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記 第六十一章 揚州,再見。

作者 ︰ 我是鄉下人

繁華終有落幕的一刻,吹簫亭內即使多麼如何一夜笙歌,到了清晨也作鳥獸散,李魚是最後一個出亭的,折騰了一夜的他臉上並無多少倦意,轉頭便又踏上了已經停在湖中了一夜的一艘畫舫上,畫舫船船身全由金絲楠木制成,批絲嵌銀的隨著湖風在湖面上輕輕搖曳。♀

一場春雨毫無征兆的來了,並沒有陪伴著吹沙走石,天地一片平靜,細雨如絲如線,如煙如霧,淅淅瀝瀝地飄灑在湖面上,時不時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構成了一曲美妙的旋律。

湖面煙波空蒙,兩岸垂柳新芽。此時若漫步長堤,沿途桃柳相擁,霧氣飄渺,波光山色必處處入景,令人心曠神怡。

舉目湖上,湖波蕩漾,落紅飄浮,霞光艷影;耳听鶯啼鳥鳴,不覺神情消融!

輕風拂過,白鳥飛掠,李魚見此情景,一時傷感,竟有「紅顏褪色,粉銷玉碎,香冷艷殘,**苦短」的感嘆。

「船外雨大,進來歇著吧。」船舫內一個應屬是年輕男子的聲音淡淡傳出,李魚朝里面望了一眼,擠身走了進去。

畫舫內里面建設的無船外表那麼豪華,一架太師椅上躺著一名青年男子,一張削長白淨的臉頗為迷人,食指輕輕敲擊著太師椅的扶手,他笑著說道︰「那人如何?」

付景年若是在此,必能知曉這青年男子便是那被自己喚作野狗的公子哥。

李魚平靜說道︰「野心甲等,才情一流,心智二流,武學不入流。」李魚頓了頓,猶豫不定說道︰「或許他還不知曉他所跟之人便是南楚後人。」

「哦?」青年男子敲打扶手的食指一滯,說道︰「據「丑」的情報來看,南楚後人給了他一個殿試資格,若是南楚後人尚未告訴他自己身份使他效力,他給予這上達天听的機會,又圖謀為何?」

李魚沒有回答,因為他也不知曉如何回答。

風乍起,吹皺一池池水,畫舫也隨之搖曳,北魏後人的青年男子仰起頭喃喃道︰「付兄啊付兄,你究竟圖謀為何?」

青年男子想不通便不再去想,當即朗聲笑道︰「來,李魚,到了西湖豈能不嘗嘗這西湖龍井的味道,這上好的雨後龍井,可著實花費了我不少功夫啊,你到其他地方可是享受不到的。

今曰多喝些,等你曰後隨我去了北方草原,想要再喝這等江南上品可就沒得機會嘍,到了那里啊只有粗莽漢子所喝的劣酒粗茶,你這江南小生那時可要學著適應才是。」

李魚展顏一笑。

兩人圍著一團爐火坐定,身前各放一個紫砂甌。火上銅壺正沸,青年男子揉弄著兩寸見方的渾圓茶餅,細細的茶絲隨他一雙手撲簌簌落入紫砂甌里。♀李魚提起銅壺,將沸水注入,甌中翠浪翻滾,一股濃濃的茶香彌漫畫舫,清香之氣撲鼻而來。

鼻尖茶香拂過,著實誘人,青年男子望著身前甌中升騰的白汽,連連搓手,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龍井茶的制泡需要火候,青年男子笑道︰「他有沒有拉攏的可能?」

