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氣氛有些壓抑,三個坐在會議桌一側的凌雲公司談判人員無聊地看著牆上的時鐘,他們似乎都不願先開口打破沉悶。
「已經過了一刻鐘了。霍華德難道真的變卦了?」肖偉心里嘀咕著。他很想站起來宣布和摩根遠東投資集團的談判取消。這樣一來自己傾向的廣東東方資源投資公司將成為唯一的談判對象。在自己看來,商業利益是最高的原則。
可是自己只能按捺住這種沖動,自己不想引起內部的沖突。陸凱文的叮囑言猶在耳,自己只有等待。
霍華德心事重重地坐在趕往凌雲公司的面包車里,昨晚的一幕在腦海里不斷回放。
霍華德在幾乎不抱希望的時候終于等到了自己等待的女孩。
曾經幾乎要整理行李離開的霍華德被女孩的出現重新點燃了激情。
女孩子讓自己迷戀,這一次東方之行最大的驚喜是自己遇到了這個女孩子。一個古怪精靈的女孩子,一個渾身散發音樂韻律的女孩子。
同樣酷愛音樂的霍華德遇到了知音,和女孩子的交流讓自己本來認為的枯燥之旅增加了一抹亮色。頻繁約會的自己被女孩子不斷即興演奏的鋼琴和小提琴打動。
為了迎合女孩子,霍華德專門跑到金陵路上買了一只薩克斯。
自己在酒吧里為女孩子獻上了自己的至愛經典「回家」,他無法忘記女孩子當時的痴迷。
那一晚,自己獲得了女孩的芳心。
和女孩熱情的纏綿讓自己對這個東方都市充滿了留戀。
可是一切都被該死的凱文打碎,自己不僅被狠狠地揍了,女孩也仿佛失去了芳蹤。
強打精神繼續談判的自己失去了動力,自己想到了放棄。
項目盡管對自己有著吸引,可是這段插曲讓一切都被改變。失去了談判的興趣,失去了留在這里的心緒。
讓自己撐下去的是自己對女孩的等待。
女孩再次出現的時候,自己的激情重新被點燃。
女孩子是來和自己告別的,她告訴自己她是這個公司老板的女兒,她要回澳洲完成學業。她希望自己能拋開感情對待這次談判。她希望自己是一個值得她尊敬的紳士。
臨別是纏綿的擁抱和熱吻,是衷心的祝福。
那縷氣息猶在,女孩宜嗔宜喜的頑皮浮現在眼前。
女孩子給自己留下了祝福,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憶。
逐漸映入眼簾的凌雲公司讓自己不得不下定決心,爭取一個完美的結局來為這段回憶做一個結尾。自己從此和這個城市結緣。
陸凱文對女孩子的回歸早有準備,可是一個出乎意料的擁抱還是讓他有些惱怒。就是這樣的挑逗讓自己幾乎喪失了底線。確切說,自己就是因為這樣的不經意的熱情陷入了隨時爆發的情感窘境。陷入了很難解月兌的迷失境地。
一把推開撲上來的柔軟身體,觸手的依然是滑膩和彈性。這一觸勾起了那個旖旎的回憶。
陸凱文狠狠甩了甩頭。
「正經點不行嗎?這里是辦公場所。」陸凱文沉聲地低吼,他的眼光瞟向旁邊的方一靜。方一靜尷尬地看著這一切。
「凱文,我早早地等在這里,就是要告訴你,我要走了,我邀請你周末和我家人一起吃飯。不許拒絕,否則我就不走了,那可是沒完沒了的糾纏。你害怕嗎?」寧悅圓睜的大眼楮里泛著狡黠。
陸凱文看出了女孩眼神里的期待。
「好,我一定去,你趕緊走,小孩子就該去完成學業。然後找個好男人嫁了。讓我們省省心吧。」陸凱文難以掩飾輕松。他的手抬起來攤開。雙肩輕松地聳動了一下。
寧悅撅起了嘴,委屈罩上了臉龐。
「陸凱文,你混蛋。你就不知道說點女孩子愛听的話嗎?你以為你是我唯一的選擇嗎?臭美的感覺到了極致就是自戀。這是我對你的忠告。」寧悅一口氣說出了讓自己暢快的鄙視。
「好呀,你趕快離開,讓我繼續自戀吧。我接受你的邀請了。」陸凱文無所謂地繼續聳了聳肩。他逃也似的自顧自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門關起來,陸凱文松了口氣。
「寧悅,好好成長吧。不要回來,不要看到未來的一切。不要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要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可憐的姐姐。也不要知道我們有多虛偽。簡單快樂地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祝福你。」陸凱文背靠著緊緊關起的門。
「方秘書,你怎麼看這樣的男人?」掩飾尷尬的寧悅轉向旁邊的方一靜。
