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手心里多了一團揉糙的紙,再看一眼母親的臉色,邵磊不再多說,只沖母親點頭,當是表達自己明白她的心意,扭頭便上了車,快速駛離了邵震雄的別墅!
剛剛開過一個街口,確定邵震雄沒有叫人跟著出來,邵磊才將車子靠在路邊,打開車里的內視燈,在昏暗的光亮下,展開一直緊握著的紙團。
潦草的字跡說明了母親方才急中生智的慌亂,一小串數字像是手機的號碼,邵磊拿起手機,照著上面播了過去。
果然,很快就有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她似乎已經睡下,聲音中帶著極沉的慵懶!
「許婷婷……」邵磊故意將話音拖長,因為他也不能確定這號碼那頭的情況,只是,當他把母親的名字剛一報出的時候,那邊的女人,似乎睡意全無,立即清醒了起來。
「哪家醫院,我馬上去!」女人的聲音甚至比邵磊的還要焦急,電話那頭的聲音顯示她似乎已經開始行動,像是在穿衣服,又同時听到有旁人被她叫醒!
邵磊暗喜,雖然還不能確定什麼,但是隱約之中,似乎已經看到了希望,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詢問了女人的住處。
見她離自己所處位置不遠,且正好住在邵震雄這處別墅與冷寒冰那家醫院之間,邵磊欣喜之余,火速趕向電話中女人的家。
到達那女人的家門前時,她已經準備妥當,站在了小區外的馬路旁邊翹首等候。
邵磊推開車門,那女人快速跳上車後,並沒有馬上說話,她的目光認真的盯著前方,倒是邵磊,為了不出意外,按著事先猜測的預想,再一次試探著詢問道︰「你是rh陰性ab型血?!」
那女人的表情顯然有些意外,她愣了一下後,重重了點頭,然後在車子走動後的兩三分鐘後,才喃喃的低語道︰「等了好幾年呢,我以為用不著了呢!」
邵磊也分不清那女人是自言自語,還是與他搭腔,此時此刻他卻懶得想那些沒用的事情,一心只專注于如何快速到達醫院。
「我們馬上就到,一定讓醫生想辦法幫她再挺一陣子邵磊給孿鵬翔打著電話,難掩內心的狂喜與激動。
電話那頭,孿鵬翔似乎也被這個好消息給震懾住了,一時間,兩個默默無語,只听到電話里一陣陣的信號干擾與車外風聲劃過車身的‘呼呼’聲!
「怎麼了?」見孿鵬翔不說話,邵磊突然心髒一緊,手掌心立馬沁出一層冷汗,他以為冷寒冰已經……但是這種想法只一剎那的閃過他的腦海,下一秒鐘,他就強迫自己,不允許再胡亂猜測。
孿鵬翔發覺自己走了神兒,連忙沖著電話說道︰「沒事沒事,你抓緊,我到醫院門口接應你!」
他邊說邊跑,迫不及待的站在醫院的大廳門口,張望著馬路上來往的車輛。
「啊……小說!」
正當孿鵬翔高興的盼顧左右時,電話那頭,一個女人驚慌的叫聲忽然響起,緊接著,里面又傳出一聲劇烈的撞擊聲,然後電話便斷了線,只發出嘟嘟的聲音!
「喂?!喂!!邵磊!!!喂!喂!喂!」
孿鵬翔幾乎瞬間陷入了崩潰的境地,他大聲的沖電話呼喊,額頭上驟然浮起一層汗霧,他慌張的回播,卻換來持續的忙音!
「該死!」孿鵬翔急的原地打轉,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平復這短暫的大喜與大悲!
