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牙齒……耳朵……看來我真是要變成妖怪了呢……」
黑發少年站在陰暗的巷子里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看著面前一步之遙的巷口,默默地嘆了口氣。
「雖然看情況的確是到了京都地區沒錯……可是現在這個地方究竟是哪里呢,」
迷茫的視線環顧了一下周圍,一籌莫展的無色剛要推著車往前走些,前面就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聲。聞聲抬眸看去,一抬眼便看見一個有幾分眼熟的黑色短發,帶著眼鏡的少女正被另外三個穿著打扮怪異的女孩子團團圍在中間。
……
「呀……想不到張間美香不在,你還敢那麼囂張啊,听說還做了班長,到底是誰給你那個膽子這麼猖狂的……」
「是啊……真是惡心……老是這副了不起的樣子……你以為自己除了是個可笑的跟屁蟲還是什麼嗎,
畫著俗艷妝容的卷發女孩和自己的兩個同伴用各種傷人,刻薄的語言對面前的黑發女孩進行著言語上的挑釁,可是無論他們說什麼,黑發女孩始終一言不發,畏畏縮縮的模樣看起來便讓人覺得格外的可憐。
「是她?」
回想起上一次那三個將斑送到自己家里的,自稱池袋少年的高中生,無色略挑了挑眉,見面前的情況又白熱化了幾分,有些驚訝地挑眉感概道,
「嘖……現在的女孩子之間也會這樣?這副沒禮貌的樣子真是欠教訓啊……」
歐漏~女孩子的世界本來就很難懂的,不要吾輩提醒了吧,快上去救美呀~
「嗤……」
一听見耳邊系統的金屬聲音,無色便是一笑,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不動,他看著不遠處還在進行的校園暴力事件,聲音里意外地帶上了幾分復雜的情緒。
……
「如果老是指望別人能在關鍵時刻幫助她……她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不要被他人欺負的最好辦法就是自己去勇敢的反抗呢?被別人這樣無理由的指責,被別人這樣侮辱性的欺負,如果她自己都不去強硬地對抗……誰又可以真正的幫助到她呢?我不過是一個過路的人,也許這次幫助了她,那麼下一次呢?與其此刻我讓她繼續做縮在自己殼里的鴕鳥,還不如讓她自己去面對這些……明白什麼樣的人才能更好的活著……」
呵……你總算明白好事和正義的區別了,我的騷年……
無色的話音剛落,系統便有些欣慰地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言辭之間竟難得帶上了幾分欣賞意味。
本以為你還要更歷練的多一些才會明白……不過現在的話,我已經相信你可以擁有足夠的智慧和分辨力去駕馭你胸中的那把劍了……要知道,對于之後你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去解救別人的生命,而是告訴大部分人要想活下去所要遵循的法則……
「啊……那是,本大人可是最強的呢……」
無色听到系統的正面評價,一直以來有些焦躁的心情也難得地平靜了下來。此時再將視線轉回那幾個少女那邊,無色剛想再觀察一下情況就上去替那個女孩解圍,一個穿著黑色毛領外套,摟著一個高中生走近的黑發瘦弱青年一下子走進了他的視線里。
……
「以多欺少太遜了吧~」
悠揚散漫的語調在小小的巷子里響起,幾乎瞬間就吸引了周圍的所有人的視線。
黑發的青年像是狐狸一樣眯起眼楮,接著歪著頭,用一種近乎天真的語氣開口道,
「真是太遜了~」
**
「嘀嘀嘀——」
收到十束多多良信息的時候,草薙出雲正站在吧台前慢條斯理地鑒別著昨天剛收到的一瓶洋酒的味道。
……
抬手用金屬的瓶起子輕輕地注入軟木塞,動作優雅地轉開拔出,帶著茶色墨鏡的男人用視線細細地打量了一下封口的干燥程度,然後從唇角瀉出一絲滿意的笑。
