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朋友長跟我提起葉閣主,說你不但有雷霆殺人的手段,更有治國平天下的謀略。今日一見,此言非虛呀!月奴,替葉閣主松綁!」
宮裝貴婦,也就是葉逐風嘴里的秦王妃施施然子軟榻左側輕輕一靠,伸手,正好踫到案上的水果。
「別,這樣挺好的!」
先前那名被稱作月奴的少婦心中雖然有些不情願,可是還听從主子的話上前要解開繩索,卻不料葉逐風反而不高興了,冷哼一聲。
「我說,你當我葉某人是說綁就綁,說放就放的麼?請神容易送神難,你以為你是誰,把我抓來,收拾夠了,說兩句好話什麼的就行了——」
啪的一聲,葉逐風的話還沒有說完,月奴已經一巴掌打到葉逐風的臉上,掌印通紅,刺目異常。
「給臉不要臉!」
似乎打了一巴掌還覺得不解氣,月奴惡狠狠的瞪著葉逐風,似乎還想要找個理由再打兩巴掌。
秦王妃的眉頭皺了皺,雖說她想要葉逐風手里的東西,也想要把這個人收為己用這麼做似乎有些過分,不過,挫一挫他的銳氣挺好,省得他以後不知道天高地厚。
「呸!」
被人扇了一巴掌的葉逐風吐了口唾沫,歪過頭盯著面前的女人,笑意盎然!
「你叫月奴是吧,這一巴掌,等下我會一百倍還回來
顯然,葉逐風的這句話換來的是月奴的一聲冷哼!
「好了」
秦王妃揮揮手打斷兩人的針鋒相對!
「葉閣主,我的意思你應該很明白,陳奇讓你這個入冀州為的是什麼,外人看不出來,你應該明白的很,明人不說暗話,你要是想替陳奇做走狗我不攔著,就算拿不到虎嘯軍另一半虎符,就算給陳奇一個出兵入冀州的理由,到時候我兒子登臨王位結果還是如此,說到底我真的不明白,陳奇何苦做這件出力不討好的事情,你又為何甘心情願當這枚必死無疑的棋子!你們都是聰明人,這等沒有利益的事情為何要做!」
「你自然不明白!」
葉逐風冷笑一聲道︰「你這輩子都不會明白為何冀州王秦羽立幼不立長,要讓一個侍妾生的孩子繼承王位卻不肯讓你這個正統王妃的兒子即位!」
似乎被葉逐風戳中了心事,秦王妃豁然起身猙獰道︰「我是不明白,一個低賤的侍妾生的孩子,讓他一生衣食無憂做個閑散公子不好麼,這個賤女人,仗著有幾分姿色竟然想要和我兒子爭王位,死不足惜。到時你,風華正茂,前途一片光明為何要趟這趟渾水!將虎嘯軍的另一半虎符給我,我保你在冀州風生水起,如何?」
*果的威*利誘拉攏!
「不怎麼樣!」
葉逐風的嘴角依舊掛著笑意只是神情嚴肅
「冀州王一生戎馬,替大秦守著北邊屏障,早些年他便預料到自己年老之後你這個出身趙國的王妃一定會圖謀冀州這塊土地意圖復國,你的兒子,確實是你的兒子,你和秦羽的孩子早就被偷偷換掉,換成了你和趙王的孩子吧,或許不是,誰知道是誰的呢,反正到時候有幾個趙國老臣出面,是誰都不要緊,最主要的是,你這個前趙國王妃的身份在這里就好。借著冀州這塊敏感的地方起兵,最快能討伐你的人是西涼王陳奇,可是陳奇一動,北方異族必然趁勢而起,陳奇若是不動,等到朝廷的兵馬到來,你這邊的準備都做好了,聯合西域小國也能和大秦分庭抗禮,爭取個二三十年的時間,也未必不能成了另一個西楚,確實是好算計,可惜,秦羽將一半虎符送到陳奇手中,這些年你想破了都也想不到秦羽竟然將能調動大軍的虎符交到陳奇手中吧!任你千算萬算葉沒有料到這一點,這次若不是陳奇讓我帶著虎符來冀州,幫著秦羽奪回大權,你這輩子恐怕都不會知道這個秘密!」
「你,你,你怎麼會知道!」
被葉逐風談笑間說出自己最大的秘密,秦王妃瞠目結舌,當初趙國被滅,有謀臣獻上此計,自己隱藏身份獻身冀州王府,圖謀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從內部奪得冀州大權,復興趙國!可是,為何,這最大的秘密,竟然!