方一靜捂著嘴尷尬地笑著。陸凱文的確展示了他的另一面。
沒有紳士的冷淡,不解風情的上司反而有了真實。
蘇晴在自己的辦公室一時不知自己該做什麼,被強迫離開了談判桌,也沒有了獻媚寧飛揚的心情,這一刻的自己只有表面上的平靜。內心卻在雜亂的紛擾中無法平靜。
原本渴望佔據的辦公室越來越讓自己厭惡。
空洞的水泥牆把自己越來越禁錮在這方寸之地。
為了佔據這個辦公室,為了讓公司所有人的眼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自己付出了青春,自己失去了愛情,自己更是失去了寶貴的貞潔。
曾經敢于面對一切的自己突然害怕了。
害怕隨時出現的李曉白,害怕他的平淡要求,害怕遇到那個可能隨時出現的身影,害怕那一抹嘲諷的微笑。
最讓自己坐立不安的是,自己竟然有些害怕寧飛揚了。
害怕對他的親昵動作被人窺視到,害怕和他的親密被傳到別人的耳朵里。
自己的堅定正在動搖,這意味著自己的努力正在被否定。這意味著一切的付出都將成為一個無法接受的諷刺。
「給我力量吧,讓我挺過去,讓我重新澆築無情的心。」蘇晴都是內心不斷重復著這個聲音。
「蘇晴姐,我來了。」一個輕快的聲音和蘇晴的內心的聲音攪合在一起。一瞬間蘇晴以為自己有了錯覺。
「姐姐,我要回澳洲了。周末我請客,你可一定要來。」寧悅的臉貼上來。蘇晴有了眩暈的感覺。
「我?這好像不合適吧。你應該多花些時間和家人在一起。我這個外人在場不方便吧。」蘇晴努力穩定了情緒。
「沒事,我也邀請了陸凱文。這下子你不會拘束了吧。」寧悅的情緒很高漲。在陸凱文那里受到的委屈早拋到了腦後。
「那我更不應該去了。都是上司,我不想和上司一起吃飯。」蘇晴的心懸起來。她不敢想象那樣的場合會是怎樣的復雜。自己現在實在沒有這樣的心情,更沒有這樣的信心。
「不行,你必須去。我還希望你能成為我未來的嫂子呢。我的媽媽可是對你贊不絕口呢,我們經常提起你。如果看不到你和我們一起吃飯的情景,我實在不甘心。」寧悅自顧自地訴說著自己的心願。
蘇晴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她的腦海中想象著自己和這些人在一起的場景,那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景?面對一家人把自己當做兒媳的場面,那個人還會是一副無所謂的嘲諷微笑嗎?他是真的可以做到殘忍無情嗎?
一股陰暗的暢快泛起來。
「好,悅悅,我答應你。我一定到。」蘇晴的聲音輕快起來。
「一言為定,我得趕緊走了,踫上爹的又要嗦了。拜拜。」寧悅歡笑著一溜煙跑開。
蘇晴坐回椅子里,她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自己一時沖動的決定是否正確,她必須給出一個結論。
「蘇晴,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又一個聲音響起。
寧飛揚笑吟吟地走過來。
「寧總好。對不起,我還沒有給您收拾辦公室。」蘇晴倏地站起來。
一陣眩暈讓世界有些旋轉。
「蘇晴,小心點。你的氣色不好。這一陣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寧飛揚依然是一貫的關心。
「我只是身體不舒服。寧總,剛才寧悅來過了,她邀請我周末去和您一家吃飯。這方便嗎?」蘇晴強打起精神。
寧飛揚在自己的眼里已經漸漸變得空洞。這幾天的事情太多,自己更是忽略了這個本應該關注的人。
「歡迎還來不及呢。如果不是擔心你會覺得別扭,我巴不得你天天來呢。小宇也是這麼想的。」寧飛揚神情馬上高漲起來。
「可是我擔心夫人會誤解。這樣會影響您和夫人的關系。」蘇晴的臉上浮起猶豫之色。
「放心吧。有我和小宇保駕呢。歡迎你。」寧飛揚揮揮手做出了決斷。
「那將是怎樣的情景呢?我是應該興奮還是擔心呢?為什麼我會越來越忐忑?他的反應有那麼重要嗎?」蘇晴的腦海迅速被各種困惑佔據。
自己越來越敏感的反應伴隨著身體的激變,這些變化若有若無地提醒著自己,自己已經被打上了情感的烙印。
但願這個烙印不會一生追隨。自己清楚的知道,如果那樣,那將是自己的注定悲慘的宿命。
自己似乎更有權利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