「大將……這真是一瓶不錯的酒呢~意大利的客人們真是出手闊綽……這樣年份的美酒幾乎可以買下我們這間簡陋的酒吧了呢……」
這麼說著,男人將琥珀色的酒液倒入手邊漂亮的琉璃杯子,說話的瞬間,他抬眸看了看沙發上正趴在桌邊玩著兩顆紅色的彈珠的安娜和如平時一樣在那張固定的沙發上補眠的周防尊,笑了笑接著開口道,
「十束那家伙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如果這次他真的和那個無色之王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的話……那不是很有意思嗎?」
凝固在杯底的酒液像是一塊溫潤的玉石一般在燈光下散發著迷惑人的微光,草薙出雲搖晃了一下杯子,湊到唇邊品嘗了一口,還沒來得及仔細琢磨出其中的味道,手邊的手機就收到了十束多多良的信息。
「嘖……真是接二連三,沒完沒了……」
手指劃開屏幕,映入眼簾的信息內容讓草薙出雲驚訝地睜大了眼楮,酒杯輕晃的幅度猛地一收,杯子里的酒液順勢就全部潑灑到了他胸前的衣襟上。
……
「嗯……怎麼了……」
听到動靜,沙發上的安娜和周防尊都朝這邊看來,見草薙出雲一臉見鬼表情的瞪著自己的手機,紅發男人眯了眯惺忪的睡眼,沙啞著聲音慢吞吞地開口道,
「是十束?」
「king……」
崩潰地揉了揉額角,草薙出雲好不容易緩過情緒,深吸了一口氣,他對上周防尊幽深不見底的紅眸,開口道,
「十束說……黑王也出現了……並且已經出現了惡意攻擊人的事件……」
「哦……是嗎?黑色的……」
听見關于其他王出現的事情,赤王閣下周防尊也沒有太多的驚訝,從沙發上緩緩地坐起。紅發男人單手扶著沙發的扶手,略思索了一下,他又躺了下來,接著在草薙出雲憂慮的視線里,毫無壓力地張張嘴開口道,
「啊,在那之前……草薙,去換件衣服吧……我看見你的……里面了
「嗯?什麼……啊!?」
先是被周防尊無動于衷的樣子弄得一怔,仔細想了一下還是沒有弄明白自家king意思的草薙出雲張開嘴,好半響才在安娜的笑聲中後知後覺地低下頭……而當他的視線對上自己完全濕透的襯衫和里面若隱若現的胸膛,吠舞羅二把手草薙出雲先生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了……
……
「大……將!你注意的重點好像錯了吧!我們現在應該思考的是這位剛剛出現的黑王究竟會不會給我們帶來麻煩!而不是……我的衣服怎麼樣了好嗎?!」
……
從吧台底下抽出幾張紙巾,用力擦拭著被洋酒濺濕的胸口,草薙出雲尷尬地低著頭嘀咕著,卻發現自己無論怎樣擦都是徒勞……
「真是……」
被這一時的失態弄得完全下不了台,草薙出雲嘆了口氣,接著郁卒著一張臉,緩緩開口道,
「抱歉……我先上樓去換一件衣服……king,這件事的嚴重性我想你應該很明白……畢竟在現在這個關頭,任何不確定因素都可能給我們和吠舞羅帶來無數麻煩……我會試著通知黃金的和藍衣服的他們的……畢竟這件事目前不應該只讓吠舞羅獨自分擔……」
……
說著,草薙出雲抬腳便向樓上自己的房間走去,只留下樓下的安娜和周防尊各自出神。
「尊在欺負人……他很擔心……」
小聲地說著話,安娜精致的像是人偶一般的臉頰上沒有什麼表情,可漂亮的眼楮里卻隱隱地透露出擔憂的意味。
「他的臉都紅了……」
「有嗎?」
紅發男人還是那個淡漠的模樣,冷硬的五官也沒有絲毫柔和的跡象,可是他的唇角卻分明地染上了一層旁人完全無法分辨出來的古怪愉悅感。
「安娜,你在這里……我上去一下
男人說著站起身,經過安娜身邊的時候,在她柔軟的發頂揉了揉,接著他便循著草薙出雲剛剛走上的方向緩步走向了樓梯。
「他需要放松……我也許幫得了他
**
防哨塔內,最高樓層。
……
「威斯曼,七位王都快出現了……歷史上第一次七位王同時出現的時刻終于還是來到了……這個國家的災難日即將來了……」
