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儲篇
近日來,朝中幾位老臣很是憂愁。(百度搜索更新更快)但要說為江山社稷發愁,那也算不上。
登基五年來,皇上雷厲風行勵精圖治,不知不覺間大清便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
如今朝廷從上至下一改從前貪官污吏橫行的局面;八旗子弟也被迫改了好逸惡勞游手好閑的風氣;朝廷大力推動南北及海外貿易往來,開海禁,減賦稅,修官道,國庫日漸充盈,而朝廷向尋常百姓征納的稅不僅沒有隨之增長,反而逐年遞減,至中興五年則完全免除農民的賦稅,為此百姓無不稱頌當今皇上治國有方。
此外,朝廷還出資于各地修建官學,目的不僅僅是培養後備官員,官學帶去的除了傳統的儒學,還有自海外引進的與之截然不同的西學。雖然初時西學為許多老學究所抵觸,但西學帶來的便利逐漸改變了人們對它的看法。
許多在老學究看來是不務正業的年輕人們開始研究西學,將其與古時先人所創的天文、算術、工科、醫學、農學相印證,並去其糟粕取其精華,總結出許多能夠運用于實際的經驗。隨後這些人在朝廷的支持下著書立說,發展出華夏史上又一次的百家爭鳴。
而于軍事上,朝廷采取了水陸分治的方針。自有清以來,由于各方面因素,大清水師積弱一直是不爭的事實。雖然妄圖進犯中原的東洋人目前自顧不暇,但海上貿易的開通不僅讓大清獲得了豐厚的回報,同時也讓大清人感受到海外的威脅。
無論是洋人的船、火炮還是關于海上航行的知識,都比大清朝的先進,更重要的是他們無時無刻不在覬覦這塊‘遍地是黃金’的東方大陸的勃勃野心。一向自尊天朝上國的大清人總算有了危機感,于是訓練水師成了迫在眉睫的國家大事。
沒有先進的船、炮,朝廷便出資向浪跡海上的商人,甚至海賊購買,並讓那些精通西學工學的工部官員將買回來的船炮拆開來學習、研究,再結合中原傳統的船炮工藝進行改造。
至于訓練水兵,皇上奉信的是‘沒有什麼訓練能夠比得上實踐經驗’,因此,除了最初被打發去護送第一批皇家同民間一起組建的海上商隊的廣州水師,而後其他沿海水師也被陸續派往海上護送商隊。
在一望無際的大洋上,疾病、風浪、海盜都使這些毫無經驗的水兵們受到最殘酷的‘訓練’,但只要能活著回到大清,那麼他們將前程似錦。如此,不過五年,大清水師便煥然一新。
陸軍則由皇上,和雙王之亂中立首功而被封為端王的前平西大將軍克善兩人親手整治。克善更是親自前往各地考核官兵,將不合要求的、違紀的、貪污的全部揪出,該下獄的下獄,該杖責的打完了趕出軍營。而皇上則坐鎮京城,將京城里有軍餃而不帶兵,以及當兵卻不操練的‘八旗少爺們’一律送回家。
經過這麼一番大篩除,京畿乃至地方軍隊都少了大半人,但皇上卻沒有再從八旗子弟中招人填補空缺,而將征兵的範疇擴大到全國所有男丁,打破了滿漢蒙八旗把持軍隊的鐵律。
訓練水師一事讓朝臣們清楚的認識到皇上整治軍隊的決心,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就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也不行。
為了讓這些旗人在失去朝廷的供養後,還有其他活路,皇上廢除了旗人不得經商、不得從事手工業的規定,更早在三年前就開始大力發展東北三省,而後陸續將大批滿八旗人遷回滿人的發源地,讓這些被朝廷‘包養’了一百六十多年的八旗人回去自食其力。
皇上的這一舉措動搖了大清的根基,更觸動了滿清貴族的地位,朝中反對的聲音不絕于耳。然而皇上卻對此不置一詞,只用事實向世人證明,他是對的。
東北三省地勢平坦,沃土千里,朝廷還派去精擅農學的工部官員,傳授遷徙至此的八旗人種植技術,這些地方種出的糧食不論是品質還是數量比之江南都更甚一籌。
許多當初在京城因為家族人口眾多,而兵丁編制數額有限,又不能從事其他行業,而導致生活拮據的人家落戶在此處後有了更好的生活。不僅如此,由于旗人大量遷徙,關東地區的商業空白,使得許多商人看中了其中的商機,紛紛向關東涌去,東三省也因此蓬勃發展起來。
至于那些仍然不肯付出勞動等著朝廷救濟的人,皇上則用一句‘不老不殘,而于國無用者,國亦不養之’打發。
