著血絲的唇角正微微顫抖著.緊閉的雙目也在此刻緩緩的睜開

「總算總算是活了下來了啊」

在輪回之中,他不知奔跑了多久,十年百年或是更遠他清楚的記得,催人性命般的惡劣環境,與無聲無息的危機讓他過著整天過著只知道逃亡的生活當看到一線光明的時候,他仿佛也看到了消

望著壓在自己身體上的尸體,幼稚的臉沒有半分慌張,與之年紀不成正比的眼眸里,透著一絲蒼涼之意,緊咬著牙關用力的往上挪一只蒼白的小手從尸堆里緩緩的抽出,接著另一只,然後,整個身體也慢慢的爬了出來,仿佛這樣,都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夜風拂過,少年已經髒成一撮的長發被吹于腦後,露出一張青澀的小臉,十五六歲的樣子,身體不算修長,蒼白的面容還算清秀只是一件破舊的麻衣之上沾滿了邋遢之物

抹了一上的灰燼,少年用力的揉了揉快僵硬的臉,毫不避嫌的站在尸體之上對著漫天的死氣,深深吸著氣,這一刻,這些令人作嘔的死氣在他看來依然美妙.

「既然還真讓我給活下來了啊」少年看向遙遠的天際,那里,隱隱約約能看到剛升起的朝陽︰「不知道葉梟前輩他們怎麼樣了,哎一定要找機會好好的感謝他葉梟前輩,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的赤雪,你還好嗎?」

天色漸明,千魂冢的死氣也隨之沖淡,一幅慘然的模樣,讓少年為之皺眉,認真的掃了一眼之後,才拖著虛弱的身子頭也不回的向北方挪去仿佛那里,有著他牽掛的人

北邙之城,位于北玄帝國之南,接壤于千魂冢

三丈之高的城牆透露著些許古樸,那怕經歷了數載的繁華也淒涼,歲月的腐蝕它依然儲于天地之間數丈之寬的護城河,仿佛母親的懷抱,把偌大的北邙之城緊緊的包壤著

「北邙城?」少年輕聲的念著他蒼白的臉上沾滿了一些污垢,破舊的麻衣之上已經分不清是什麼顏色了,一條條破布已遮不住瘦弱的身軀,一路走來,這是他從千魂冢出來之後,所看到的第一個城市

少年抬起沉重的腳步,緩慢的向著城中走去,盡管還沒有看到半個人影,但那喧鬧的叫賣聲已經老遠的傳來,在這一刻,這種祥和的氣氛是那麼讓人懷戀艾仿佛一下子少年的心被狠狠的觸動了一下,數載的孤淒終于慢慢的沖淡了一點

望著名為護城河的河道,少年微微一嘆,這個地方都不知道多久沒有下過雨了,除了幾灘渾濁不堪的聚水之外,原本如長龍一般的護城河,幾乎都快干裂了,不過他那管得了那麼多,一頭就扎進了渾水之中,他猶如水中的魚兒一般,歡快的游著.浮起又沉下,三天了,一直緊繃的身體也終于得以放松,他猶如水中的魚兒一般,歡快的游著.浮起又沉下

許久,少年光著膀子坐在河邊,手里抓著一條生魚,不斷往嘴里塞著之前的在水中的興奮早已經沒有了,極為血腥的吃了一條生魚之後,這才將目光轉向那高大的城門

透過門縫,能隱約的看道城中的人群,這種既熟悉又陌生的場景,使得他失神片刻,輕嘆了口氣,少年這才拿起如布條一般的衣服,快速的套在身上,緩緩的走向城中走去

嘈雜的叫賣聲與人來人往的街道,讓他有了一種親切又復雜的感覺,看著這和諧的一幕,少年眼中淚花閃現,咽哽的聲音帶著哭腔;

