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黎明,鐵進,耿福林各自神情肅穆,寂寂不語,薛家衙內的膽大,聰明,他們見識過,凶戾之名也有耳聞,可每見薛向,皆是溫爾雅,睿智明禮,這凶戾之名,便也作了是外人謠傳。
可此時此刻,見識了薛衙內這般面目,這幾位震驚得無以復加,簡直不知說什麼好了,這哪里是凶戾,分明是凶狠,殘忍。
胡黎明默默盤算︰也許這才是完整的薛衙內,到底小看了他,不過也好,光有聰明睿智,沒有凶狠果決,在這個波詭雲譎的宦海,只怕也定不住台盤。
胡黎明身居高位,是站在高處打量薛系這位太爺的,眼前的血腥,並不在他眼里。
倒是鐵進,耿福林驚駭之余,心生責怪︰「你堂堂太爺,要收拾這種臭番薯,爛鳥蛋,打聲招呼就行,是生是死,一言即決,干嘛要親自下場,弄得鮮血淋灕,沒得髒了手。」
「鐵局長!!!」
康熙疾呼一聲,凸了眼球,指著薛老三,「當眾傷人,你堂堂公安局長,怎能視而不見,我要上告,要上告,告你這公安局長不作為……」
驚駭過後,康熙腔里就剩了憤怒,心頭碎念︰「麻痹的,你們鐵三角是不凡,可老干爹可是市長,背後立著元勛,常委會上,便是正印書記也得讓我干爹三分,老今天不欺人,難道還要老被人欺!」
咆哮得面紅脖粗,鐵進理都不理,緊走幾步,跟上薛向,悄聲道︰「老弟,還是提回局里吧!」
「你別管!」
薛老三眉也不抬,冷聲一句。
他的憤怒,鐵進不懂!
這些人如何受國法制裁,遭遇何種刑罰,薛老三不想管,也不願管,他更不怕別人說他都當了大官,還管不住手腳。
眼下,在他心里,就一個念頭,為自己的妹妹報仇!
哥哥為妹妹出氣,什麼他媽的規矩,都得滾蛋!
鐵進听得脖一縮,心知道要壞事兒了,薛衙內這是動了真火,心暗自打鼓,生怕這位大爺弄出人命來。
而這擔憂方起,又一念頭浮出︰壞了,明珠可是老的地頭,這姑娘在明珠遭了罪,薛老弟莫不是連我也怨上了。
一念至此,鐵進眼珠一翻,瞪著康熙,恨不得將這小王八蛋給生吞活剝了。
要知道,他鐵某人列入薛氏門牆,才不過數月,薛家人助他升官漲爵,如今,在他地頭,發生了這種事兒,怎叫他鐵某人不羞臊得想撞牆。
「鐵局長,看來你這局長是真不頂什麼用,既然你管不了那小,也別怪我們正當防衛,胡市長,耿秘書長,你們可都是見證人……」
康熙怒極,自打拜祭了丁世群做干老,這明珠的地頭上,就沒他康某人吃虧的道理,「小龍,教教那小怎麼做人。」說話兒,沖薛老三一指。
「得勒,熙哥,咱佔理,怕個毛,官司打到市委,也沒咱的錯,再說,老早看小養的不爽了,看他模樣,仗著學過三招兩式,就咱爺們兒面前耍威風,顯得他!」
嘴上如是應承,自幼隨父學藝的龐龍,眼力勁兒還是有的,薛老三那輕輕一腳,就掃到了頗有幾分勇武的刺青男,證明身手不俗。
不過,這點本領,還不在龐龍眼里,他自幼苦練,生平沒什麼愛好,就剩了練武打架,同齡人,早打遍無敵手了,除了隨父游歷冀北國術之鄉滄縣,敗在一兩位老拳師手下外,與人對敵,還真就沒吃過虧。
而那兩次敗北,也是五年前的事兒,當年他不過十歲,兩位對手皆值壯年。
五年後的今天,龐龍自信體力和拳術都到了巔峰,一雙鐵砂掌更是達到武俠小說開碑裂石的程度,天下只怕難有抗手。
收拾個會些花拳繡腿的兔崽,哪里會有難度。
「他動手了麼?」
薛老三對不遠處做著準備動作的龐龍,熟視無睹,依舊溫聲問了小晚一句。
無視有時便是最大的侮辱,聯想到前番薛向也是如此招呼刺青男的,龐龍心頭怒火就蹭蹭直冒,「小b養的,狂尼瑪呀,小*就是老傷得,你能把老球喝了……」
龐龍本就沒念過幾天書,又在號里待了兩年,別的沒學著,一肚粗鄙罵詞,卻是盛得滿滿,此刻撲騰出來,宛若汪洋倒泄。
「看大哥打狗!」
薛老三左手在小晚腰間一搭,掌間勁力輕吐,小晚絲毫不覺抓攥,雙腳卻離了地。
薛老三輕輕擎著小晚,左腳一踏,身便朝龐龍射去。
「來得好!」
龐龍大喝一聲,雙腳在地上大力一頓,一個彈腿便要掃出。
哪知道,他身方騰空,薛老三的手掌便已送到,兩指並挺如劍,直直插進龐龍嘴,勾懸住口腔左頰,猛地用力,啪的一身巨響,龐龍的身,竟被薛老三秤鉤一般的指頭,摔肥豬似的,從半空直直摜到了地上。
薛老三含恨而出,下手極重,龐龍落地霎那,疼得差點昏死過去,嘴角豁烈開半張臉,恐怖的傷口處嘩嘩流血。
好個龐龍,當真悍勇,忍著劇痛,一個鯉魚打挺,便要站起身來,嘴上仍舊含糊不清地罵著髒話,不成想,他身方听起來,薛老三的大長腿就到了,一個大力抽射,直直將龐龍抽出七八米,撞在右側的牆壁上。
至此,自詡為天下無敵的龐龍龐高手,再沒了聲息。
嘩!
