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進凌雲公司，蘇晴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一切都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蘇晴認真地和每一個相遇的員工打著招呼。這一張張面孔讓蘇晴感覺親切。這是一種剛剛產生的認識，在這個繁忙的都市里，正因為有了這些人，自己才有了歸屬感。
經歷了挫折和痛苦的感情變得豐滿，不再專注于一顆樹木而能放眼整片森林的感覺讓人豁然開朗。
依舊是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依舊是自己那張簡單的辦公桌，但一切都已經改變。
改變的是自己的心情，改變的是自己的視野。
蘇晴有了躍躍欲試的感覺，她希望盡快見到寧飛揚，盡快見到陸凱文。
對傷害過自己的男人，對和自己有著孽緣的男人，自己沒有必要用傷害自己的錯誤來懲罰自己。該付出代價的是他們。
既然一切已經無法避免，那就讓一切來得更猛烈些吧。
望著有些打蔫的花枝，蘇晴產生了強烈的柔情。這些花需要呵護，可是粗心的男人終究還是忽視了它們。
「蘇晴，一進來就聞到滿室茶香的確讓人心曠神怡。你終于來上班了。身體怎麼樣？」邁進辦公室的寧飛揚聲音中難以掩飾興奮。
「您這是真心話嗎？」蘇晴站起來迎接。
「當然，我是真的高興，也是真正的關心你。」寧飛揚一邊回答一邊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謝謝您，寧總。如果您真的關心我，那我希望您在我不能來上班的時候多照顧一些這些花卉。」蘇晴側身在前面領路。她的手指向落地窗前的花卉架。
「唔……對不起，蘇晴，我太粗心了。不過請理解我，寧悅馬上就要走了，你請假。昨天凱文也請假離開。我的心情真的很低落。」寧飛揚尷尬地笑著，他的解釋幾乎不假思索。
「呵呵，我的老板。所以您更應該在意這些花卉。只有她們最懂得主人的情緒。您的情緒能夠感染她們。我給您一個建議，如果您再有煩惱，只管對她們傾訴，那樣她們會和您一起分享。當然一邊傾述一邊澆灌才能讓她們更加理解您。您也才能更理解花語。花語能讓您變得豁達和舒暢。」蘇晴領著寧飛揚走到花卉架前。
寧飛揚若有所思地站到花卉架前凝視這些鮮花。剛剛澆灌過的鮮花在陽光下顯得嬌艷欲滴。那種怒放的活力讓人賞心悅目。
「花語？蘇晴，鄙人受教了。不過與這些花相比，我還是更喜歡與你這樣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交流。你的回歸才是寧某最高興的事情。」寧飛揚踱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面。
蘇晴把煮好的茶水及時遞上來。
嗅著飄散開來的茶香，寧飛揚在猶豫著。
「寧總，您有心事？」蘇晴沒有離開。
「蘇晴，凱文昨天離開了。盡管他沒有明言，可是我還是覺得他是在躲避悅悅。我覺得遺憾，也覺得這件事做得有些操切了。」寧飛揚推開了茶杯，他有些遮掩的難堪。
「寧總，陸總說了他什麼時候回來嗎？」蘇晴產生了淡淡的失望。自己希望盡快見到陸凱文，希望看到嘲諷的笑容會變成怎樣的一種難堪。可是這樣的願望終究還是不能盡快實現。
「他沒具體說。他只是說要處理一些事情。可是我還是把他的離開和悅悅聯系在一起。我總覺得自己做的有些不光彩。」寧飛揚的眉頭皺了起來。
「呵呵，寧總。您欣賞陸總嗎？」蘇晴盡量讓自己的笑容像一縷陽光。
「當然。凱文是我接觸過的最優秀的小伙子。踏實，儒雅，有城府，敢擔當。這都是我看重的。」寧飛揚有些眉飛色舞起來。
「還有呢？我心目中的寧總不會只看重這些吧。」蘇晴笑著緊盯住桌子後面的寧飛揚。
「你什麼意思？我還會有什麼其他想法。我只是想找一個好女婿。凱文的這些優點難道還不夠嗎？」寧飛揚有些沒有明白蘇晴的涵義。
「是嗎？難道寧總沒有找一個好的接班人和合作伙伴的目的嗎？您是不是對陸總有些不放心？」蘇晴進一步追問。她注視寧飛揚的眼神沒有變化。
「你……」寧飛揚愣了一下，隨即臉色變得有些陰沉。
「對不起，寧總。我是您的助理，我最重要的責任就是幫助您下決定。了解您的想法更是我的責任。如果您為此指責我，我不會介意，更不會放棄。」蘇晴不卑不亢地解釋著。她的眼楮沒有任何躲避。
寧飛揚看了蘇晴一會兒，神情在不停變化。
「蘇晴，那你告訴我，我有什麼真實想法？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讓我滿意，我不會輕易放過。」寧飛揚第一次沉下了臉。
