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而今邁步從頭越(2)
薛向緊著要這些豬加入養豬大軍還是其次,用他們做道具以備大用,才是關鍵,哪里能容小孫毀了這頭大肥豬。這會兒,薛向叫喊已是不及,抬腳踢過一顆石子,那石子去如流星,啪的打在小孫正欲扣動扳機的手上。小孫吃痛,不及反應,接連而來的便是薛向的喝罵。小孫挨了喝叱,趕緊把搶收了起來,緊緊盯著眼前的一人一豬大戰。
此時,薛向和那野豬王已經纏斗到了一處。薛向欲拿手去握住那根粗壯的獠牙,而那野豬王則是左突右擋,變速極快,要拿那獠牙去抵薛向。可薛向身形靈活之際,豈能讓它抵住,一豬一人就在小圈子里僵持了起來。
那野豬先前被薛向引逗得撞斷了不少樹木,這會兒,又僵持了許久,氣力大虧,速度不似前番那般迅猛。忽地,薛向一個閃身避過它的突刺,腰身一擰,右手回抄,一把握住那粗壯獠牙的根部,雙臂墳起,大喝一聲,竟把那野豬掀了個跟頭。那野豬正待爬起,薛向卻騎身上去,死死按住。任那野豬如何掙扎,也起不得來身。
「都愣著干什麼,看大戲啊!快拿繩索、漁網給老子捆結實嘍,可累死老子了,這野豬也忒難斗了薛向一聲喝罵,早已趕到、看了半天武打戲的一眾青壯慌忙上前,七手八腳,將那野豬王捆了個結實。拿兩根棒子架起十字,四人便抬上了肩。
「大隊長,你這兩膀怕不是有千斤力氣吧!我看水滸傳里的武二郎也不過如此吧
「就是,要我說,武二收拾的那頭吊楮白額大蟲,用的是拳頭,可咱大隊長純用的是力氣。這頭野豬論個頭,論力氣,不比那大蟲強多了啊
「你們呀,都沒說到關鍵。那武二郎打死大蟲後,可是手軟腳軟,連大蟲都提不起來。你看俺們大隊長還是這般龍筋虎猛,怕是再來頭老虎也打得死,自是勝武二郎數籌
「…………」
這幫家伙方才沒有上前幫手,而是看了場好戲,生怕薛向發怒,不要錢的馬屁便如潮噴涌而出。先是說武二郎用拳頭打虎,不如薛向威猛;後又說李逵殺老虎還用家伙,忒不地道;接著,卻說打虎將李忠純是浪得虛名……反正一時之間,馬屁喧天,梁山泊上凡是殺過畜牲的,一個沒逃了,都被拉出來,糟踐一翻,以映襯薛向的偉大、光明、神勇。扯完了水滸傳,眾人還不松口,又往三國演義上扯,剛起了個頭,西北方向的林子傳來了動靜。
原來是韓東臨和李擁軍兩撥人到了。這兩撥人不知何故竟撞在了一起,圍著兩群豬,竟只用繩索套住,便趕了出來。韓東臨那一幫圍著的豬群約莫有五十多頭,而李擁軍那邊卻僅有十余頭。按眼下的景象,這場比試,竟是韓東臨一伙兒勝了。
薛向看著得意洋洋的兩幫人,哪里還不知其中必有詭詐。尤其是李擁軍那伙兒,只捕了十余頭,竟也不見頹喪,反倒人人喜笑顏開,怎麼瞧著怎麼詭異。
薛向這組的彭春性子最是急躁,見了古怪,當下就喝問出來︰「鐘原,你給老子說實話,是不是你們把豬勻給了韓書記它們,這也太不地道了吧!」彭春不干喝問李擁軍,卻把矛頭對準了鐘原。
鐘原聞言,笑嘻嘻的面容猛地肅整,哼道︰「沒有證據,別瞎說啊,誰曾見了俺們勻豬?說話得講究證據,你這大老粗不學法,吃虧了吧!」
這會兒可沒人听鐘原狡辯,彭春點透了關節,小孫和老藥子等人立時炸了窩。生死事小,酒肉事大!小孫等人二話不說,立時撲了上去,就要對方老實交待。一時間,山林震動,宿鳥飛張,好不熱鬧!