嘩!
滿場巨震,康熙都不知道要怎麼表達自己心的震撼了,龐龍、刺青男,可謂是他新收編的哼哈二,將,向來得用,這二位是要武力有武力,要背景有背景,一黑道一軍方,可謂相得益彰,一旦使出,無往不利。
可今天這事兒,邪門兒到了極點,眼前的青年男貌似白痴,反反復復就知道問那白衣女郎「疼不疼」,「誰動了手」,「大哥給你報仇,出氣」,似乎這世上的人都不在他眼,只剩了那白衣女郎。
如此白痴,按說極好對付,可偏生此人一出手,頃刻間,便將刺青男,龐龍盡滅。
現在看來,此人哪里是白痴,分明是要以一往無前的氣勢,橫掃一切。
白斯,賈勇也瞧呆了,滿腦就剩了「囂張,霸氣」兩個詞兒。
龐龍是什麼人物,他們可太清楚了,簡直就是條武力值滿格的瘋狗,那刺青男和他比起來,差了不止數籌,不說別的,單看方才龐龍能自如地在沸水撈取食物,就知曉此人手上的功夫有多深。
可就是這等狠人,在白衣女郎大哥手下,也沒走過一招,不,簡直就是被橫虐,就像秋風掃蕩落一般,無情,殘酷地抹殺出了這個世界。
什麼康熙,康大帝,干殿下,和此人比起來,簡直就是螢蟲同皓月爭輝。
不管此人有無背景,單憑這份豪勇,姓康的就只有吃糠喝稀的份兒。
白,賈兩人震驚得直捂嘴,生怕嘴巴張太大,會扯動傷口,卻听一邊的楊麗華捂著挨了一腳的小月復,呢喃著什麼「亂石穿空,驚濤拍案,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原來如此啊!」
白斯和賈勇面面相覷,實在不明白楊麗華為什麼叨叨出一句不合時宜的宋詞,更不明白這位怎地在半句詞後加上一句「原來如此」。
要說,白斯和賈勇沒有讀心術,自然不理解楊麗華的震撼。
薛老三這凶殘,利落的攻擊,雖然血腥,實在極富沖擊力,在這種情竇初開的女青年眼,絕對酣暢淋灕,霸氣無雙。
那句念奴嬌的詞句,便是楊麗華有心而發,至于那句「原來如此」,則是楊麗華自以為想通了小晚在京大為何無人敢惹的原因。
在他看來,有這麼一位兄長,即便是毫無背景,那些大大小小的太們也得退避三舍。
崔胖眼神空洞,注視著門內發生的一切,倚在另一扇大門上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滿嘴就剩了低低的囈語︰「這,這,這……」
眼前發生的一幕,實在是太顛覆崔胖的認知了,市委督查室主任竟成了凶狠殘忍的屠夫,凶焰震明珠的干殿下,嚇得縮成一團,更離譜的是,市長,秘書長,公安局長,淡定圍站一旁,什麼時候共和國的高官,太們不愛斗,愛武斗了啊……
「你,你……別過來!」
瞧見那恐怖的男人竟又開始邁動腳步,且方向明顯是奔自己來的,康熙再也無法淡定了,「我干爹是丁市長,你敢動我,我保管你走不出明珠……」
薛向嘴角泛冷,睬也不睬他,只低頭沖小晚說︰「收拾掉這兩個,咱們就走!」
「算了,大哥,我不生氣了。」小晚微微一笑。
今天,她真是開心極了,雖然遭了大罪,卻得到了這世上最珍貴的關懷,依在大哥懷里,竟是這樣的溫暖。
「可我還生氣,欺負了我妹,可沒這麼容易完事兒。」
薛老三竟難得地露了個微笑。(未完待續。請搜索樂讀窩,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