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中的人,總是意識不到時間的流逝。一轉眼,弘毅和艾蓉已經牽手走過了九個多月的時光,竟也堪堪經歷了四個時節︰在那個乍暖還寒的孟春,他們曾牽手來到「亭台團殿,紅壁藍瓦」的天壇,在參天古柏和滄桑古槐之間追逐嬉鬧,也一級一級登上圜丘壇上層,在圓心石上緊緊相擁,對蒼天大聲布告自己心中那份至死不渝的愛情,祈求上蒼的垂憐和眷顧;在那個炙熱難耐的夏末,他們曾泛舟于什剎海的清涼波光之上,感受「三海碧波蕩漾,岸邊垂柳毿毿」的愜意。也曾漫步于圓明園的殘垣斷壁、荷葉柳枝之間,慨嘆一個民族的衰落、一個國家的痛楚;在那個涼爽宜人的中秋,他們曾徜徉于火紅香山的層巒疊嶂之間,在千年古樹下,在靜翠綠草間,在山花野果旁,在山巒轉角處,在幽谷密林之中,在峭岩山顛之上,感受那空氣的淡雅,環境的芬芳,那純潔舒美靜宜的自然;在那個數九嚴寒的深冬,他們相依踏雪于紫禁城,聆听傲雪壓松枝的靜謐,品讀錦被蓋皇城的厚重,獨享鵝毛扶銅獅的愜意,感悟滴水喚故人的凝重,還有那身後兩行深深淺淺的足印,穿行于六百年皇家宮殿之中,那份天然自在,就像他們曾在這里鸞瑟和鳴、自由自在……
這原本短短的九個多月的時間,弘毅和小艾的愛情迅速升溫。無言的默契也好,相守的甜蜜也罷,都讓他們情深意切、愛意濃濃。而這份不期而至卻仿佛要生生世世的「愛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般,讓兩人誓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2014年春節前,小艾主動提出要弘毅陪她回家吃飯。對于曾經有過一次不成功的婚姻的弘毅來說,自然清楚這第一次登門拜訪二老的重大歷史意義和其中蘊含的深意。在小艾的遙控指揮下,弘毅準備了一個禮拜的時間,從服飾發行,到禮物說辭,可以說周密謀劃、務求成功。帶著十分的信心和十二分的小心,弘毅坐在了小艾「老尖兒」的面前。
「弘毅,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好名字呀!出自《論語?泰伯章》中曾子說的一句話,為‘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意思是作為一個士人,一個君子,必須要有寬廣、堅忍的品質,因為自己責任重大,道路遙遠。說這話的還是你們本家曾子,哈哈,我沒說錯吧?」上來就是高屋建瓴。
「您說得對,叔叔!您記性這麼好呀,出口成章,我自己到現在這麼多年還沒背下來弘毅月兌口而出,是因為由衷的佩服,卻旋即感到不妥,這麼直白,反而有溜須拍馬之嫌了。
「小曾啊,你今年多大了?」小艾的父親和顏悅色,沒接話茬,另闢蹊徑,卻有一種毋庸置疑的權威。
「叔叔,我今年本命年,屬馬,正好36周歲了弘毅趕緊放下手中那杯極品金駿眉,正襟危坐小心答到。
「哦,年齡也不小了準岳丈自言自語,旁邊的準岳母不動聲色的用膝蓋輕輕蹭了一下自己的丈夫。
「是,叔叔,我知道,」弘毅決定坦白從寬,畢竟過堂的滋味極不舒服。「而且我還是離過婚的,前面有一段七年的婚姻,還有一個女孩,跟著她媽媽生活。離婚是在四年前弘毅盡可能地不卑不亢,但是提起這段往事,他還是有些幽幽然。
「這我們听艾蓉說過,你怎麼離婚的呢?」這次輪到小艾的母親主審了,話題倒是準丈母娘詢問比較合適。弘毅不得不欽佩老兩口的默契。