「想知道我怎麼會這麼清楚!」
葉逐風帶著嘲笑的語氣反問道︰「你以為,你這麼精妙的布局秦羽為什麼能夠知道,我師父尚在時曾經抓到過一批趙國舊臣,從他們口中得知了這個計劃,不過,當時以來西楚距離冀州太遠,二來這個消息沒有被證實,所以我師父只是派人到了冀州通知秦羽,僅此而已!說來也是巧合,不曾想過,二十年後,這件事情轉來轉去還是回到我的手上。你說,好笑不好笑!」
寥寥幾句將整件事情橫跨二十年的心酸說出,不亂世秦王妃,月奴,亦或是葉逐風紫燕都沉默不語。
直到此時此刻紫燕才愕然發現,原本以為自己很接近事情的真相,可是實際上,最後那一層迷霧如果不是葉逐風親口說來她可能永遠也不會懂!
紫燕並不愚蠢,相反,她是一個很聰明,而且很會審時度勢的人。
西涼王府中的復雜可能比起皇宮大內也不遜色分毫,不是陳奇的後人,哪怕是稍微笨一些也不可能在王府內生存,何況如紫燕這般能默默將自己變成一個在局內的局外人。
事情到了這里已經很清楚了,二十年前趙國後人謀劃一場陰謀,宮內的妃子變成了冀州王的王妃,狸貓換太子,偷偷將冀州王的孩子換成了趙國王子。
可是因為陰差陽錯的緣故吟霜閣知道了這件事情,派人通知冀州王留下後手,調動三軍的虎符分出一半送到西涼王手上。
葉逐風北上西涼和陳奇達成的協議表面看起來是葉逐風在博上位,實際上不過是兩人做了一場局中局讓葉逐風能光明正大的進入冀州。
大秦舊歷,王不見王,哪怕是冀州西涼咫尺之隔,陳奇和秦羽幾乎不曾謀面,雖然不明白,冀州王為什麼不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清除隱患,不過,不管死陳奇還是秦羽都好,能在戰國亂世立下赫赫戰功的存在又怎麼會是好相與的存在,一場雷霆即將上演,不過,此刻,更應該關心的還是葉逐風的選擇吧。
此刻,葉逐風就好像是一個身懷巨款的賭徒,虎符在手,他有著最大能改變局勢的砝碼。
最好的選擇是完成和陳奇的協議,到時候名利雙收,不過,依著陳奇的手段脾氣,到時候葉逐風若是不入贅陳家,恐怕,真就不可能讓他活著走出冀州。
相對之下,秦羽是一個中庸的選擇,不論陳奇還要干什麼,葉逐風知道的肯定是最多的人,至少,現階段,計劃該如何實施主動權都掌握在葉逐風手上,歸附秦羽,破了陳奇的後手,葉逐風和吟霜閣在冀州倒是可以平安。
最後一個選擇也是最冒險的選擇,幫助這個王妃。
和西涼冀州兩個權勢滔天的存在對敵,如果成了的話,葉逐風就是趙國復國之後的最大的功臣,可是,風險同樣是大到沒有邊際。
他會怎麼選擇。
紫燕設身處地,如果是自己,西涼王一方是最好的選擇,或許是因為自小生活在西涼王府,對于陳奇的手段和實力她都比較了解或許,無論如何陳奇對自己有養育之恩情感上更偏向這位算是養父的主子,但如果葉逐風的選擇不是陳奇自己應該何去何從呢?
或許,想多了吧,人在屋檐下,都落在秦王妃手上了,還說什麼選擇呢?
可能,這個女人不會對自己怎麼樣,腦海中想到了幾個關鍵時刻自救的辦法,紫燕心中暗暗有了決定,此時此刻,葉逐風已經是籠中飛鳥,如果有什麼意外,自己說動陳奇幫他報仇就是了,也算是這一段露水姻緣有一個交代,總好過兩個人都死在這里。
「虎符我可以給你,不過,你需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這麼多年,你是怎麼要寫冀州王秦羽的
紫燕還在思考退路的時候,葉逐風已經開口做出了選擇。
果然還是這樣麼?
紫燕心中微微發冷,陳奇一路上先手後手的布置,甚至不惜動用了和劍神的情義請這位前輩出手就是為了防止葉逐風變節,而自己,呵呵,葉逐風和秦王妃聯手,自己應該是逃不過祭旗的命運吧!
