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東晉末年 第三三五章 婉拒王謐

作者 ︰ 酥酥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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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女孩子很快來到了後殿,均是貓著腰,連大氣都不透,豎起耳朵向前听去。

在一番繁瑣的相互見禮之後,那顯然是王謐的男子問道︰「叔源與殿下育有二女,一名文麗、一名文蟬,均是國色天香,知書達禮,听說文麗已許給了瑯琊王為妻,請問,文蟬可有婚配?」

這話一出,謝文蟬小心肝猛的一提,一瞬間她就意識到了王謐定然是為自已說媒而來,不禁嬌軀輕顫,識海中又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了衛風的影子。

謝文麗與劉興男也是面面相覦,謝文麗更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自已的姊妹,便扯了扯她,示意不要弄出動靜。

外面的晉陵公主與謝混亦是相視一眼,晉陵公主淡淡道︰「倒是有勞大司徒關心了,文蟬尚未尋得婆家。」

「呵呵呵呵~~」王謐捋須笑道︰「殿下不須客氣,今趟愚兄不請自來,實為受南郡公之托,為其先叔父車騎將軍長房長孫桓胤賢佷向令愛文蟬求親,桓胤賢佷聰慧不群,一表人才,節操高尚卻又恬靜謙退,日前剛剛來京,已被任為秘書丞,襲亡父爵豐城縣公,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必不致辱沒了令愛,不知叔源與殿下可給愚兄這個魯仲連一個薄面?」

謝混不由眉頭微皺,與桓氏聯姻他是打心眼里不願意,因著謝道韞與王凝之,還有衛風入京以來所發生的點點滴滴,他實質上已經和謝公義全都站在衛風這一邊了,而衛風與桓玄是什麼關系?暫時雖未撕破面皮,日後卻必是你死我活!

謝混剛要開口婉拒,晉陵公主已搶先一步。微微笑道︰「稚遠(王謐表字)兄言重了,既然親自上門,妾與謝郎豈有不應之理?請轉告南郡公」

謝混再也不能任由妻子胡作非為。當年瑯琊王求親,他根本沒法拒絕。這是自家親戚,可謝氏與桓氏既便沒有衛風摻雜在里面,也屬無緣無故,甚至還不大友好,當年謝安石與桓溫可是實打實的政敵!于是立刻搶過來道︰「且慢,文蟬尚未及芨,現在許人是不是太早了些?還是過兩年再說罷。」

這話謝文蟬愛听無比。剛把小心肝放下,晉陵公主又道︰「當初把文麗許給德文,不就是尚未及芨?桓家郎君妾也有耳聞,少有美譽。時人常拿他與二十來年的稚遠兄相提並論,你還有何不滿意?莫非你有難言之隱?」

王謐也跟著勸道︰「叔源,你我兩家雖來往不多,但同殿為臣,因此愚兄托個大。不得不得和你說兩句肺腑之言,司馬氏自南渡以來雖苟延殘喘,皇權不振,可當時尚有南渡各族為之周旋回護,而歷數十年下來。皎皎者如你我王謝都不復往昔盛況,逞論其他各族?我等自保尚且不暇,又哪來的余力護翼宗室?更何況宗室人丁日益單薄,司馬氏難以為繼的趨勢愈發明顯!

反觀南郡公,朝氣勃勃,入京錄尚書事不費一兵一卒,此乃水到渠成,天命所歸啊,近兩月大刀闊斧,布新革弊,朝中氣象一新,甚得士庶愛戴,人心已歸于桓氏而不在司馬!你再看南郡公,據全楚之地,又得北府歸心,大江上下游歸于一統,是為地利也!

南郡公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具,大勢已成,得天命加身只是早晚間事,而桓胤賢佷雖是南郡公叔父一脈,卻甚得南郡公喜愛,令愛與其結親,乃是天作之合啊!」

謝混並未接腔,略有些不以為然,從表面上看,桓玄得天時地利人和,固然風光無限,可是他根基不牢,一來未必真正收服了北府軍,二來還存在衛風這個攪局者,衛風的實力也不容輕覦,一方面在事實上掌控了會稽,另一方面,他清楚衛風陳兵東效的意圖,是看準了桓玄不敢輕易開戰的尷尬,訛詐桓玄為他自已取得藩鎮地位,謝混認為桓玄必然會退縮!

同時,他還對褚爽胖人成不了大事的論點深以為然!

王謐看了眼謝混,又道︰「愚兄說了這麼多,你未必沒考慮過,也罷,今日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愚兄知你因著族兄(王凝之),傾向于衛將軍,將來衛將軍能否成事,其人如何,愚兄與之接觸不多,暫不便評價,但愚兄勸你,切不可把雞蛋放一個籃子里啊!」

這倒是令謝混渾身微震,不由有了些許的遲疑,從旁觀察的晉陵公主趕忙跟著道︰「謝郎,大司徒言之有理啊,你對衛將軍有好感,可衛將軍畢竟門戶不顯,而南郡公挾父叔之威,天下誰敢不從?妾以為,衛將軍的希望不大!

