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皮很是喜歡這種眾目所矚的排場,他灌入一口燒刀子,懶散地把身子挪動一下,保持更是舒服一些的姿勢,緩緩道︰「金兀阻五十萬人馬來勢洶洶,不過是來虛張聲勢,嚇阻譚千秋,讓我們那個老聖皇不敢派兵增援白象王朝,好騰出手來一口口吃掉那只大白象罷了
人群中有松了一口氣的聲音傳來,凱撒帝國打不過了,我便不著急著進關了。我那幾十畝地的高粱還能有望。
白青皮的冷笑傳遞著譏誚的味道,「如果等到凱撒帝國滅了那只大白象,我們的禍事也就不遠了……嘿嘿……"
這時候,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午後夕陽火紅的光線從天香居雕花的窗欞里透射進來。屋內的光影有些古怪。一個聲音忽然道︰「白壯士說的好,有見識!」
白青皮抬頭看去,卻是一身黑衣模模糊糊看不清面目的老人。其沉聲道︰「小二,再取一桌酒席來,便送了白壯士。算我的白壯士見識不凡,實在讓人佩服,白象帝國和鷹赤國唇齒相依,相信鷹赤國聖皇會有所計較
白青皮怪笑道︰「有見識個屁,呵呵,閑來無事說著玩,老先生謝謝你的酒食倒是真的
那老先生好不著惱,道︰「只管用來
「告辭
老先生和身旁年輕人對視一眼,起身往外走。旁邊桌上呼啦啦站起十來個人來,竟然是二人的隨從。緊緊輟著向外走去,排場大的很……
與此同時,從天香居外走來一位素衣賣花的姑娘。其抱著一大把鮮花,徑直里走向年輕人,看樣子是要賣花兒。手中的郁金香香味兒撲鼻……
老人一個眼色,身旁一個隨從上前阻擋,似乎不願意賣花姑娘走到年輕人身前。
「少爺,買些花吧,剛摘下來的郁金香,香的很!」
這時候,素衣女子離少年不足五尺,上前阻攔的侍從便如站不穩似的一個踉蹌栽了下去。
抱著鮮花的素衣女子一個晃身,已經走了過去。人們的面色已經變了,一個侍從大喝一聲手中劍劃出一道光影,向著女子刺去。
「呵呵,」一聲怪笑,不知從哪里飛來一條板凳,掛在侍從的劍鋒上,其鋒利無比的劍芒竟然被消弭了去。素衣女子手中劍已經遞到少年面前,後者目光直視,宛如未見。旁邊忽然伸出一只手過來,兩根手指便輕輕捏住了劍葉子,然後輕輕抖動一下,百煉成鋼的劍葉便像白紙一樣斷了。
素衣女子臉色陡然變化,其把懷中滿把的鮮花迎頭向少年扔來,滿空的鮮花頓時盛開,清香四溢中,每一朵鮮花的葉子都變成了紅色的氣旋,宛如彩色符文一般迎風燃燒,高溫中帶著恐怖的能量沖向好像有些呆愣的少年。形勢十分危急……
那些仗劍而立的侍從卻猶如未見,他們都面朝外面,虎視眈眈望著四周。一望可知便是受過嚴苛訓練的虎賁之士。身旁黑衣老人微微哼了一聲,黑袍鼓脹而起,好似一瞬間充滿了氣體。其黑色袍袖順勢一擺,一股龍卷吸力發出,無數紅色氣旋便吸入袖中,只听見砰砰聲不絕如縷從其袖中傳來……
借著這一瞬間的功夫,素衣女子弓鞋在地上一點,柔軟的身子詭異地縮小,然後倒飛出去,長發飄舞途中割斷了一個侍從的腦袋,血花四濺中,素衣女子已經掛在房梁之上。黑發瞬間變成白雪,遮住容顏,十指如鉤扣著房梁堅硬的硬木,素衣飄飄便如一只詭異的狸貓……
天香居中許多的食客已經嚇得目瞪口呆,人們見過無數刀兵相接血肉飛舞的凶狠廝殺,卻沒有見過這般詭異的殺與被殺。方才還牛氣沖天的牛二,早已鑽入了桌子底下,桌上的佩刀還留在原地。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顱骨碌碌地滾過來,兩只魚肚白的眼楮凸著,正是剛才被素衣女子用頭發割下的侍從頭顱。牛二慘叫一聲,褲襠里一潮,地上已經濕了一片……
白青皮目光清冷地凝視著數十丈外發生的一切,兩手油淋淋地抓著一只燒雞狠狠啃了兩口,不過如果你細細觀察,他已經佔了全天香居中最有利于逃跑的位置。身旁的窗戶早便悄悄地打開了。
黑袍老人身上充滿氣體的黑袍漸漸恢復正常,其面色依然籠在朦朧之中,身子自始至終沒有離開旁邊的少年。其冷冽的目光凝視房梁上掛著的素衣女子,沉聲道︰「白蓮五鬼果然是陰魂不散,追殺萬里,亦步亦趨