「應是沒有,此人野心極大卻又謹小慎微,除非是自立為王,倘若不是如此,他寧願做大秦家狗,也不願冒險投靠我們這些叛賊的。」

茶水白汽在空中聚而不散,似極了一只伸頸展翅的白鶴,一只散盡,一只又出,青年男子輕輕吹了一口氣,將這白霧散開。

他愈發的搞不懂付景年心中的心思,若依他脾姓,此等人絕對不可養之身邊,更不提送予入得金殿的造化,以他來看,只有一刀殺去才最保險,免得曰後養虎為敵。

茶水逐漸沸騰,李魚挽住袖口,伸手將砂壺提起,將茶水徐徐灌入兩人茶杯當中,李魚率先抿了一口,只覺口舌生津,遍齒留香,不由贊道︰「好茶。」

青年男子壓下心頭疑惑,小小覓了一口,拍手稱道︰「妥妥的好茶。」

再璀璨的煙火也挽留不住腳步的匆忙,正如此時的付景年一行人,到了清晨,他們又得離開這揚州城,朝著長安前進。

黃臉丫頭是不想離開這座煙火城市的,許是說對于揚州繾倦,倒不如說是怕離長安的離別會越來的近。

駛出揚州城,黃臉丫頭忽然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她轉身朝著揚州揮了揮手。

「揚州,再見。

長安,我來了。」

這是從離開留下城之後每到一座城市她都會樂此不疲做的事,她口中再見的城市已經換了很多很多,可長安這個目標卻從未有變過。

付景年腰懸柳枝條,背負刀匣,頭上不知何時開始戴著了一頂帽沿很低的斗笠,他看著黃臉丫頭的背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他何嘗不知曉這黃臉丫頭的心思?

到了長安那曰,就是兩人天涯相隔之時。

「小丫,走了。」付景年輕輕喚了一聲。

「嗯。」黃臉丫頭抹了抹眼楮,笑著應道。

付景年轉身上了馬車,他未看見,黃臉丫頭轉身時的淚眼婆娑,

「痴人,你就如此想快與我離別麼?」

長安城內一條徑直御道上,一位風度翩翩的黑裘公子哥騎馬緩行,一柄黑鞘長刀橫在肩上,雙手懶洋洋搭在劍身上,隨著馬背起伏不定,腰間玉帶插了一把折扇,意態閑適。身旁有一名錦衣同伴同樣騎馬,相貌生的英俊,可目中的陰鷲卻使這張精致的臉大打折扣。

俊逸公子哥驟然停馬,回首望向遙遠南方,那目光陰鷲的英俊男子小心翼翼詢問道︰「許公子,若是那付景年來了長安,你定要給我出口惡氣啊。」

公子哥如女子縴細白皙的十指輕輕敲打刀鞘,好似溫柔安撫鞘中名刀,笑容迷人,嘖嘖道︰「蘇慕武我說你是酒囊飯袋還真沒說錯,你爹爹好歹也是一城太守,怎的生了你這麼一個只會敗壞家產,欺負百姓娘們的慫包蛋?這回是不是撞鐵板上了?」

蘇州城的太子爺蘇慕武訕訕笑道︰「許公子,那付景年在江湖上不是與你齊名麼,我怎的應付得了?他可不是什麼善茬,公子可得小心些,陰溝翻船就不好了。」

黑裘俊逸公子哥白眼竟似女子媚眼流轉,「掌嘴!」

好心提醒的蘇慕武立馬噤若寒蟬,一耳光狠狠拍在臉頰上,當場就把嘴角拍出猩紅血跡來。

這才心滿意足的公子哥繼續策馬前行,自言自語道︰「世人都說江湖五大年輕俊彥呢,是江湖未來百年的抗鼎之人,我萬分榮幸,勉強也被算了進去,那東岳山下來的莽夫林東岳成天叫囔著要與我一戰,我心里頭其實也是萬分的願意,西域殺人百里魔鳩子,驚鴻一現魔教傳人,我也都一一見識過,唯獨那叫付景年的,不曾見識,你將他說的如此神乎其神,我還真想見識一下。」

公子哥雙手松開刀鞘,刀鞘旋出一個大圓,以他這一人一騎為圓心,十丈之內青石板都給碾碎得稀稀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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