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瘋 第65章

作者 ︰ 痴夢人

四月的波士頓,天氣變化多端,他們出來的時候,還是陽光明媚,這會兒卻忽然來了一朵雲,起了一陣風,隻果樹灑下來幾朵花瓣,就那麼飄飄搖搖地,落在了院子里的草坪上。♀

辛蕙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俯身就撿起了花瓣,虞柏謙問她,「你干嘛?」

她說︰「學黛玉葬花啊

「別胡鬧虞柏謙說她。她還是握了一手的花瓣,扭頭看見那個台灣留學生還在門口看著他們,一臉好奇的神情,她轉身走過去,問他要了一張白紙。

把那些花瓣包起來,她對台灣留學生說︰「帶回去做個紀念

「那你要把它們做成干花那學生咧著嘴笑著。

晚上,虞柏謙的朋友來看他們,雖然他們住著他的房子,但他本人卻住在波士頓的中心城區。辛蕙現在已知道他這個朋友的身份也不一般,是國內某個地方高官的兒子,兩個男人在客廳喝茶說話,聊著生意場上的一些事情,辛蕙就去了廚房,她把今天撿回來的花都夾在了一本雜志里。看著那一片片女敕白的花瓣,她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點可笑,可她總覺得,這些花最後都是會派上用場的。

兩天以後,他們啟程回國,算起來他們的美國之行只走了兩個地方,辛蕙卻覺得這一趟來的很值得,特別是見到那棵隻果樹,她更是覺得不虛此行。虞柏謙還說這不是蜜月,她卻堅持認為,「這就是蜜月,蜜月就應該是這種樣子的

虞柏謙嗆她,「蜜月就是你進了美國警察局

她說︰「這有什麼不好的,電影里老是看見美國的警局,這下親身體驗了

他頓時怒了,「以後你一個人,不準出國!」

而她的感覺也沒有錯,她帶回去的那些花瓣,都撒在了陳晏菲的墓上。回國不久他們就去了煙城,陳晏菲十周年的紀念日,辛蕙的爸爸媽媽也想回煙城自己的家。

辛蕙想讓父母留在g市,之前虞民輝送給多多的別墅正在裝修,屋子裝修好以後,她和虞柏謙的意思都是老兩口就別再走了,但辛蕙的爸媽想來想去,還是舍不得離開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

「你爸爸有一幫朋友,經常一起打打門球,我也是,出門就能踫到聊天的熟人,這里走出去,誰都不認識,我們還是想回煙城故土難離,辛蕙爸媽雖然舍不得女兒和外孫,但還是決定回去。

虞柏謙知道以後,就說︰「尊重老人的意見吧,反正現在交通也方便,你想他們的時候,再把他們接過來

一家五口人,連多多一起,都回了煙城。

虞柏謙還是在酒店定了一間客房,辛蕙的爸媽剛回家,屋里好長時間沒住人,要收拾一下,他和兒子就不去添亂了,暫時先留在了酒店,辛蕙跟著爸媽回了家,陳岩澤听說他到了,馬上就帶著女兒來看他。

多多一見翹翹,立刻就像打了雞血一樣。

他大喊一聲,「恐龍!」腦袋一晃,人就跑了過去。他盯著翹翹手里拎著的一個籠子,小小的鐵絲籠子里,趴著一只翹翹給他說過很多次的寵物。

可是這個四腳怪獸,他卻不敢伸手。翹翹把籠子舉到他面前,「你是不是怕它?」他搖頭,「我不怕!」

「那你敢不敢模它一下?」

他還是只敢看著,不敢伸手。

虞柏謙和陳岩澤看著這一幕,兩人走進屋里,陳岩澤有些得意,「我閨女膽子大,什麼都敢養,你兒子不行,你看他,模都不敢模

虞柏謙橫他一眼,「你太不了解我兒子了,他是嫌那個東西丑,不信你看著

果然就听兩個小家伙在哪里對話。♀

「你就是怕它吧?」

「我才不怕它,我是看它長得難看

虞柏謙沒忍住就笑了出來,掏出一根煙遞過去,「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陳岩澤接過煙瞪了他一眼,「你兒子和你一個德行,慫還不承認!」

