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指天下 第六十三章 一個道理

作者 ︰ 易水寒衣舞

在得知皇後娘娘究竟為何被劫走一時之間沒有性命之虞,葉逐風也不著急,帶著長生和楊帆二人慢悠悠的上路。

雖然說紅衣大和尚的話沒有說完,不過既然事關大秦龍脈和周帝白炎,葉逐風多多少少有了一個籠統的猜測,至于證實,還需要吟霜閣的情報網,將密信送出,葉逐風算是長長松了一口氣!

星月殿地處西南,在萬里黑山之中,想要找到是萬難,不過,大秦龍脈的事情葉逐風有所耳聞,而且身邊有長生在,想來到了南疆也不會有多少麻煩,只是,對于星月殿和南疆的勢力,葉逐風還是略微的擔心,不知道自己這點本事能不能在其中生存,畢竟,眼前形勢大好,萬一一個不小心崩盤就得不償失了!

對于長生,葉逐風心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按照他的設想,長生最多是借此機會和他那位身為秦帝的父皇討價還價,拿到話語權,可是,他萬萬想不到,長生竟然狠下心來要到了易水這塊封地,要以長公主的身份封王,這可是有些觸及了大秦政治的底線,一個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事情!

要知道,秦帝對于權利的控制近乎病態,不然,也不會將當年立國時候的兩位功臣放在西涼和冀州互相制衡,將大秦唯一有能力危機統治地位的兩個人邊緣化,雖然說不是兔死狗烹的手段,可是也差不多!

不過,話又說回來,長生此舉雖然弄險,但是也是一個雙贏的法子,了卻了葉逐風的心願,省去葉逐風在西北和兩大勢力討價還價的功夫,二來,這樣做,不論葉逐風如何謀劃,這份恩情,他總歸是要換的!

長生和葉逐風這兩個人,雖然說,一個冷冰冰拒人千里,一個心狠手辣謀劃冷靜異常,但是都是重情重義之人!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不然,葉逐風也不會在得知皇後被綁架之後第一個想到長生,替她謀劃出一條走進大秦權利中心的出路,而長生也不會在有機會之後,冒天下之大不韙要下易水這塊燙手的地方。

說到底,兩個人都是投桃報李!

活了大半輩子的老怪物楊帆一直默默的听著眼前兩個年紀都只有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的謀劃,心中波瀾壯闊無以言表!

這兩個人都是人杰,一個不出意外必然是武道魁首最有力的競爭者,一個是在暗處讓中州所有勢力都膽寒的吟霜閣閣主,他們本應該是整個江湖廟堂上最為無情無義的兩個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听著兩個人之間冷冰冰的對話,莫名的,楊帆心中竟然有了一股多少年不曾有過的溫暖!

離別四十年,重回故地的楊帆看著物是人非的山水黃沙隱隱有了一抹近鄉情更怯的哀愁,葉逐風也不點破,繼續和長生斗嘴,後者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著!

看得出來,兩次合作,長生和葉逐風之間已經有了默契!

一路朝著西南而行,不少江湖人士和葉逐風一行人擦肩而過,實力都很一般,比起沒有如先天宗師境界之前的葉逐風也大大不如,大概之後後天三品四品左右,一個二品的存在都能稱作高手。

他們大多數都是鏢師,壓著一車車貨物去南疆!臉上和身上的疲倦掩蓋不住!

無利不起早,南疆資源匱乏,和大秦往來的貿易很是繁華,很多生活用品都需要從大秦運來,而且南疆盛產礦脈,和珍惜的毒蟲草藥,其中可以謀取的利益讓很多人鋌而走險,除了一趟趟往來的鏢車,更多的則是佔山為王的土匪強盜,雖然,這些人在長生的眼中都算不上江湖人士,根本就是抬手能捏死一片的螻蟻!

也不怪長生瞧不起他們!

生而聖人的長生哪里知道普通人修煉的艱難!

沒有門派,沒有家勢,更別說什麼丹藥秘法,高人指點了,就是那一本走上修煉一途的武功秘籍得到的都異常艱辛!

有的是在大門派山門前跪了幾天的,有的則是鋌而走險殺人而來,有的則是運氣不錯,靠著其他途徑意外獲得,反正,在這座江湖里,一本不入流的武功秘籍上,往往沾染著幾條甚至數十條人命!

生而聖人,交手都是狐裘老頭,斗法都是葉逐風直流的長生自然不了解!

反倒是老怪物楊帆對于眼前的種種感慨萬千倒是讓葉逐風略微好奇,難不成,身邊這位也是這樣一路走來的!

葉逐風自然之道這座江湖的辛苦,當初母親死在洛水,葉逐風孤身南下的時候,不到十歲的年紀也在這座江湖中模爬滾打好久,回首往事,也不知道被吟霜閣抓走是一件幸運還是不幸的事情。

若是沒有加入吟霜閣,今天的葉逐風或許沒有這般成就,也或許,就不用承擔這樣的責任!