「一定要活下去」

目光轉向四周,看著高低不一的建築,少年的目光汪在一家還算清潔的店門之上可能是天氣有些炙熱,小茶館中擠滿了人,少年猶豫片刻,才緩緩的向之走去

「哪里來的小乞丐,滾一邊去,別妨礙老子做生意」

就在少年剛走到小店的門口,就被一個粗狂的大漢給堵住了

眉頭一皺,少年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不過他並沒有動手,而是再一次打量了自己一番,看著自己破爛成布條的衣服,他有些感覺到好笑,這還是真是有些虎落平陽的感覺啊

粗狂的大漢看小乞丐不但不走,反而還在笑,火不打一處來,怒聲道;「小子,我會打死你的」隨後,大漢結實手臂揪向少年的衣領,他想把這個乞丐扔出去

看著揪在自己領角的大手,以及滿臉嘲諷的看著大漢,少年笑了,笑的極為燦爛,盡管被破爛的衣服襯托有些格格不入,不可否認他的笑容很耐看

搭在少年肩頭的大手越來越用力,不過他臉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笑容就是他的全部

然而,就在大漢剛要使勁往外拋的時候,他眼中頓時驚恐替代,大漢慌忙的把手縮了回來,不過,晚了盡管已經收了回來,可是那看似強壯的手臂已經軟綿綿的掛在胳膊之上了.

「你你」大漢的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一滴滴冷汗沿著那粗狂的胡須,順著下巴流下

「如果不想另一只也變成這樣的話就滾一邊去吧!」少年的臉上依然掛著微笑,只是話音中總是有那麼一絲寒意

聞言,之前還一臉凶相的大漢,恐懼的退往一旁,馬上擠出了一幅難看的笑臉,討好般的道︰「少爺,里面請」

他也知道,今天,踢到鋼板了,只能打碎門牙往肚里吞從先前詭異的一幕來看,就是十個自己,也打不過這個小乞丐啊而作為一個的道的生意,變臉這事已經被大漢發揮得淋淋盡致

看著忽然之間像是變了個人的大漢,少年也是一陣愕然

慌亂的退到了店門口,大漢鞠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少爺,張彪的有眼不識泰山,您老可別往心里去,請把!」

「厄」大漢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少年撓了撓後腦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我我沒錢」.

「不要錢,隨便吃,小店是我的,請吧少爺」

張彪很是配合,一眼渴望的看著少年,仿佛在這一刻,誰不讓這個小乞丐進去,他就跟那人急一樣,如果不是那張強行擠出微笑的臉上,正在抽搐,一定會讓人以為純屬自願

小店規模不算很大,人卻是有些多

此刻,不少怪異的目光都移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之上,那里,一個壯實的大漢正不斷的給一個小乞丐夾著菜,一幅獻媚的模樣,讓那些經常光顧這間小酒樓的顧客,都以為是眼花了.甚至還有一些人不斷的揉著眼楮

「那是那是張彪嗎?」

「不錯,就是他,什麼時候這個王八蛋既然這麼善良了」

「就是啊這附近的乞丐都被他嚇跑了艾怎麼這個小乞丐」

「」

角落里的兩人仿佛沒听見一般,一個風卷殘雲把飯菜往嘴里塞,另一個提著酒壺不斷的上酒

一桌的好菜只剩下一半了,少年這才放下了筷子︰「謝謝你的飯,你能告訴今年是什麼年嗎?這里距離極北之地的雪神峰遠嗎?」

「啊」張彪有些啞然的看著少年,眼中的怪異一閃而沒,這乞丐怎麼回事,莫非是個傻乞丐,連現在是什麼年都不知道了麼?雖然這般想,不過張彪還是老實的答道︰「今年是元歷1889年,至于少爺說的雪神峰我就不知道了

「元歷1889年」一瞬間,少年原本清秀的臉上陰沉了下來

在這一刻,整個小酒樓,除了那緊握的拳頭咯咯作響,仿佛只有那凌厲的氣息正四處蔓延,原本吵鬧的小店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許久之後,咆哮般怒吼如雷鳴一般從小店傳開,仿佛大地都為之顫抖

「去他媽的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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