「這個主要原因就是感情不和,我和前妻追求的東西不一樣,她比較形而上,我比較注重實實在在,時間久了,就對對方有了一些不滿,不過離婚的過程沒有大吵大鬧,和平分手
「感情不和倒是確實過不下去,不過當時你們有沒有意氣用事呀?」小艾的媽媽和顏悅色道。
「媽,都過去了還問什麼呀?」小艾果斷出馬,表明自己的態度。
「不要緊,」弘毅感激的望了一下小艾,繼續說︰「阿姨,這種事情確實是艱難的決定,但是有問題總要面對您說是吧,而面對之後的結果如果只能如此,我們作為成年人也只能接收了
「恩,年輕人敢愛敢恨就是好的,只是要把握好,不能得過且過小艾的爸爸總結陳詞,結束了這個比較敏感的話題。
「我听你們部里外事司的老王說你前段時間和小艾去新加坡會談的時候表現不錯呀!」
「叔叔您過獎了,小艾才是得心應手呢,我就是看不慣中國人欺負中國人而已弘毅說了句實話。
「說得好啊,小曾!」看來是說到了老爺子的心里去了。「你這脾氣我看好,小艾和你說過吧,我們家其實是滿族,而且是愛新覺羅!雖然是前朝舊聞了,但是中國不能總是被別人欺負!我就不認這個理兒!中國人必須要有血性,要敢于面對風險和挑戰!」老爺子精神百倍,似乎立即可以橫刀立馬、指點江山!
「爸,弘毅其實對咱滿族還是挺了解的,因為呀,他居然和康熙皇帝一個屬相,甚至一天的生日呢,都是三月十八的呢!」小艾見風使舵的本事也讓弘毅刮目相看了。
「是嗎?那豈不是你和康熙爺差了整整六個甲子?」老爺子一臉的驚訝愣是沒有隱藏住。
「我哪敢呀,叔叔,巧合而已吧?」看著老爺子的表情,弘毅有點吃不準怎麼接話茬了。
又海闊天空的聊了一會之後,弘毅知趣的告辭了,畢竟第一次登門,要給小艾留點時間接受二老的深入垂詢,乃至盤問。
回到宿舍,弘毅就接到了小艾的電話。
「弘毅……」電話那頭的小艾明顯是紅著眼圈。
「怎麼了,別嚇我哈弘毅有點焦急,卻不怎麼擔心。自己離過婚,年齡差距這麼大,小愛的父母有些說辭和疑惑絕對正常,弘毅絕對十二萬分的理解。
「我爸媽說,你,離過婚,讓我,慎重一點。但,你放心吧,無論怎樣,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曾弘毅,這輩子就是我的了!」小艾控制了情緒,一字一頓的說。
「別為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弘毅只能這樣表態,心中卻也早就五味雜陳了。躺在床上,他怎麼也睡不著。在弘毅看來,如果小艾一開始給他的印象是青春、美麗、活潑、多才的話,那麼現在,小艾對這份愛情鎖體現出來的執著和堅韌更是讓他如獲至寶,倍感珍視,甚至有些自鳴得意。回憶起今晚自己的表現,倒還中規中矩,就是老爺子說那句「六個甲子」時的表情讓他不明所以……
那天過後,弘毅也會間或受邀登門拜訪二老,和這一家人相處的也算和諧融洽,轉眼就到了2014年的春節,弘毅就要正式步入自己的第三個本命年了。小艾倒是閑不住,什麼紅褲衩、踩小人紅襪子、紅腰帶等等,一件件的送上門來,甚至還按照他們滿人的風俗習慣,給弘毅準備了一件紅色背心,並且牽強附會的說這就是現代版的滿族紅肚兜,強令弘毅立即佩戴停當。看著小艾頤指氣使,弘毅也樂于言听計從了。