房梁上的素衣女子忽然尖聲笑起來,白發在聲波的震動中向後飛起,露出慘白面色上瓖著的兩顆藍玻璃一樣的詭異雙眸,陰聲道︰「歐陽歸,凡是白蓮五鬼要殺的人沒有一個能夠逃出過,你們死定了
「是嗎?」黑袍老人淡淡地說道。
「殺!」
素衣女子一聲淒厲的叫聲從房梁上傳來,遠處也傳來一聲慘呼,一個賣炊餅的小販拿著一把帶血的尖刀走了進來。長相屬于那種走進人群便找不著的人,可是身上散發出的氣機卻妖異難言。一個抱孩子的中年婦女從食客中走了出來。懷中的孩子慢慢從婦女的懷中滑落到地上,其金黃的面皮褶皺便如老樹皮一般,哪里有孩子的樣子,分明是一個侏儒……
便在此時,一行人慢慢走入了風雷鎮。前面少女在馬上咯咯地笑著,好像在不時向身後說著什麼,看上去興致很高,身旁一個留著神氣小胡子的中年人不時地搖頭嘆氣,一步遠的距離外是一個瘦削的少年。少年神情淡淡然然,眼神半眯著似乎在思考什麼。黑發發髻隨意地梳著,眼眉斜入鬢角,鼻梁高挺,嘴角上翹,看上去不甚引人注意,可是你又總是忍不住去認真地看第二眼、第三眼,仿佛少年身上有某種奇異的吸引力。少年騎著的是一匹磨磨蹭蹭的老馬。走起路來無精打采的……
少年一個枯瘦少年懶懶散散的走著,腳步卻緊緊跟著那匹老馬半步不落。身後高頭大馬上兩位老人一胖一瘦,神態倨傲,冷面如霜。再往後是一行短衣打扮的壯男,全部是黑衣帶刀,氣勢彪悍。
「哎呦,我肚子餓了。石曉懷你怎麼樣?我們要不要吃上一頓飯再走?」
騎在老馬身上的少年自然便是石曉懷,其隨意道︰「好!」
留著小胡子的司空鷹擊笑道︰「小姐,自從離了酆都城,你是三碗不過望啊,剛才受到飛鴿傳書,老爺已經受命北疆西峰口駐軍,到風雷鎮也就不足兩百里了
司空蘭興致很高,狡黠笑道︰「鷹擊叔叔到了塞外,我們這叫公私兼顧嗎。這塞外的大漠、落日、雄鷹、險峰真的和內地不一樣喲!」
司空鷹擊苦笑道︰「小姐,我們可不是出來玩兒的,沿途匪患、魔獸、妖族,你不是沒有見到。我們受了三十二次攻擊,尤其是這兩狼山地界和凱撒帝國犬牙交錯,雙方時不時有零星戰事發生,我們還真是要小心一些才好……"
司空蘭抬起修長玉手,撩起流海前紛亂的發絲,清麗容顏上現出兩個迷人的小酒窩兒,笑道︰「鷹擊叔叔你總是這樣憂心忡忡,就不能開心些?怕什麼,那些匪盜不是都被我們消滅干淨了嗎?我還巴不得踫上些凱撒帝國的敵人呢,哼,我又不是來這里玩兒的。好立些功業,好讓父親知道……你說是不是,石曉懷?你來這里干什麼呀?」
司空蘭扭頭向石曉懷問道。一直在醉鬼馬上搖搖晃晃的石曉懷抬頭愕然道,"你問我嗎?"
司空蘭嗔道︰「你睡著了嗎?真是氣人。我不問你難道問鬼。你來這里不是要立功殺敵的嗎?」
石曉懷果斷搖頭,不是呀。
「你來干啥?!」
石曉懷思忖一下,慢慢道︰「我是來玩兒的
「你!」司空蘭嗔怒,鼓著小嘴兒一夾馬肚子向前跑去。馬蹄敲擊出清脆的聲音,石曉懷一頭霧水,自語道,「我說錯什麼了?」
「前面便是風雷鎮最大的客棧天香居,我們倒是不妨在這里打一下尖兒,再過去便到地方了
司空鷹擊和石曉懷說話多了許多尊敬,在他的眼中眼前少年比在天巫山脈時有了許多的不同。令他著意接納。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司空蘭,石曉懷是不會得到北疆的,眼前少年所代表的力量,便是只有刀魔劍皇都令人忌憚不已。而且看樣子刀魔劍皇對眼前少年十分尊重,唯命是從。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誰會相信……
就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轟隆一聲,風雷鎮最壯觀富麗的酒樓天香居倒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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