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祁榮霄見司維沒有回應,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司維依舊木然沒有回應,在外間幫芍藥收拾東西的蕎兒听見聲音,「哥……姐姐累了,你們先回去,讓他歇歇,歇夠了他就給小女圭女圭做好吃的了。」
「是啊,侯爺、夫人,先回去吧,讓主子緩緩,主子照顧小少爺也累壞了。」芍藥也放下手中的活計過來幫腔。
祁榮霄哭笑不得,「你們想哪兒去了,我只是想派個人過來學學。母親身子弱,平日里能多休息就少操勞。湛兒我也會找人照顧,讓他在這兒,不過是見母親甚少出門,想他給母親作伴罷了。」
听了祁榮霄的解釋,明白自己沒他當做看孩子的保姆,司維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抬手寫下︰每天送些新鮮羊女乃過來,女乃娘慢慢找,要生完孩子三個月以內的!
得了司維的指令,祁榮霄立刻照辦。走在路上他還想著母親剛剛是不高興了麼?竟然是呆呆的樣子,很是可愛呢!心情不錯的祁榮霄比平日更少了一分戾氣,所以當天祁府的人有幸見到了截然相反兩個樣貌的侯爺。
因為祁府的產業中包括田莊,所以羊女乃也不算難弄,傍晚就有佃戶送了一桶過來。看著足足有二三十斤的羊女乃,司維滿頭黑線,這要小娃兒喝道出了正月麼?
「給他拿個大湯碗,明個就讓他送那麼多就行了!這麼多……咱們一起喝也喝不完啊!」司維吩咐海棠,「等等,換咱們盛飯的飯盆吧,那個是木頭的不怕摔,還有蓋子。從今天開始除了寶寶,蕎兒、你和芍藥每天至少一碗羊女乃。這東西喝了對人好。」
听主子說的好東西還有自己一份,海棠和芍藥高興地謝恩,可是等這羊女乃煮開了之後,連該喜歡女乃味的蕎兒臉色都變了。
司維搜腸刮肚地想了一堆喝羊女乃的好處,幾個人還是不肯喝,最後泄氣地道︰「算了,你們不喝,我自己喝!」
「哥哥!」蕎兒沒來得及阻攔司維就咕嘟咕嘟地喝完了一大碗,「哥哥喝,我也喝!」然後第二個喝完。
海棠和芍藥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英勇就義般把一碗羊女乃喝光。司維好笑地看著幾個人,「明明是好東西才讓你們喝,怎麼反而搞得像在害你們一樣?」
「主子,東西是好東西,但是這味道……」芍藥捂住嘴勉強壓住反胃的感覺,「還剩大半桶呢,怎麼辦?」
「好東西自然要跟大家分享!」說實話司維也不想再喝第二碗,「這東西過了夜就不新鮮了,留夠了給小寶寶的,剩下的趕緊都熱了,給老爺、侯爺、各位夫人都送些過去。」
祁老爺如海棠芍藥一樣憋著氣喝完,祁榮霄面不改色地喝完還讓海棠捎話謝謝「母親」,又不愛喝羊女乃的也有愛喝的,不過是少數,剩下的大多如劉敏儀一般等海棠、芍藥離開就命人倒在花盆里了。
整個祁府能發自內心愛吃並且百吃不厭的大概只有還不滿周歲的小湛兒了。不過也有可能是他也不愛吃,不過說不出來,反正不管怎樣他的正餐被確定為羊女乃了。
祁老爺怕小金孫吃不慣羊女乃,當天喝完海棠和芍藥送的羊女乃之後就跟著去了景嵐苑。
司維見祁老爺在吃飯的時間到了,很自覺地進了廚房。不過過年期間的食物都很現成,蒸煮烹炸好的食物一堆,回回鍋再加工一下也費不了很多事兒。
司維做的一道涼拌豬蹄凍深得祁老爺喜愛,筋道爽口,酸辣開胃,祁老爺自己就解決了大半盤。
吃舒坦了,祁老爺沒急著挪窩,一會兒與司維東拉西扯,一會兒抱著小孫子親親。祁老爺是真心喜歡這個小金孫,不過之前一直養在兒媳婦身邊,他不好總跑到兒媳婦的院子里去看,現在孫子在自己媳婦院子里,他想怎麼看就怎麼看了。
司維也看出祁老爺想多親近孫子,也沒說什麼放任祁老爺跟孫子親親抱抱。可是,小湛兒哈欠連天他還不讓孩子睡,司維就有點看不下去了,「老爺,小孩子覺兒多,該讓湛兒睡了。」
也不知道小家伙是不是听明白了司維在替他求情,小湛兒憋著嘴向司維伸出手,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小東西白天還燒的差點死掉,晚上退了燒精神了許多,但也禁不住祁老爺這樣的玩法,再加上這可憐巴巴的小樣子,司維大義凌然地抱回孩子,拍著他的後背哄他入睡。