國常路大覺依舊是平時那副威嚴的樣子端坐在視頻前,可是視頻那頭那個銀發男人沉默不語的樣子卻莫名地讓他心頭一緊。
「老友……接下來的一切戰斗都需要七位王者的共同協助,無論是缺少我們其中的哪一個都無法將這個世界的和平得以守護,所以……請務必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嗎?」
「中尉……」
那頭的銀發男人還有著青年一般英俊漂亮的容貌,瞳色泛灰,唇色淺淡,一雙眼楮在慘白的燈光下竟隱隱地帶著些閃動的水光。而當他欲言又止的眼神落在面前的國常路大覺身上,只停頓了一下,接著便喃喃地開口道,
……
「這場災難帶來的原因究竟是因為什麼……中尉你難道不知道嗎?為什麼在之前的那幾個階段,除卻第一階段的七王集齊,再沒有發生過七個王同時出現的情況……中尉你不是很清楚原因嗎?帶來災難的不是災難本身,而是七個王的同時出現帶來了這場災難……」
「威斯曼——住口!」
國常路大覺猛地出口,厲聲打斷了阿道夫威斯曼的話,注意到面前的銀發男人低下頭,露出了一絲苦笑,白發老者慌了神,趕忙開口道,
「那不過是你當初對石板力量的一種推測……不是從未都到過可靠的證實嗎?七位王者的出現是為了拯救,而非災難的締造者……威斯曼快停止你的想法……這只會讓你陷入思想的困境中永遠無法走出來……從三個月前,我知道你就有了這種想法,可是請相信我……我會保證所有人的安危,絕不讓這個世界陷入危機的……要知道,你所希望的——一直是給所有人都帶來幸福不是嗎?」
……
「幸……福?」
銀發青年听見這個單詞的瞬間,臉上便出現了片刻的空白,待他的眼神再度恢復清明時,他壓抑著痛苦的聲音,通過通訊器一字一句地傳到了國常路大覺的耳朵里。
「我曾經也以為自己能夠給所有人帶來幸福……但其實……那一切都不過是我的異想天開……從幾十年開始的國家動亂和戰亂頻繁……統統都是因為我那可笑的研究……」
「姐姐死了……更多的無辜的人因為那場戰爭而死……只要七個王同時出現,將威斯曼偏差值推到最高……那麼戰爭和侵略就無法避免……那一切都是因為我的錯……中尉……」
「威斯曼……不是那樣的……並不是……一切都是可以解決的……」
國常路大覺隱隱地從威斯曼的口氣中察覺到了什麼……可是內心卻讓他無法正視這個可怕的猜測,只能一遍遍反復用蒼白的語言安慰著眼前面色慘白的男人。
「中尉……不用再說了……讓一切都結束吧——」
……
這般說著,石板力量的發現者,作為一切王者力量的初始的白銀之王阿道夫k威斯曼在萬米高空的飛船之上,對面前這位與自己相交半個世紀左右的老友露出了一個難得輕松的笑容。
「既然是因為七位王的同時出現才帶來了災難……那麼只要任意一位王消失了……災難不也就能得到緩解了嗎?」
「我思考了很久……最終還是覺得自己應該為這個世界盡量做點什麼才比較好……反正我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夠久了不是嗎?永無止境的生命和時間對于我來說早已是折磨……這艘飛船從上個月我就停止了對它的充能供電……當今晚的太陽落下的時候,我就會伴隨著這架落下的飛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
「威斯曼……」
听完威斯曼的這番話,這頭的國常路大覺早已是滿臉震驚。他難以置信地睜大眼楮,腦海中一片空白,只留下多年前那次與威斯曼告別時的場景一次次地在腦海中回放。
……
曾以為那一次已是生平最難以割舍之痛……
卻沒想到……等來的竟是多年後的又一次……永別。
……
夕陽漸漸西沉,收攏住天地所有的光和亮。
銀發男人望著飛船軒窗外的美麗夕陽,朝視頻那頭淚流滿面的國常路大覺笑了起來。
……
「那麼就再見了,中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