兩個小人還在吵架,一個說自己的的恐龍不難看,還會變顏色。一個說,「你讓它變啊

「它現在不高興變,你說它難看,它不會變給你看翹翹很生氣。

多多強詞奪理,「它不變,它就是難看!」

小姑娘忍不住和他翻臉了,「你才難看,你走路都走不好,你還摔跤,大家都笑話你,你丟臉!」

兩人終于鬧翻了,翹翹纏著陳岩澤要回家,虞柏謙勸兒子去道個歉,多多一邊很緊張地觀察著翹翹,怕她真的要回家,變色龍也要帶走,一邊卻死 著不願意上前說個軟話。

兩個當爹的後來也懶得管了,只管自己抽煙聊天,電視開著,隨便兩個孩子自己玩,不知道什麼時候,兩個小人又和好了,多多終于也敢伸手模一模籠子了。

第二天就是陳晏菲去世十周年的忌日,其實也就是請了兩個專門念經的老太太,她們自有一套約定成俗的儀式。一爐香鼎,白煙繚繞,兩個穿著一身緇衣的老太太閉眼念著手謄的經文,辛蕙也上前行禮。她終于又一次看見了陳晏菲,這次是一張很大的照片,其實她們兩個長得真的不是很像,但就是這麼神奇,一雙有點神似的眼楮,讓她們有點相像。

儀式結束之後,陳岩澤父母帶著念過的經文去焚給女兒,辛蕙跟著一起上了山,她看見了虞少虹說的那塊墓碑,上面親人一欄,確實有虞柏謙的名字。

她把從波士頓帶回來的花瓣撒在她的墓前。直到她掏出花瓣,虞柏謙仿佛才明白過來她為什麼要拾取那些花。她撒花的時候,也沒人問她為什麼,好像很自然,直到下山的時候,她和陳岩澤走到一起,她才告訴陳岩澤,「那些花瓣,是你妹妹種的那棵隻果樹上的花

陳岩澤瞬間就懂了,知道他們剛從美國回來,愣了兩秒,他說了聲「謝謝」。

辛蕙說︰「不用謝,我還要謝謝她

陳岩澤多聰明的人,一下就听懂了,過了片刻他說︰「柏謙有沒有和你坦白過,好多年前他就想追你了,只是他太挫了,隔了這麼多年,才把你弄到手

辛蕙一笑,看著遠處的藍天白雲,沒說話。

身後不遠處的虞柏謙隱隱約約卻听見了,「你們兩個,在說我什麼?」

陳岩澤回一句,「我在揭你的老底

虞柏謙馬上喊蘇暢,「前幾個月我去香港,在飛機上踫見一個熟人……」

陳岩澤立馬認輸,「我什麼都沒說,不信你問你老婆

這晚辛蕙告訴了虞柏謙一個消息,他怔了半晌,「你確定?」辛蕙說︰「**不離十吧他在屋里站了半晌,本來已月兌了衣服準備睡覺的,忽然又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辛蕙知道他想干什麼,立刻阻止他,「現在太晚了,明天再說吧

他繼續穿衣服,「我等不及,我去買根驗孕棒回來

「這麼晚,你到那去買?」

「出去找找看,我記得路上看見一家藥店,上面寫著夜間請敲門,我去找一找

辛蕙拉住了他,「你忍一忍吧,也就幾個小時,這會兒你進進出出的,別把我爸媽吵醒了

兩人這會兒是在辛蕙的爸媽家里,本來他是在賓館時定了房間的,可辛蕙還是要回家陪父母,最後他也跟了來。♀

他總算忍住了。第二天一大早,吃過早飯他就出了門,辛蕙媽媽還很疑惑,「在煙城他也有工作?」

辛蕙喝著豆漿,很篤定地告訴老爹老娘,「爸,媽,你們可能在煙城住不了多長時間,要不了多久,你們還得跟我走

八個月以後,他們的女兒出生,孩子意外地早產了三周。辛蕙也沒想到自己會在廚房摔了一跤,意外發生在虞柏謙父母家,每個星期總有一兩天,多多要被送到爺爺女乃女乃這里來,這種時候,她和虞柏謙自然也會跟著來。