其實,咱們謝氏名望、財貨應有盡有,還圖個什麼?不就圖個門戶不墜嗎?你一心向著衛將軍,倘若他日衛將軍兵敗,又該如何是好?莫非你以為南郡公還能容你?謝郎,你千萬莫犯了糊涂!」

王謐、晉陵公主都以殷切的目光望向謝混,對王謐來說,他也是瑯琊王氏,是王導的直系孫子,在他一貫的看法里,自已才是瑯琊王氏的嫡系,王凝之那一脈出自于王羲之,而王羲之是王導的佷子,理該退居旁系!

奈何王導臨終前指定王羲之為當家人,使得王謐的父伯們毫無辦法可想,之後的幾十年,瑯琊王氏的風采全被王羲之那一脈佔據了去,王導一系反而泯然于眾人,只有最近十來年,才有了重新抬頭的跡象,具體到王謐,雖然說媒是個小事,可這是桓玄對他的信任,也是自擔當大司徒以來干的第一件正事,被拒婚不但面子過不去,也意味連這點小事都干不好,還能做什麼?

晉陵公主則是早已有了與桓玄聯姻的心思,那日在馬車上,由于高門甲族人丁凋謝,謝文蟬的終生大事成了心病,令她不得不把目光投放在了桓氏子佷身上。只是礙著謝道韞,始終不敢表露罷了,今日因著王謐的說媒。趁勢把心思表達了出來!

謝混的想法卻和他們完全不同,因為衛風對他兩個寶貝女兒的心思已昭然若揭。謝文麗許給了司馬德文,衛風只能望之興嘆,可謝文蟬尚是雲英未嫁,冒然許出去,會不會惹來衛風的不滿?

這倒不是謝混懼怕衛風,而是他也有自已的算盤,關鍵還在于褚爽把褚靈媛許給了衛風做妾。令他大為觸動,而褚氏也得到了顯而易見的好處,褚炎之雖然只是五品的會稽內史,但在大晉的版圖中。會稽內史是唯一憑太守而位居藩鎮者,地位要高于偏遠小州刺史,與江荊等大州刺名也不逞多讓,比吳國內史要高一截,可以說。褚氏的振興已經近在眼前了!

同時,褚靈媛作妾,褚爽並未受到輿論上的譴責,這使謝混去了最大的擔憂,衛風與謝文蟬情投意合。自已可不可以也走這一步呢,將來自已居于內庭,謝公義在外主政一方,謝氏一內一外,互相呼應,豈不是擺月兌危機的最迅捷手段?

謝混推說拖兩年,實則存有再看一看的念頭,看看這兩年,衛風能走到哪一步,以決定是否把謝文蟬許給他,而王謐所說的不可把雞蛋放一個籃子里乍一听很有道理,但如果真把謝文蟬許給了桓胤,無異于與衛風絕裂!

謝混緩緩抬起頭,帶著絲歉意拱了拱手︰「稚遠兄的好意混感激不盡,不過,由于姑母對文蟬文麗喜愛異常,因此文麗的婚事還是知會下姑母為好,請恕混不敢擅作主張!」

這話一出,晉陵公主與王謐雙雙怔了下,謝混雖未明確拒絕,但幾乎已經等同于拒絕了,天下間,哪有父母在世,由姑母為佷女婚事做主的道理?王謐很快回過神來,不死心道︰「愚兄的話你再考慮下,可別一條道走到黑啊!」

「哎~~」謝混嘆了口氣,搖搖頭道︰「稚遠兄,你先前勸混匆要把雞蛋放一個籃子里,那麼,你自已可準備了第二個籃子?請恕混交淺言深,南郡公自入京以來,所用者多為桓氏族人,首先以其兄桓偉為安西將軍、荊州刺史,又以從兄桓謙(桓沖之子)加中軍將軍、領選(掌管朝中用人權),還以從兄桓石生為前將軍、江州刺史,最後以從兄桓修為右將軍、徐兗二州刺史,可以說,大江上下游皆為桓氏子弟,而謀士卞範之,在被進為散騎常侍不久,又加建武將軍、丹陽尹,他那姊夫殷仲文也被進為侍中,可你呢,不過是個徒具虛名的大司徒,南郡公待你我王謝二族,無非是拿來裝點門面罷了。

當然,姑父是個另類,姑父能逆南郡公,皆因背後站著衛將軍的五萬兵馬,令南郡公投鼠忌器,而你背後有誰?縱使你誠心侍他,他也未必會拿你當作月復心!都說相王任用私人,可相王並不全用自家親屬,從這一點來看,南郡公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外,南郡公好古人書法、圖書、名宅腴田,混听說有專人為他打探,一旦探得誰家有他喜歡的事物,必把對方請來府中,通過博戲據為己有,試想,與南郡公對博,誰敢不輸?這才入京,便露出了膏梁子弟的面目,你我高門甲族,他暫時不敢下手,卻難保他日羽翼豐滿不會下手,假如南郡公看中了你府上的某物,你給還是不給?長此以往,豈能不大失人心?」

「這」王謐啞口無言,臉色漸漸布上了一層愧色,好半天,才深深一躬到底︰「叔源當頭棒喝,愚兄受教了,文蟬的婚事再不理會,這便告辭!」說著,轉身而去。

在王謐的背影消失之後,謝混突然向後殿喚道︰「都听夠了沒?出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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