總而言之,大清正在往蒸蒸日上的方向上發展,一眾老臣瞧在眼中都甚是欣慰。
如此想來,老臣們實在沒什麼好愁的,但實際上他們還是憂愁了,都說皇家無小事,而他們愁的還是皇上立儲的大事。
某日,皇上突然將幾位重臣招來,說欲立太子,幾位大臣無不一頭霧水。按說皇上正年富力強,立太子還為時過早,況且大清朝的太子命不好是眾所周知的。最重要的是,中興皇帝至今尚未大婚,別說皇後,就連嬪都不曾納過一位,哪有什麼太子可立?
當時眾位大臣們就暗自揣測︰這位‘太子’不會是皇上當年隨先帝下江南時年少無知產下的私生子吧?
可當皇上把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傳上殿來的時候,眾大臣登時目瞪口呆,這,這,這孩子也太大了吧?皇上今年也才二十三歲吧?當時他還沒出宮呢吧?于是……這孩子哪兒來的?
「這是永明額的長子綿森,他自幼在朕身邊長大,機警非凡又聰敏好學,朕心甚喜之,因此欲過繼綿森于朕名下中興皇帝為表示滿意,還伸手蹂躪起這位未來太子的腦袋,被綿森警告似地暗中瞥了一眼,才意猶未盡的放手。
眾大臣沒有注意到他們的互動,因為全都風中凌亂了——皇上,您又不是不能生,立別人的兒子做太子是幾個意思?!!!
「請皇上三思,您還年輕,立太子一事還為時尚早。再說,這也于理不合資歷最老而又最重禮法的傅恆第一個站了出來,斟酌許久才委婉的勸道。
而脾氣一向耿直的阿桂也毫不諱言道︰「皇上,您有沒有想過,若是現在立儲,將來您讓皇後及以後的阿哥們如何自處?」
其他幾位老臣也紛紛道︰「是啊,請皇上三思而後行
眾臣的反應,中興皇帝早有所料,讓綿森退下後,才語重心長道︰「這是朕深思熟慮之後做的決定,並非意氣用事。你們也看到了,西洋諸國靠海上貿易迅速崛起,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驅使下難保他們不會將矛頭對準東方,而大清水師起步太晚先機已失。
大清往後的路不是朕這樣的守成之君能夠走好的,朕能做的僅是休養生息,為將來做好萬全準備。而綿森不同,他在朕身邊多年,他的血性和沖勁都是朕所沒有的,無論品性還是才智都是天生的王者,朕不認為還有比他更適合儲君之位的人。為免聖祖朝九龍奪嫡的慘劇重現,朕將不立皇後更不會有子嗣
「您說什麼?!!」阿桂將軍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楮,眼珠子都差點月兌框。
傅恆聞言更是差點昏厥過去,幾位大臣均是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
「該說的都說完了,朕心意已決,眾愛卿都去忙各自的事吧
只有了解內情的和珅與克善幾人但笑不語,看著皇帝泰然自若的等著眾人跪安,心中不免感嘆,不愧是皇上,說謊都能說的如此高尚偉大,真乃我輩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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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靶場上,綿森見永過來了,便將擦拭好的火槍收起來,站起身向他走去︰「哥,那群老頭走了麼?」
「哥什麼哥,過兩天我就是你阿瑪了,再叫錯就把你那火槍沒收了!」永盯著他那支異常珍惜的火槍,不懷好意的笑道。
「知道了,叔
「……」這方面綿森認錯倒是積極,可就是死不悔改,對此永已經無語了,不過這孩子在外人面前從沒喊錯過,他也只是順嘴說教一番,並不會認真追究。
「早打發走了,我叫他們來也就是通知一聲,到時候該怎麼樣還怎麼樣。還有,從明兒起,你就得給我好好學學怎麼當太子了。老頭們要是看不上你,保準可勁挑你刺兒永有時候想到那群老頭們就煩,可他們也確實是為朝廷著想,論起打仗、處理政務個頂個都是好手,只是太認死理兒了太頑固了,他著實拿他們沒辦法,只能使勁兒忽悠了。
登基那年,就有人提立後的事,還是他拿守孝做擋箭牌,好歹撐了三年。但三年一過又不斷有人上奏說守完孝該立後了,這樣的奏章每每被那只禽獸看到,第二天他都沒法起來上早朝,簡直與昏君無異,可誰知道他才是‘被昏’的那個!