早上九點多,她走進廚房,虞少虹正好出來。兩人在門口相遇,互相看一眼,就各走各的。現在她們基本都把對方當透明人,看見了也像沒看見一樣。錯身而過的時候,辛蕙聞到了虞少虹身上宿醉的酒氣,她知道虞少虹大約又喝了不少酒。最近半年她經常這樣。好幾次,辛蕙听見虞柏謙媽媽在訓她。

她挺著個肚子走進廚房,也沒注意到廚房地上有水,地板一向被秦姨拖得 亮,她穿著拖鞋,腳一滑,人就坐在了地上。

她不由自主叫了一聲,人一時半會兒就爬不起來。

偏偏這個時候還很不巧,多多跟著爺爺女乃女乃不知道去了那里,虞柏謙有事,八點也出了門,家里只有她和虞少虹,就連秦姨也出門買菜去了。

她試著想站起來,結果就發現自己羊水破了。

听見動靜的虞少虹去而復返,就和坐在地上的辛蕙面面相覷。辛蕙也沒說你幫幫我,剛剛讓她滑到的那些水,她猜著就是虞少虹潑灑在地上的,當然她也猜測虞少虹不是故意的,否則她不會是那種意外的、有點嚇了一跳的表情。

最後是虞少虹把她送到了醫院,虞柏謙心急火燎地趕過來,她已經開始發作了。問到她為什麼會突然摔倒,她只說是自己不小心。其實真正的原因她和虞少虹都心知肚明,虞柏謙說了她幾句,轉身出去辦住院手續,虞少虹一直站在病房的窗前,這時候冷冷地來了一句,「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

辛蕙忍著一陣緩緩而來的宮縮,對她說︰「我只是不想破壞你們兄妹的感情,你哥對別人的妹妹都能那麼好,我只是想成全他,讓他做一個好哥哥而已,你感不感激我,我一點都不在乎

「牙尖嘴利虞少虹又這樣嘲諷她。

辛蕙閉著眼楮,干脆就不想理她了。

她依然是剖月復產,孩子生下來很健康。虞柏謙這次俗氣了一回,她還沒出院,就送了她一束鮮花和一枚碩大的方形粉鑽,辛蕙由著他把那顆價值不菲的戒指戴在了手上,一邊欣賞著,她一邊問他,「你是不是趁我住院的時候,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虞柏謙只詫異了一秒,就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動作極盡溫柔,說出的話卻很氣人,「你不要誤會了,這枚戒指是送給我女兒的,你只是暫時保管

辛蕙就怒了,和他算賬,「你求婚的時候都沒個花,沒個戒指的,到了現在還是這麼小氣!」

沈宏光剛好來看她,在病房門口目睹了這一幕,立刻受不了地大叫,「你們倆夠了沒有,演戲也看看場合,這門都開著呢,就打情罵俏的!」

「你管的著嗎?」虞柏謙橫他一眼。

而很巧的事情是,這次陳岩澤夫婦又和他們是前後腳生孩子,他們生了個女兒,陳岩澤夫婦生了個兒子,兩家都是稱心如意,交往也更密切了。

多多五歲的時候,終于干了件心滿意足的壞事。這幾年,他一直被陳翹翹壓著,每次見面,都被她鄙視膽小,被她嘲笑不會走路,每次他都歡歡喜喜地來見她,可每次,心都淌著傷口離開。

在又一次因為他不敢模張牙舞爪的螃蟹被嘲笑了之後,他提著陳翹翹心愛的恐龍,跑到院子里,就把籠子打開了。等到陳翹翹追出來,那變色龍已經鑽到密密的矮冬青里去了,小丫頭就看見變色龍的尾巴一晃,然後就沒影了。等到兩家大人發覺不對趕過來,就只見到陳翹翹在哇哇大哭。