春節一過,好事連連。先是鑒于曾弘毅在新加坡的突出表現,經部一把手親批,調入手續居然順利辦完了,而且為了體恤在弘毅之前就借調進來的其他兩位同志,大伙三人利益均沾。這反而讓弘毅成了他們兩個的恩人一般,只是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心照不宣。同時馬處長不負眾望升級為副司長,尚副處長接任處長一職,弘毅自然排在尚處長之後,任職宣傳教育處副處長。接著趕上了部機關公務員住房配售,弘毅按照大大低于市場價的換購價如願購買了宣教處原調研員老郝的一套三居室住房的使用權(只是使用權,沒有產權,如遇工作調動,原則上需要由公務員住房管理部門作價回購,房屋使用人不能在社會上轉手出售,避免了巨大差價帶來的種種**和利益兌現),當然,老郝榮升副巡視員,住房標準也是水漲船高,興高采烈的搬進了三室兩廳的新房。緊接著,小艾也憑借新加坡之行的優異表現,順理成章的調入外事司擔任專職翻譯,級別也自然而然由副主任科員調整為主任科員,正科級。將近三年的苦苦等待終于修成了正果,弘毅的心情自不必說,至于小艾的調動,雖然不能像以前那樣朝夕相處了,但這卻透露出一個信號——小艾的父母基本上接納了弘毅,因為按照約定俗成的機關工作慣例,同在一個部門工作的一對戀人如果結為夫妻,那麼原則上就要有一個人調整到其他部門,這叫做「回避」。小艾的「提前回避」,說明老爺子開始未雨綢繆了。話又說回來,即使工作時間弘毅沒辦法再對原本就在旁邊、現在樓上樓下的小艾眉來眼去,但是因為有了自己的住房,小艾居然也在經過一場家庭內部的縱橫捭闔之後,隔三差五的「入主」弘毅的新家,堂而皇之的享受一下「格格」的待遇。「好在現在還不用陪嫁嬤嬤登場!」弘毅暗自慶幸。
2014年4月17日,農歷甲午年戊辰月戊午日。
今天就是曾弘毅36歲的農歷生日,還是小艾他們家康熙爺玄燁主子的360誕辰紀念日。弘毅和小艾分別和各自的分管司長請了一天假,兩位領導也是心照不宣的欣然應允。兩人一起第n次來到故宮博物院,想在這種「三有一低一無」場所(參見第五章)來過一場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生日party。其實故宮博物館每年4月1日起10月31日止就進入了旺季,每張門票為60元人民幣,還不包括珍寶館和鐘表館。這種價位,比新加坡國家博物館還高,可管理水平就值得商榷了。
弘毅拉著小艾直奔景仁宮。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每次進到紫禁城,也說不準是誰拉著誰在走,更確切的說法,應該是兩人執手信步,目的地卻總是出奇的一致,這次自然一樣。這點讓兩人始終無法參透,卻成為他們標榜自己舉世無雙的愛情的重要砝碼。
作為故宮的捐獻館,景福宮正在舉辦《定窯瓷器展》。兩位戀人卻明顯對宮內的基本規制和擺設更加感興趣,時常停在一個地方,若有所思,而弘毅比小艾更加熱衷于這樣做。
「小艾,你看停在殿門前的弘毅叫過來小艾,攤開手心,上面是一件大致呈三角形的銅片。
「好啊,你破壞文物!」小艾嗔怪道,盡管是小聲到只有兩人才能听到。
「我也說不好,奇怪著呢弘毅把上次景仁宮還有福佑寺的荒誕經歷和小艾講述了一遍,自然也不能落下西單之夜抓了一把小艾的胳膊、佔了便宜卻見紅的糗事。伴隨著弘毅演講情節的跌宕起伏,可憐見她女朋友的表情換個不停,時而掩口而笑、時而不屑一顧,時而痴痴相望,時而緊蹙眉梢……當知道弘毅四次小劑量「放血」的時候,小艾更是緊張兮兮的一把抓起弘毅右手,仔仔細細把那曾經飽受委屈的無名指含端詳了遍,而後輕輕捧在腮邊,喃喃自語道︰「怎麼那麼不小心呢,大大咧咧的,不知道心疼自己……」在小艾堪稱「感人至深」的「呵護」下,弘毅瞬間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自然也就忘了要把手里的銅件物歸原處這件事……