一聲嘹亮的哨子聲響起,葉逐風三人的目光被吸引過去,之間並不寬敞的林間小路上一隊鏢車緩緩停住,他們前面不遠處,一群黑巾遮面的人攔住去路,看模樣是打劫的!

葉逐風不是什麼見義勇為的好人,默默停住腳步,冷眼旁觀,倒是長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有些好奇道︰「他們認識!」

撲哧一聲,葉逐風被這個問題逗笑了!

原來,那對鏢師中走出來一個人和對方領頭的交涉,看模樣是去趟路子的!

楊帆看葉逐風沒有解釋的意思,生怕身邊這位脾氣不好的聖人動手,他可沒有葉逐風和長生的關系,倒時候出了事情,還不是他老人家吃苦,當下解釋道︰「倒不是他們認識,只是這走鏢的都有一些規矩,押鏢之前多多少少都和這一路佔山為王的土匪打過招呼,送上一些買路錢,一般來說,只要押送的不是太過值錢的貨物,這些打過招呼的土匪都不會動手的,畢竟那人錢財與人消災,而且,要是有人佔山為王,那麼他就要保護這條路上交過買路錢的鏢局,若是有人在他的範圍內打劫,他就要出面,給個交代,這是這一行的規矩!」

聞言,長生微微點頭,張嘴吐出四個字︰「一丘之貉!」

對此,老怪物楊帆苦笑點頭,這輩子怎麼混的,眼下這個情況,自己怎麼越來越像這位公主殿下的管家呢!罷了罷了,誰讓自己打不過人家呢,拳頭大,道理就大!

「他們是沒有給買路錢麼?」

看見似乎沒有談妥的兩幫人,長生饒有興致的問道,眼前這一幕可比起什麼歌舞好玩多了!

老怪物楊帆看到葉逐風一個你起得頭你自己搞定的眼神無奈的說道︰「約莫著不是,似乎,這趟人車上帶著紅貨呀!」

「紅貨?」

長生的語氣中明顯帶著疑惑!

楊帆解釋道︰「所謂紅貨就是之前的東西,看這個模樣,這群鏢師恐怕是難逃一劫了!」

這邊老怪物楊帆細心的解釋著眼前的局勢,那邊兩伙人已經抽出了隨身的兵刃打起來了,兩伙人加起來大約有三十人左右,押鏢的這邊人數雖然佔優,但是實力不濟,除了領頭的那個漢子手上有些真功夫之外,剩下的都不怎麼樣,充其量只是模到了後天五品末流的門外漢!

這場實力不均衡的戰斗很快就進入了末尾,葉逐風自然是提不起興趣,他最擅長越境殺人,眼前這樣一邊倒的戰斗他早就已經沒有了看下去的**,如果不是眼前上山只有這一條路,他早就繞開前進了。

反倒是沒有經歷過這些的長生看的興致盎然,生在帝王家,加上幼年時候的經歷,長生一早就抱著力爭天下第一的信念日夜不綴的苦修,每次外出不是挑戰高手就是有要事在身,自然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也不曾真正游歷過江湖,這樣本應該在她眼中雜耍一樣的戰斗反倒讓她看的十分過癮。

其實也就是這樣,眼前這樣人命相斗的廝殺在她眼中就是一場大戲,還是不要錢!

看到長生如此,老怪物楊帆多少有些不理解,兩次接觸,加上這兩天的相處,他自然看得出,長生是一個女強者,而且是一個有心角逐天下的女強者,可是此刻的長生分明就是一個小女孩麼?哪里還有聖人的半點影子!

對于這些,葉逐風倒是不怎麼意外,他比起長生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們斗不過二十出頭,可是這些年的生活,他除了修煉,殺人,執行任務,謀劃,又有幾天真正是屬于自己的呢?又有幾天能夠享受著屬于自己的寧靜生活,高手寂寞,強者孤獨,既然選擇這條路,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

心中閃過一些不應該屬于他的困惑和唏噓,那邊場上的戰局變化再起。

眼看著鏢師這邊的人被屠殺干淨,那伙山賊謹慎的朝著馬車圍攏卻不理散落在一旁的鏢車!

葉逐風微微一笑,大概猜出了是什麼原因,長生卻已經疑惑的開口詢問!