兩個當爹的鑽到矮冬青里找了半天,那里還那只變色龍的影子。

辛蕙把兒子好好罵了一頓,要是往常,多多至少也會癟癟小嘴,可這一次,他卻隨父母怎麼罵,都面不改色。

第二天,虞柏謙去買了一只同樣的變色龍送回去,翹翹卻死都不要,兩只眼楮哭成了桃子,還是只要原來的那只。多多這時候才有點後悔,他湊到翹翹跟前,說︰「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小姑娘尖著嗓門對他吼,「你滾!」

他還是說︰「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陳岩澤瞥一眼虞柏謙,「你兒子這個德行,我瞧不上

虞柏謙還是遞上一支煙,不慌不忙地答他,「我兒子那里不好?惹煩了敢發火,知道錯了能認錯,這樣能伸能屈,才是真爺們。你有他這份魄力麼?」

陳岩澤差點被一口煙嗆著,「好,好他咳兩聲,「我沒他這個魄力,你听听,他還在叫我閨女打他……咳咳

「我兒子做得挺對的虞柏謙還是很淡定,「這次和你閨女在一起,我兒子贏了

陳岩澤狂咳起來。

那是一個春天的午後,陳岩澤一家到g市來玩。辛蕙帶著兒子和女兒,蘇暢也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兩個媽媽四個孩子,在一個廣場的兒童游樂場上玩。許多家長帶著孩子都在那里玩,充氣墊上,孩子們蹦蹦跳跳,爬上爬下,辛蕙和蘇暢站在旁邊看著。

廣場一半正對馬路,一半是身後的半環形樓。樓下是各種商店,琳瑯滿目的商品,而樓上相對安靜。一家g市很有名的海鮮餐館就開在這個環形樓的三樓。

淡綠色的玻璃,把春天午後微微曜人的陽光過濾了一層,從外面看,是微微反光的玻璃鏡面,而從里面看,廣場上的一切卻盡收眼底。

樓梯上上來一大幫人,這幫人年紀相仿,大約都是三十歲左右,基本還都是男的,服務員一看,就知道這大約是同學聚會。因為來得早,餐廳還沒幾個人,服務員領著他們,坐在了中間的一張大桌子上,時間還早,這幫人說著話,服務員上茶,其中有兩個商量著菜單,有一兩個就去了衛生間。有一個人卻走到了窗邊,看著下面的廣場。

漸漸的,商量菜單的已點好了菜,去洗手間的也回來了,一桌人團團坐了下來,唯獨那個站在窗邊的,還在那里立著。棕色的窗幔,映的他半邊臉有點暗沉,他一半人在窗幔後面,眼楮卻貪婪地看著廣場中心的游樂場。

這是一個溫暖的下午四點。

光線明媚,廣場上的每個人都沐浴在陽光里。

他看著那個身影,那張臉,忽而側面,忽而只剩一個耳朵的輪廓。他已經幾年沒見過她了,知道她就在這個城市,他卻從來沒見過她。而她終于轉過臉來,與往昔一樣的容顏,無意識地對著他這個方向微笑,他竟然也微笑,視線在那一剎那瞬間模糊,變成白茫茫的一片。

他听見自己說︰「你愛她,你還在愛她那個聲音只有他能听見。

身後有人叫他,「承亮,你還不過來坐,你在看什麼呢?」

他恍若未聞,抬手抹一下臉,讓陽光照耀自己一分鐘,然後才轉身向身後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到這里完結了。謝謝一直追文的同學。在這里給自己打個小哦廣告,下面這個是我的專欄,點它,再點收藏此作者,下次我再發文,收藏欄就會有提示,不煩我的,不要大意的點我吧。廣告時間結束。

然後,後來還有番外,不意外的話,這周之內都會寫完,等我這個碼字成渣的人燃燒小宇宙吧。

最後,依然是無語凝噎。有人說他們是我的基友,真的不是的,就是這本書認識的讀者。謝謝你們對我的厚愛,無言感謝。最後點一個名,lovellen,文要結束了,你也該歇一歇了吧,一直扔,又是火箭筒又是潛水炸彈又是魚雷,你不累麼?%>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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