「游客們請注意規範自己的言行舉止啊!」一個懶散的聲音還是從不知哪一處犄角旮旯里散發了出來,兩人趕緊端正行止,才發現旁邊的一對小夫妻正看著他們竊竊私語,而那個女的,一手扶著自己看似懷胎足月的大肚子,另一只手正忙不迭的遮掩身旁看似不足三歲的小男孩的雙眼。
好尷尬呀,這不是教壞人家小孩子嘛!小艾倒是發揮了自己的應變之長,立即蹲子,嗲嗲地說︰「小朋友,告訴姐姐,你多大了呀?」
「山歲了小男孩比小艾更嗲。
「你跟著爸爸媽媽還有小弟弟來看故宮呀,真棒!」小艾乘勢而上。
「我不喜歡小弟弟,搶媽媽!媽媽不抱我了……」小男孩很是委屈。
「好了好了,見誰都說這個,媽媽可以抱你呀,來,媽媽抱抱……」孕婦看到小男孩有掉眼淚的趨勢,趕緊彎腰安慰。
「小弟弟,你馬上就要做哥哥了,要和媽媽肚子里的小小弟弟關心媽媽才對呀,不要讓媽媽太累了……」小艾和顏悅色的規勸小男孩,明顯愛心泛濫進行時。
「哎呀~哎呀~……」突然,本已彎下腰的孕婦做出極其痛苦的表情,身子緩緩挺直,一股渾濁的液體流了下來。
「快,你老婆要生了!」曾毅左手一把扶起還蹲在地上的小艾,右手拉了一把木門,趁勢一個箭步沖到還在愣神的年輕丈夫身邊,大聲提醒!反應過來的小艾也順勢抱起地上的三歲小孩攬在懷中。
「媽媽!媽媽!」孩子嚇到了,小艾緊緊抱住小男孩不停安慰。
「媳婦!媳婦!」丈夫也嚇到了,只是一遍遍驚呼。
弘毅無奈回頭沖著旮旯里剛冒出的那個腦袋喊︰「快打999!找人幫忙!」那人趕緊低頭撥起電話來……
弘毅和聞訊趕來的幾名故宮工作人員抬著擔架把孕婦送上急救車後,小艾才把抱了一路不停大哭的小男孩交還驚魂未定的年輕爸爸手中。弘毅看著氣喘吁吁、兩鬢冒汗的小艾,慢慢把她攬在懷里,心疼地說︰「走吧,救死扶傷的大格格,我代表那兩個小家伙向你表示由衷的感謝!」
「切!誰用你代表呀!你自己沒有態度呀!」小艾故作不滿.
「本人也是一萬分的崇拜!敬禮!」弘毅趕緊舉起右手,一個標準的敬禮!
「呵呵……等等,你怎麼流血了呀!」這次小艾是真急了,一把拉下來弘毅的右手,也顧不上擦就用自己的嘴巴吸起無名指尖上的污血來……
「哦,又是被那個景仁宮的宮門給傷著了呢。沒事沒事了,多不衛生呀,沒關系的,多大點事兒呀!……」弘毅還在聒噪,突然看到小艾那雙清澈的大眼楮里發送出來的既嗔怪又心疼的眼神,很自覺地打住了……
良久,弘毅突然發現自己的左手居然還抓著那件銅件。剛才慌慌張張一頓忙活下來,把它奉還的事情是忘了個一干二淨。看來,只好再替故宮博物院保管一段時間了……
晚上,小艾輕描淡寫的給爸媽打了個電話,通報了自己的駐蹕地界兒,在忍受了父母的一番責難之後,就小鳥依人的躺在了弘毅的身邊。
「你說我的這根手指頭怎麼就那麼悲催呢,親?」弘毅右手攬著小艾,正好把無名指伸在小艾面前晃悠。不過此時此刻,經過小艾的包裝,無名指已經被五花大綁,創可貼、止血紗布里外里裹了好幾層,在弘毅提出反對意見的時候,小艾正色道︰「外事干部要具備一些簡單的急救知識你懂不懂?我昨兒剛上的課,沒想到今天就給您伺候上了,怎麼著,你還委屈了?」盡管弘毅立即閉嘴,小艾事後還是不依不饒,在雪白的紗布上畫了一個點頭哈腰的大內太監形象才肯罷休,這讓弘毅十二分的不爽,卻也不敢怒不敢言的!