………………………
這會兒,陳天山圍著辦公室的那張黃漆條桌,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圈了。他卻絲毫不覺疲倦,反而越走越急,越行越快,恨不得把自己累死過去,才能沒了這些煩惱。陳天山是快活鋪人民公社向紅磚瓦廠的廠長,今年四十八歲。自新中國成立的那天起,他就在這廠里干起了小工,現如今,當廠長已有十余年了,可以說一輩子的心血全撲在了這磚瓦廠上。可是眼下,磚瓦廠竟然到了維持不下去的地步了,已經半年沒給工人們開工資了。若不是從社里借了糧食頂著,說不定就鬧出餓死工人的慘劇了。
半年了,陳天山卻沒想出一點辦法,來解決工人的、工資的問題。他到社里去找說話管用的蔡高智,蔡高智把他踢給了馬山魁。馬山魁干脆就叫來主管財務的沈陽,要沈陽把財務室的鑰匙給他,說看中什麼搬什麼,實在不行,要了他山魁的腦袋去頂債也成。
陳天山簡直快被逼瘋了。這不,明天就到了一推再推、說定好的發工資的日子。可他東拼西湊,才籌了八百塊,莫說發給這百來工人半年的工資,就是一個月的工資也頂不了啊。因此,他急得團團轉,頭頂上本就不多的毛發,幾乎也被扯了個精光。
陳天山越想越急,越急越氣,恨不得找瓶耗子藥喝了,一了百了。他正沒頭沒腦地轉到門邊的時候,忽然, 當一聲,大門被撞開了。他一個躲避不及,腦袋和門板來了個親密接觸,疼得他捂著腦袋,就要開口喝罵。哪知道他還沒罵出聲來,推門的小年輕先叫嚷了起來︰「廠長,有救了,有救了,錢大爺來了!」
「什麼錢大爺,王大爺的,我看是你大爺的!小兔崽子可撞死老子呢,你說你要是把老子撞死了,老子倒還謝謝你,你….」陳天山沒听懂小年輕的俏皮話,自顧自地罵了起來。
「我的大廠長誒,您要罵也得挑個時候啊,要是放走了錢大爺,你哭都沒地兒哭去說著小年輕拿拇指和食指比了個點鈔票的手勢。
陳天山一下就反應過來,顧不上罵小年輕玩玄虛,扯著嗓子吼道︰「人呢?你給老子嗦什麼啊,還不去叫進來
小年輕嗤道︰「叫?您真是賴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氣!先不說那位還算的上是你領導,人家可是直奔縣城的。還是我听說了緣由,半路才將人攔下,您還是親自去請吧
陳天山不知小年輕說的是誰,卻也不敢讓這救命的錢大爺在門外久候,拔腿便奔出了辦公室。陳天山在廠門口一見來人,老臉放光,老遠就笑開了︰「哈哈,原來是薛主任啊,歡迎歡迎,!歡迎薛主任到咱們廠指導工作,來前,怎麼也不通知一聲,我好準備個歡迎儀式啊
陳天山不要錢的便宜話,成堆的往外砸去。實在是來人太讓他歡喜了,真正的錢大爺啊!上次,人家買磚修學校,錢掏得那叫一個爽快,要是沒那兩千塊撐著,這廠子哪里還能維持到今天啊!
來人正是薛向和會計蘇順民以及通訊員小孫,此來,正是采辦磚瓦修建養豬廠的。
「陳廠長,你們的業務員一流啊,功夫真是下到家了,難怪你們的廠子辦得紅紅火火薛向說的是那小年輕攔住他們們的事兒。其實去縣里買磚瓦的風聲,本就是薛向故意露出去的。俗話說︰上趕著,不是買賣。他得讓磚瓦廠主動求上門來,才好殺價。
「呵呵,薛主任,你這句夸贊我就替小莊接下了。小莊實在是得力啊,現今磚瓦廠能如此紅火,供不應求,還不是多虧了這幫年輕人陳天山談到正事兒,悲戚之意盡去,又變回了那個精明老辣的廠長。
「小莊辦事得力不假,關鍵還是你這個廠長領導有方啊!難怪馬主任經常夸你,說你陳廠長對咱們社的經濟貢獻不小啊。好吧,既然陳廠長這里的磚瓦供需緊張,我就受點累,去縣里一趟,好在也是包接送,二道坡又平了,通車倒也便捷。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得趕著去拉磚,幾十萬口,可不是小數目。陳廠長,你們忙,不送!」說罷,薛向轉身就吆喝蘇順民和小孫開路。
「別別別呀,你薛主任可是社里領導,別人的面子不給,你的面子,說啥我老陳得給。哪能讓你大老遠往縣里跑,那是打我老陳臉啊。馬主任知道了,一準兒得批評我陳天山一听幾十萬口差點沒驚到中風,一把攥住了薛向的袖子,仿佛抓住的是救命稻草。他最後一句話卻是沒發瞎。他去社里要支援的時候,馬山魁就說了靠山屯有可能要建豬場,要他抓住機會。若是這次放走了薛向,馬山魁真能把他罵死。
這會兒,那個叫小莊的業務員已經叫來三四個小伙子,準備下死力,將這個大單留下。陳天山在前面拖著薛向,便往辦公室扽,又沖小莊等人使個眼色。後者會意,一擁而上,不容分說地推著蘇順民和小孫,就跟著薛向進了辦公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