「怎麼了?」宮宇驊從一旁站出來,看到孿鵬翔的樣子後,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冷寒冰有了什麼不測。
他轉身,顧不得听孿鵬翔的回答,大步朝著醫院走廊跑去。
可是,就在宮宇驊一腳門里,一腳門外,踏在醫院大廳與走廊之間時,馬亮從急診室的手術室方向跑了過來。
他一頭汗水,臉色通紅,一只手用力的捏著手機,表情極其緊張和焦慮,他朝不遠處的孿鵬翔望了一眼,打算跑過去與他說話,卻被宮宇驊一手攔了下來。
「大夫說,再沒有血源,恐怕就……」
馬亮的話,沒有能完全月兌口,孿鵬翔隱約听到一知半解後,沖了過來,他揪住自己的頭發,咬著牙,狠狠的想著辦法。
這時,手機突然想了起來,孿鵬翔像是被電擊中一般,倏的彈直了脊背,快速接听起電話,大聲的說道︰「你在哪?」
電話那頭,邵磊的聲音顯得很虛弱,他說道︰「9413,出租車馬上就到,那個女的,能救冷寒冰!」
孿鵬翔的眼楮頓時亮了起來,他扭過頭,細長的眼楮眯成一道犀利的縫隙,「亮子,你去告訴醫生,血源馬上就到,要是現在保不住她,明天我就鏟平了這家醫院!」
「好勒!」重拾希望的馬亮,高興的轉身往回奔去。
宮宇驊奪下孿鵬翔的手術後,听著里面並未掛斷的安靜聲音,倍感奇怪,「喂?!」他輕聲開口,眼楮卻延著身旁的男人,一齊向醫院外張望。
很快,號牌尾數為9413的出租車,快速駛進了醫院大廳前的車道上,一個女人從車里走了下來。
孿鵬翔沖上去,一把拉住那女人的胳膊問道︰「你是……」
「嗯!我是!」
那女人不等孿鵬翔問完,便點頭答允,然後跟著他的腳步,一起快速進了醫院大廳的走廊,朝著手術室的方向而去。
宮宇驊手里握著電話,茫然的表情只一刻,便消逝不見,接踵而來的壓抑將他深深的籠罩在其中,像是處在黑暗的洞穴里,舉步艱難。
從前,只覺得冷寒冰與孿鵬翔之間的眼神非同尋常,可是,當他同時察覺到邵磊也與她關系匪淺後,倒似乎將這些人一並忽略了。
他只當自己與冷寒冰相識時,錯過了她之前的那些年華,而這兩個男人,不過是與她在那些歲月里,有過交集,或者談過情愛的關系。
如今,當他看到冷寒冰遭遇危險時,兩個男人不顧個人安危,甚至不惜赴死也要拯救她的狀況,再加之孿鵬翔的神情,宮宇驊現在才終于恍然,這些人與她的關系,絕非如他所想的簡單。
一時間,他心里的警鐘被驟然敲響,不再只是一心想著如何取悅冷寒冰,如何用自己的方式投其所好。
此時此刻,在冷寒冰命懸一線之時,宮宇驊忽然意識到,他取悅她的方式太過優雅,他采取的手段也太過謙和,若她這次真的就此消逝,那麼,之前所有的作為就都成了徒勞。
而他,也終于明白,自己如此糾結彷徨的原因,正是早已經愛上冷寒冰的事實!
宮宇驊神情恍惚的向急診室方向走去,來到手術室外時,馬亮與孿鵬翔的談話,一一灌進了他的耳朵里。
那女人的血果然與冷寒冰一致,醫生欣喜的傳達出令人振奮的消息,可是,就在所有人都各自歡慶,表情舒展的時候。一個小護士突然從手術室中竄了出來。
「病人的心髒動脈血管有阻塞現象,醫生說需要馬上手術,請問哪位是家屬,我們需要您在手術單上簽字!」
听到護士的話後,所有人的心頓時又懸了起來,宮宇驊猛的收回思緒,沖上前拿起護士手中的手術同意書,果斷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問道︰「手術的風險有多大?」
「具體還要等醫生仔細判定後才會給您答復,但是,只要手術都是有風險的,況且……」
護士的話大部分出于職業的要求,沒有半點的感情摻雜在其中,不免讓人听了,心里會覺得很不舒服,宮宇驊抬起胳膊,伸手制止了她的繼續,見她重新鑽回了手術室內,心里便越發的憋悶起來。
同時感覺憋悶的人還有另外一個,當護士問及誰是冷寒冰家屬那一刻時,孿鵬翔的心里就像被人用刀戳了一下似的,而宮宇驊大筆一揮,將名字烙在手術同意單的瞬間,戳在心頭的那把刀,又狠狠的轉動了一下,讓他痛不欲生,苦不堪言。
雖然現在並不是計較這些情愛之事的最佳時機,但是,出于男人的佔有之欲,以及他愛吃醋的本性,孿鵬翔本就對宮宇驊的身份懷恨在心,這會兒,更是左右看他不順眼,恨不能一下子先讓他先流干了血,一命烏乎了才好!
似乎看出了孿鵬翔眼底的敵對與憤恨,馬亮連忙站到了他的面前,將他凶狠的視線快速的阻隔、斬斷。
這時,急診室外面傳來一陣聒噪的聲音,似乎有什麼人被救護車送了進來,幾個醫生連同護士奔擁沖了出去,沒一會兒,便推著移動的床車,又奔了回來。
「邵磊?」孿鵬翔最先看到了救護床車上的男人,他驚訝的瞪大眼楮,片刻後恍然想起剛才電話中異常的巨響。
他跑上前,緊張的問道︰「你沒事吧?」
邵磊頂著蒼白的臉色不答反問,「她月兌離危險了吧?」
孿鵬翔看著邵磊的模樣,點著頭,謊稱冷寒冰已經被搶救過來,安撫了幾句後,讓馬亮陪著他一同前往隔壁走廊中的另一間手術室。
沒多大一會兒,馬亮跑回來,氣順吁吁的說道︰「左小腿、腿骨骨折,右手腕骨骨折!醫生現在要找家屬簽字,但是聯系不上!」
孿鵬翔不知是出于什麼樣的心境,他朝宮宇驊看了一眼後,遲疑了片刻,冷冷說道︰「我去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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