這次葉逐風倒也沒有作壁上觀,微笑道︰「估計,馬車里是一趟人鏢,說不定還是個渾水模魚的扎手點子!」

看到長生不解這里面的行話,楊帆無奈之下繼續解釋道︰「所謂人鏢,就是這群鏢師負責保護的是一個人,所謂渾水模魚是指江湖上有人被仇家追殺或者為了避禍,故意將自己押成人鏢,試圖躲過仇家的追殺!」

以楊帆的行走江湖的經驗自然看出這趟鏢里面似乎門道不少,認同了葉逐風的話,隨即,仿佛是為了驗證他們所說的一樣,馬車中寒光一閃,一柄長劍激射而出,隨後一個俏麗身影仗劍躍出馬車,抬手傷了周圍幾個山賊!

還是個姑娘!

雙方距離不算遠,葉逐風一行人除了他之外都是高手,自然看得清楚那女子的模樣,說實話長得還算可以,仍在人群里算是姿色出眾的美女,可是和紫燕,吳情,靜靜還有身邊的長生比起來卻遜色很多,遠非絕色之姿!

看著那女子仗劍殺人似乎佔據了一些優勢,葉逐風搖搖頭道︰「快結束了!」

果不其然,葉逐風話音落下不久,那女子在眾人的圍攻下一個不小心被擊落長劍,隨即被一擁而上的山賊生擒!

遠遠地看著,那女子似乎罵了幾句,山賊里面一個領頭的狠狠抽了那女子幾巴掌,然後說了幾句什麼,周圍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葉逐風他們雖然听不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不過想來也清楚,無非是幾句調戲的話而已!

看著那群山澤打掃戰場,那女子被押在一旁,長生忽兒笑道︰「你不去管管閑事!」

听到長生難得開自己玩笑,葉逐風也嘖嘖笑道︰「就她,身邊有你這麼個美女我都看不夠,哪有時間惹這麼多麻煩!」

長生聞言一愣,似乎看了這一場熱鬧的大戲心情很好也不計較葉逐風的調息笑道︰「不是江湖上的大俠行俠仗義,路見不平麼,你不是大俠!」

聞言,葉逐風和楊帆哈哈大笑,葉逐風搖頭道︰「江湖上的閑事太多了,管得了一件管不了所有,所謂大俠行俠仗義,不過是騙孩子的把戲而已,後天高手在這麼多人的圍攻下就是一品實力也吃不消,還說什麼救人,先天高手哪里會有閑情逸致管這些事情。說到底,行俠仗義不過是趕巧踫上了本事不如自己的人拿來練手而已,再說了,沒有實力隨便管閑事恐怕是嫌自己的命長!就是一句話,沒本事別出頭!」

長生聞言微微一愣,不知道為什麼葉逐風會說出這樣有悖仁義的話,當下疑惑道︰「你說的江湖似乎和我听到的不一樣!」

听到長生的話,葉逐風哈哈大笑起來「我的公主殿下,你不會真相信說書人的話吧!歷來江湖和皇宮一樣,都是只問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煉獄,老劍神如何,被折斷劍意之後世人只記得天下第二李當歸,只知道兩入皇宮全身而退的顧笙簫,只知道在皇宮內不敗的大秦劍聖,誰還記得當年那個將中州劍道無限拔高,開創無數先河的元清揚!五大傳奇如何,除了重出江湖的劍神和在西楚埋名的魔皇,當今天下有幾個人記得當年的傳說!你又如何!可以預想,日後你定然是名聲響徹江湖的年輕巾幗英雄,可是誰會知道你這二十年吃過的苦,受過的罪!他又如何!」

葉逐風看了一眼身邊的老怪物楊帆冷漠到︰「楊老的本事仍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能創下赫赫威名的存在,可是,四十年前受傷,如今迫于你的實力只能跟在我們身邊,這就是江湖,實力為尊,什麼長生成仙是那些已經站在絕頂的人的追求,大多數人為的還不是揚名立萬,出人頭地!眼前的額江湖也是一樣,這些山賊過的是刀口舌忝血的日子,說不定哪一天就有高手把他們一窩端了,那女子既然選擇拿劍走入江湖,這就是宿命,她今天被人抓住,身死也好,受辱也罷,都是她應該承受的,就好像她曾經殺過的人一樣。進了江湖,不論男女老幼,誰都沒有特權,生死由命成敗在天,活下去的就是贏家!」

一時間,不管是長生還是楊帆都被葉逐風的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些話沒有人和長生說過,楊帆驚訝的則是此刻的葉逐風說話的口吻分明是一個看破世事的老者!

眼見那群山賊越走越遠,葉逐風凝聲道︰「在高手眼中,這些不入流的人為了銀子,女人,秘籍廝殺都是可笑的,可是,先天高手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被囚禁在這座牢籠里,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先天後天兩座江湖,一座在世人眼中高高在上超凡月兌俗,一座辛苦異常無數人苦苦掙扎為一個虛無的目標奮斗,其實,說穿了,道理都一樣,殺人和被殺而已!」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霜指天下最新章節 | 霜指天下全文閱讀 | 霜指天下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