因此,他決定徹底掐斷眾大臣往他宮里送女人的念頭。只要有了太子,他們就不會整天嚷嚷著要他立後了吧?
聞言,綿森正色道︰「放心,怎麼也不會讓你丟人的
永‘噗嗤’笑了聲,心說你是沒見識過他們的厲害,但得到老臣們的認可是綿森必須要獨自面對的考驗,任何人都不能幫他。
因此永只是笑意深沉的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去,邊走還邊調侃︰「頂住哦少年,到時候可別哭著鼻子回來找我啊
而對于他的調侃,綿森少年只回了他一個白眼。
永回到養心殿已是傍晚了,浩祥親手為他除了朝服,又伺候他洗漱完,兩人才共進晚膳,一如多年前在阿哥所那樣。
即便當了皇帝,永仍不改在飯桌上說話的習慣,嘴里邊吃著邊問對面的人︰「額娘身體怎麼樣了?你今天回去看過她了嗎?」
「嗯,沒大礙,她前兩天養了只貓,不小心被貓爪子抓了個傷口,給她涂點藥就沒事了浩祥照常盛一碗湯放到他手邊,免得他吃噎著。
「額娘是寂寞了,你白天都在宮里,家里也沒個人能陪她說說話對于翩翩,永心中十分歉疚,要不是他們在一起,她興許早就能享含飴弄孫之樂了,如今卻只能養些貓貓狗狗。
「這不是你的錯,別自責浩祥隔著長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咱們多陪陪二老就是,等過些日子天暖和了,咱們帶上你皇額娘和額娘一起去城郊踏青如何?」
「好主意!明兒個我就去和皇額娘說,讓她選個日子永心情好,胃口也好了,不一會兒就吃完一大碗飯,接著捧起熱騰騰的湯碗喝了起來,「皇額娘她們再等個五六年我就能功成身退了,今天我把傅恆、阿桂他們叫到宮里來,說了立儲的事……你沒看到,當時那群老頭給我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太有趣了,偏偏還不能笑出聲,可憋死我了,哈哈哈……」
「你這是在向我邀功嗎?」浩祥眼中泛著笑意看向永。
「哈?」永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向大臣們坦白不立皇後的事,難道不是在邀功?」浩祥笑著瞬移到永身後,將他打橫抱起,道︰「既然如此,我怎麼好無視你的誠意?」
「我完全沒有那個意思,是你理解錯了!喂喂喂,我還沒喝完湯呢!」永舉著還有余溫的湯碗,掙扎著要下地。
誰知浩祥湊近他的碗一口喝干,接著讓碗自動飄回桌上,回頭對他露齒一笑︰「現在喝完了,走吧
……(#‵′)凸
不論眾臣意見如何,皇帝都不會改變其決定。兩日後的早朝上,端親王克善當朝宣讀了兩道聖旨——其一將宗人府主事永明額之長子綿森過繼為中興皇帝的唯一子嗣,其二冊封綿森為太子。
作者有話要說︰☉﹏☉b汗,前面寫的推倒重來,就成了介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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