小家伙似乎已經認識了司維的味道,一回到司維懷中就用小腦袋蹭著司維的頸窩,口中還嗚嗚丫丫地像是告狀似的說著什麼。
司維的心瞬間被萌化了,「湛兒乖哈,咱們不理爺爺,咱們睡覺覺哈!」伸手將小被子披在湛兒身上,司維抱著小家伙在屋里來回溜達哄他入睡。
大概因為生病還未痊愈,小家伙的身子還虛弱,司維沒走幾圈兒小東西就睡熟了。司維小心翼翼地將小家伙放進小搖床里,掖好被角又輕輕拍了幾下。
「你這樣看起來很像一個娘親,你很會帶孩子!」祁老爺像是嘆息般地說。
司維的耳邊仿佛滾滾雷聲,他僵硬地站起身,面目有些扭曲地說︰「老爺,你該知道我是個男人!會帶孩子的也不是只有娘親,爹親也會帶孩子的!」至少在他曾經熟悉的世界,父親帶孩子並不少見。
「是嗎?」祁老爺的目光望向虛空中,「可是我沒有帶過我的兒子,兩個兒子都沒帶過,甚至連抱過幾次都記不得了……」
「那您還真是個差勁的父親!」曾經有一個疼他入骨的父親,司維很難理解為什麼會有父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也許吧,所以兒子現在跟我不親近,甚至今天他發怒我都沒辦法勸阻!」祁老爺似乎懊悔不已,司維卻沒多少同情,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可是為什麼?我是他的父親啊,他寧願听你這個陌生人的話,也不願意听我的!」
「呃……」司維絞盡腦汁思考比較不傷人的話,「可能在他眼里我是女人,又是長輩,不好對我發脾氣吧?」
「不對,如果是這樣,他不會把湛兒托付給你照看!他連自己的媳婦兒都信不過了,卻相信你,你們才見過幾次?」祁老爺眯著眼搖頭。
司維翻了個白眼,這個老家伙在吃他的醋還是吃自己兒子的醋啊?!「老爺,時候不早了,昨兒熬了一夜,今兒早點睡吧?」
「嗯!」祁老爺應了一聲,一邊想著事情一邊解襖子上的盤扣。
「老爺!」司維驚叫出來,險些吵醒睡熟的湛兒。「老爺,你今天不會是想睡在這兒吧?」
「是啊,怎麼了?」祁老爺不高興地看著司維,怪他大驚小怪。
但是,這實在不能怪司維。自從他們成親,祁老爺只在景嵐苑住了十幾天,因為司維說過要做些藥膳幫他調理身體,那些日子晚上司維都是跟弟弟一起擠的。
現在,如果只是司維自己,他最多再去跟弟弟擠擠,但是現在多了個小家伙啊!為了防止他把病癥傳染給蕎兒,他都不讓蕎兒在自己的房間多待了,現在更不可能把小床搬到蕎兒屋里去。
「老爺,你看,湛兒在呢!」司維隱晦地提示。
「無妨,我們只是睡覺,又不做什麼!」祁老爺不以為意,繼續月兌衣服。
「我的意思是,湛兒在,晚上我要起來給他喂女乃,還要把尿,換尿布……您會睡不好!」司維無奈地說。
「當娘真不容易啊!」祁老爺感嘆,「我看兒媳婦也挺不容易的,但是他好像不喜歡她啊?你說有什麼辦法,讓他們處的好點?」
司維被祁老爺的他、她搞得有點暈,想了一番才明白他的意思,「這不該是我們想的事兒吧?想讓丈夫喜歡,把自己的優點表現出來不就行了?」
「你說的好像很容易,你有辦法?」
辦法司維還真有,因為他曾經有一個八面玲瓏、愛交際的母親,她常常在家舉辦或是參加各種酒會、茶會之類的聚會,跟上流社會的很多貴婦、貴女關系良好,對父親的事業有了一定的幫助,所以即使後來父親看透了母親的本質也沒跟她離婚。
「辦法這兒就有現成的,湛兒快周歲了吧?我听說周歲生日有抓周的習俗?很重要吧?辦得隆重些,正好把侯爺和夫人引薦給生意伙伴,鄉里鄉親的。這兩天雖然見過一些,但是時間畢竟倉促,也不夠正式。」司維見祁老爺還不明白,「讓你兒媳婦給你孫子舉辦個生日宴,讓你兒子看看,她也是一個賢妻良母,內能管家、外能交際應對,不就行了?」
祁老爺邊听邊點頭,到最後,他一拍手,「好,就這麼定了,我這就去跟他們說去!」說完,顧不得沒系扣子就跑了出去,晚了人家就睡了啊!
祁老爺一出門,司維就連忙吩咐海棠芍藥將院門鎖了。不管祁老爺說出個什麼結果,至少今晚他能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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