也是,不過一夜姻緣,自己能指望他做什麼呢?
到頭來,還是自己自作聰明選錯了路。
紫燕心中的計較和思量顯然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們的心思都在葉逐風口中的虎符上面。
「當真!」
顯然,秦王妃對于虎符的渴望程度超過了一切。
葉逐風點點頭
「你說出如何要寫冀州王,我立刻就可以把虎符給你!」
「虎符在你身上!」
秦王妃在激動之余尚存一些理智,葉逐風被抓來之後身上已經搜查干淨,除了短刃流蘇之外還有一堆稀奇怪物的東西,毒藥,袖劍,什麼都用,剛看到的時候,她還奇怪,一個人身上是怎麼藏得下這麼多東西的。
不過,那些物件里面卻始終沒有自己需要的虎符。
對于秦王妃的質疑,葉逐風只是冷哼一聲道︰「你說呢?實話告訴你,虎符就在這座山洞里,不過,我如果不說,你這輩子都找不到
「好!」
秦王妃思量一下,點頭道︰「龍城守將尚臣武是我的人
「什麼?」
听到這話,葉逐風的臉色一邊,怪不得秦王妃有恃無恐,想不到,他竟然是趙國舊臣。
也不怪葉逐風驚訝,龍城地勢險要,是扼守西北賀蘭山的重城,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地,本來以秦羽在戰國中立下的功勛,他斷然不會和被猜忌的西涼王一樣派遣到這邊塞之地,可是,就因為龍城的重要性和陳奇的原因,秦羽被安置在這里。
「虎符在哪里?」
「解開我的手!」
秦王妃點點頭,月奴上前,將葉逐風的右手解開。
沒有了束縛,葉逐風甩了甩酸疼的手腕,張開嘴,將手指伸進去,在牙齒找到一根魚線,順著魚線一扯,伴隨著干嘔聲,連同一堆胃里的酸水,半枚指環從他的嘴里吐出來。
看到這東西,秦王妃也顧不上什麼端莊典雅,直接上前將指環撿起來,也不管上面的髒物,在名貴的衣袖上擦拭干淨。
「是它,就是它,太好了,大事成了,成了!」
二十年忍辱負重苦心孤詣,誰能想到可以調動冀州三十萬虎嘯軍的虎符竟然是一枚指環呢!
當年冀州王秦羽還是皇子的時候,跟隨先皇北戰南征,當時的秦國只是亂世中的一葉浮萍,敗仗是再說難免的,秦羽受傷逃亡,結果被一個村子的老農救起,當時秦羽身無長物,所以臨行前用利劍將老農的一枚指環劈成兩半。
言此生若有再見之日庇佑重報!
後來亂世依舊,大秦一統洛水北岸之後,秦羽多方尋找救命的老農,可是卻杳無音訊。
為了紀念那名老農,也為了提醒自己,秦羽將手下精銳虎嘯軍的虎符分成兩部分,一半是號令三軍的白虎令,一半則是葉逐風藏在月復中的半枚指環!
「現在可以放了我吧!」
看著欣喜若狂的秦王妃,葉逐風冷冷的開口。
「放了你,好好好,我這就放你去和你的父母團聚!哈哈哈!」
仿佛天下在手的秦王妃放聲大笑起來。
葉逐風的眉頭皺了皺,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秦王妃臉上的嘲諷之意越發的明顯︰「這還不明白麼?你也是個聰明人,怎麼不懂我意思,當然是殺了你呀,你以為我會留著你這個禍害!」
「呵呵!」葉逐風意料之中的笑了笑,與虎謀皮紫燕要早作準備。
「那她呢?她和這件事情沒有關系,放了她沒有關系吧!」
紫燕斷然沒有想到,這種時候葉逐風竟然會想著她,這個少年一次又一次讓她意外。
「當然不會!」秦王妃冷笑,仿佛是在說你怎麼會這麼天真。
「黃泉路上,我讓你們做一對苦命鴛鴦也算是做一件好事!」
正當秦王妃要下令將他們處死的時候,葉逐風喃喃自語道︰「該發作了吧!」
剛听到這句話的時候是驚異,隨即,秦王妃突然想到了什麼,猛的低頭看向自己拿著指環的手,一條漆黑如墨的絲線順著血管正在沿著右臂蔓延。
看到秦王妃這幅表情,身處死地的葉逐風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人生難測呀,秦王妃,咱們現在怎麼聊!」
言語中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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