蘇晴盯著寧飛揚的眼楮里漸漸泛出了笑意，這笑意越來越濃。
「不要笑，我是認真的。我欣賞你，也喜歡你，可是我終究是這個公司的老板。所以你應該在我面前不要放肆。」寧飛揚加重了語氣。
「寧總。我笑是因為我說中了您的心思。您的反應已經告訴了我您的答案。我笑也是因為您生氣的樣子很迷人。」蘇晴橫了寧飛揚一眼，淡淡的彩色眼影泛起一抹特殊的神采。
寧飛揚內心一蕩，他有些泄氣。
「我的答案？好，說說吧。自以為聰明的女孩子是藏不住答案的。」寧飛揚找了個台階。
「寧總。您固然欣賞陸總。可是陸總畢竟是手握大部分股份的股東，尤其讓您不安的是他的注資遠遠超過他所佔的股份。您是一個驕傲的人，您很在意自己在全體員工心目中的印象，所以這樣的合作並不能讓您安心。與您的公司相比，自尊也同樣重要。我說得對嗎？我的寧總。」蘇晴收斂了笑意，敘述變得專業和認真。
寧飛揚沒有回答，他開始變得饒有興趣。一個女孩子的敘述有助于自己了解公司員工的想法。
「您對陸總一再表現大度，可是陸總並沒有變得飛揚跋扈，相反他的小心謹慎讓您更加無法安心。直到您聯系上寧悅的終身大事，您終于找到了自己認為最佳的辦法。和陸總結成更牢固的關系才能讓您對陸總徹底放心。寧總，小女子的分析對嗎？」蘇晴用調皮的語氣結束了自己的敘述。
寧飛揚依然沒有回答，他在觀察女孩的一切細微反應。
「蘇晴，你說對了我的心思，那麼你對我這樣的做法有什麼評價？」寧飛揚終于在深吸了一口氣後開口了。
「沒有評價。為了凌雲公司，您怎麼做都是正確的。因為您和凌雲公司已經不可分割。更重要的，您的選擇和寧悅對陸總的心思正好吻合，寧悅確實喜歡陸總。您這個做父親的盡到了自己的責任。」蘇晴的表情和語氣都很職業。
寧飛揚明顯地長出了一口氣，臉色變得異常柔和起來。
「呵呵，還好。沒有讓你說出虛偽和勢利一類的詞匯。你說的很好，可是現在凱文和寧悅明顯已經不可能，我該怎麼辦？」寧飛揚很干脆地收起了老板的氣勢，他的語氣變得認真起來。
「您已經盡力了。無論是作為凌雲公司的法人還是作為一個父親，您都盡力了。對寧悅，讓她自己把握好自己的將來就可以了。對陸凱文，只要對凌雲公司有利的，你就放手支持。如果對凌雲公司不利的，即使陸凱文對公司有再大的影響，您也可以堅決制止。他的權力終究還是您給他的。過多的擔心只能讓您分心。」蘇晴的勸解越來越露骨。
寧飛揚沉默了，他在思考。
「蘇晴，這是你一個人的想法還是員工們共同的想法？」寧飛揚有些興奮。
「寧總，我只代表我個人。至于同事們。他們可能會越來越多地感受到陸總的權威，可是真正到了關鍵時刻，他們還是會站在您這個法人的一邊。因為您才是法理上站得住腳的老板。人是現實的生物，他們不會對抗法人的。」蘇晴的嚴肅和認真越來越職業化。
寧飛揚笑了。他的氣勢又重新展現出來。
「既然你說人都是現實的。那麼，蘇晴，你怎麼評價自己？」寧飛揚意味深長地注視著女孩子。
「我？……我也是現實的。您是老板，所以我只會關注您的想法。另外，我欣賞您，崇拜您。這個理由可以嗎？」蘇晴的眼神變得朦朧起來，一層霧氣在長長的睫毛下環繞。
寧飛揚的心動蕩了一下，他不敢去猜測女孩的眼神。
「呵呵，這個理由當然可以。你這個孩子讓我汗顏呀。你在凱文身邊工作了一段時間，你對他又是怎樣的評價？」寧飛揚用隨意的口吻岔開了話題。
「寧總，我好像不應該當著您的面評價您的合作伙伴吧？」蘇晴終于有了一絲猶豫。
寧飛揚仔細地看著女孩，他在判斷。
「沒關系，就當是我們之間的閑聊，我對你的評價很感興趣。我需要你的專業意見。別忘了你剛才說過的話，你是我的助理，你有責任。」寧飛揚用隨意的語氣表示著自己的重視。
「嗯……陸總的特點在我看來就是兩點。一、冷血。二、虛偽。」蘇晴終于在片刻猶豫後咬起了牙齒。
寧飛揚愣了一下，女孩的回答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這樣的評價不得不讓自己深思，更讓自己重視。
「好了，不管怎樣，你的意見讓我有了新的認識。資產轉讓已經告一段落，我們開始了新的階段。蘇晴，讓我們開始下一階段吧，」寧飛揚揮了揮手，意氣風發的氣勢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看著寧飛揚瀟灑的動作，蘇晴真的有一絲自豪。
這個和自己有著特殊關系的男人舉手投足間無法掩藏成功者的光華和魅力。
有一種男人，他們讓人欣賞，更讓女人容易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