此刻,小艾一手拿著那個銅質窗欞件上下擺弄,一手揪著弘毅的倒霉無名指頻頻讓大內太監點頭哈腰,開心夠了,才打趣說到︰「這只能說明,你呀,火力旺,精力足,需要通過放血的方式排解排解!」
弘毅听了,愣了一下,突然一臉賤笑的說︰「我精力足呀,需要排解呀,那小曾子就奉召前來伺候格格大駕了哈……」同時一個翻身,毫無道理的把小艾壓在了身下。
「來人吶,傳侍衛,將此歹人拿下,押到‘廠子’給淨嘍……哈哈……哈……嗯……起開呀你……討厭……啊呀……啊……」
……
弘毅愜意的躺在小艾的身邊,正回味剛才的種種妙不可言,一手攬著嬌艷欲滴的美人,一手輕輕把玩著那個明黃打底、嵌繡牡丹的荷葉香包。這個「上有帶,下掛穗」的精美物件,是小艾送給弘毅的生日禮物,而且還是她在女乃女乃的**下,一針一線親手縫制出來的,據說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剛才一番顛鸞倒鳳之後,小艾羞澀的把它交到弘毅的手中,弘毅卻戲稱其為「小抱枕」,結果自然是免不了一頓「家法伺候」。小艾倒是具有人本關懷的精神,**懲罰結束之後,就給弘毅上了一堂傳統文化教育課。
原來這種正面外嵌牡丹,背面滿繡柿子的荷包香囊,寓意「萬事(柿)如意」,是他們滿族的傳統工藝品。小艾還說,最早的荷包是用魚皮或獸皮制成,用以裝食物,供長途射獵時充饑。滿族進關以後,荷包除了盛食之俗得以長期延續外,就逐漸演變成為八旗男女的隨身佩物。當年皇帝定親時,要把這種荷包系在選中秀女的衣襟紐扣上,叫做「放小定」。而在民間,待嫁姑娘要把親手繡的荷包作為信物送給情郎。弘毅自然是感動不已,當知道小艾為了在只有名片大小的黃錦上繡十幾個小柿子而挑燈夜戰,而且數次刺破手指的時候,他當仁不讓的把小艾的宛若青蔥的食指心疼的含在口中,「舌指交錯」一番,說是要「愛心療傷」,結果自然又是得寸進尺、游龍戲鳳了。
看著旁邊剛剛經歷人生的第一次、沉沉睡去的小艾,弘毅放好手中的香包,而後輕輕拂去她有些凌亂的長發,露出那白皙透紅的臉龐。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在夢中又看到了一臉痞氣的弘毅,時而嘟嘴、時而微笑,時而羞澀,竟比醒時那份嬌柔也分毫不差。弘毅禁不住輕輕在小艾的額頭落下一吻,喃喃自語道︰「放心,你給了我,我一定對你好,也只對你好,生生世世,對,生生世世!」
而小艾恰恰就在這時翻了一個身,很自然的把手臂搭在了弘毅的身上。春天的北京夜晚還是很涼,弘毅心疼的把她的手輕輕拿起,準備放進被子里。突然發現她的手里居然還握著那個銅件。輕輕掰開芊芊玉指,把銅件拿在自己手里後,弘毅給小艾蓋好被子,望著來路不明的銅件,卻陷入了沉思︰這個東西和我有什麼關系?為什麼我會在這九個多月的時間里三番五次、不明原因的反復出血?為什麼這件事背後似乎都和大自己整整三百六十歲的愛新覺羅?玄燁他老人家有這樣那樣的關系?而自己深愛的這個丫頭,還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滿族格格?而這三百六十年所謂6個甲子,難道還真有什麼「六個甲子的輪回」不成?……
帶著諸多疑問,弘毅終于握著這注定要陪伴他一生的銅件、擁著注定要和他纏綿一世的愛人,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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