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位兄台有何高見。♀」李魚緩緩轉身,瞧著大驚失色的的窮酸書生微笑說道。
望松柏瞠目結舌,結結巴巴,時而指指臉色得意的黃臉丫頭,時而瞧瞧嘴角含笑的李魚,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頹然坐地,半響未出聲語。
李魚天資聰穎,見如此情況,心思一動,便知曉這打扮寒酸的書生定是遭身旁這女子戲弄,不過他倒也未開口點破,若那般豈不是墮了自己士氣?
只見窮酸書生坐地半響,終是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頹然道︰「那在下就此獻丑了,諸君可莫要取笑才是。」
亭內眾人大聲應好,不過心底對他卻委實不在意,君子如玉,這人一看便知曉是寒門出身的書生,他們絲毫不放在心上,所言之話只當是敷衍一番罷了。
「上酒。」李魚面帶微笑,月復有詩書氣自華,李魚讀書百卷,自有萬千氣度在身,輕輕揮手,便見一名身材曼妙,容貌姣好的青記捧上一盤銀盆,里面放著一杯清酒,搖曳著身姿緩步向窮酸書生走去。
窮酸書生倒也不落怯,伸手接下那杯清酒,一口飲下,當作壯膽。
清酒方入嘴,便化作一道清流,甘醇爽口,沁人心肺。♀
窮酸書生享受閉上眼,待酒在舌間纏綿,直到酒味徹底消失于口齒,他方才輕啟嘴唇,沉聲開口。
「春風得意馬蹄疾。」
「今朝放蕩思無涯。」
這第一句,大氣鋪開!
李魚以及亭內眾人,瞬間變了臉色。
窮酸書生雙眼依閉,不管亭內眾人的臉色大變,簡單樸素的一席青衫被河風吹的獵獵作響。
「明曰若為君走馬」
窮酸書生雙眼緩緩睜開,清朗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一夜」窮酸書生話語到此一頓,環顧四周,再度輕聲開口。「看盡長安花。」
李魚微微張著嘴,表情訝然,眨眨眼楮說不出話來。整個吹簫亭都是一片靜寂的,有人在復讀這首詩,有人閉眼細細品味,外面揚州城的喧鬧聲傳了進來。
如果說李魚那首望岳是循序漸進,從平淡起手,以毫不令人感到突兀的高超手法拓開整個清逸雋永的大氣象,那麼眼前這首,便從起手就是毫不含糊的大開大闔,如同潑墨山水,狂草疾書,從一開始就用最瑰麗的筆調展開氣象。♀「春風得意馬蹄疾,今朝放蕩思無涯,明曰若未君走馬,一夜看盡長安花。」僅此一闕,仿佛將這熱鬧濃縮了數十倍。
這大廳里的氣氛變得有些肅然,窮酸書生停了停,回頭看看,聲音再啟。
「須問長安何處在?」
「長安只在…馬蹄下。」
一詩驚四座,亭內眾人瞳孔一縮,猛然直起身,定定看著窮酸書生,半響未語。
亭內無話,直至過了許久許久,安靜中方才有人反復呢喃出聲︰「須問長安何處在?長安只在馬蹄下。」更多的人還在咀嚼著這尾聯的意境。
李魚面色復雜,目光難言地嘆了口氣,隨後退了一步,做了個揖。
這首詩上闋極盡繁華,以令人佩服的筆鋒刻畫自身抱負,即便只是這半闕,也已經是讓人驚嘆的好詩句。然而到得蟣uo祝?褂紙?環菀餼匙哉庾釵?被?目袒?諧槔氤隼矗?般諶朧潰?筱諭閹祝?較嘍雜χ?攏?藪蟺某寤髁δ岩匝雜鰲T謐?鬧諶酥杏腥嘶乖詿?Γ?腥嗣靼墜?雌渲械囊庥興?福?嬡荼淶鎂??鵠礎 br />
這份意境上闋也就罷了,最後的尾聯,放在眼下,其中的意味,便耐人尋思了。
「兄台好大的抱負。」李魚臉色晦暗難明,輕聲開口。
窮酸書生面帶驚恐,唯唯喏喏道︰「哪里那里,李公子謬贊了,詩中所言,當不得真的。」
李魚笑著問道︰「這首詩可有名字?」
窮酸書生低頭思索片刻,頜首堅定說道︰「長安花。」
半時辰之後,這首《長安花》以吹簫亭為中心向各處傳開
李魚似笑非笑,揮手令小婢拿上兩壇上好的瓊脂液,扯著窮酸書生,坐至亭內角落處。
亭內眾人目光隨之轉移,聚焦在二人身上,本欲挺身結交,但又怕打攪二人,便只好就此作罷,念著長安還有機會,那時應也不遲。
黃臉丫頭听不出好詩差詩,但從亭內眾人的反應中知曉自己這一出非但沒有教死窮酸貽羞大方,反倒讓他出盡了風頭,黃臉丫頭氣惱的捶首頓足,嘀咕道︰「死窮酸,倒還有些本事。」
李魚與望松柏席地而坐,對地上的腌物也不在意,兩壺瓊漿液,一人一壺,喝的淋灕盡致。
「望兄。你此番去長安,是為若何?」李魚此刻已經盤膝而坐,將自身的那壺瓊漿液放在身前,身後一名面容在七分的勾欄女子為他束發。
窮酸書生應道︰「我輩讀書人,自當是考取功名,入朝為官啊,難道李公子不是為此?」
李魚抬起頭幽幽的吐了一口氣,揮手讓這名在勾欄院評得花魁的青記,面色悲拗,「如今朝堂皆是些小偷大盜,不入也罷。」
窮酸書生輕輕啜入一小口酒,只覺口齒生津,清心潤脾,疑惑問道︰「公子為何如此說?」
李魚心中五味雜陳,面帶深意的瞧了窮酸書生一眼,卻並不回話。
窮酸雖然心底疑惑,但見李魚沒與他說的興致,便不再去問,悶頭喝起酒來。
兩人相對而坐,此刻卻相對無言,直到兩壺瓊漿液飲罷,李魚忽地站起身說道︰「當今天子手段狠毒,偷的是江山社稷,是為天下大盜;其次貪官大臣,為官不正,偷的則是功名利祿,竊的是百姓膏血;就連一些當地小吏也知曉偷香竊玉,偷嘴貪饞,更不說還有那些殲商巨富,為富不仁,囤積居奇,偷的則是窮人的財物姓命。」
李魚言至此處,沉默下來,片刻後輕聲說道︰「如此說,你可明白?」
ps︰最後李魚這句段話,真的有些心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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