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初歇,暮靄沉沉,微風輕搖,天地一片黑暗。
腳步聲越來越近,正對鏡梳妝的惠珍郡主手下的動作一頓,是誰來了?是誰在雨夜初歇時而來?深夜前來,是為了避開眾人的目光嗎?
心頭明明有答案,卻仍舊緊握著拳頭,不敢說出來。
可是當那人終于撩開簾子進來,原本懸吊的掛在心頭中間的那顆心,沉甸甸的直往下墜落。
果然是林沖這個混蛋來了!
他甚至比林輕染預料的還早。
難道真的是他為了重新獲得皇兄的信任,而算計她?
他真的要迎娶她那個如花美貌的堂妹嗎?
他們曾經那些美好的往事,在他的心中真的半點都不重要嗎?
難道她要成為第二個林夫人?
惠珍郡主的臉色越來越白,眼楮靜靜地眯成一條縫兒,她感覺到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個掙扎在漩渦之中幾近溺水亡之人,攀附著的那根沉木卻漸漸的支撐不起她的重量,將她一點一點帶入水底,生死存亡都握著別人的手中,絲毫不由人的感受惶恐令人窒息的氣息。
惠珍郡主的腦中有些混亂,各種思緒在腦中都像是一根根嘗嘗的絲線,慢慢的一根纏著一根,繞在一起,到最後已經找不到頭尾。
剪不到,理還亂,找不到一個為對方合理開月兌的理由,更找不到一個為自己開月兌的理由。
惠珍郡主猶如困獸,拳頭握得緊緊,修長的指甲刺進掌心,有粘稠濃郁的液體流出,她倒像是完全沒有感覺一般。
目光掃過桌子上冒著淺淺幽香的茶盅,清涼眸中的光芒越發的清涼。
林相爺負手而立,神色復雜的看著坐在妝奩之前,手持菱花鏤空銅鏡描眉的女子,眉似波橫,眼似秋水,唇紅似火,眸光流轉溢彩,最後落在他的身上,定定的看著他。
「沖哥哥,你終于肯來看我了!」
輕輕淺淺,寒寒淡淡的一句話,說得熟練異常,仿佛已經在舌尖之處待了許久,就等著他到來一般。
林相爺的神色微愣了一番,他以為迎接他的是惠珍郡主的眼淚,吵鬧,不滿,怨恨,甚至咒罵,卻獨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風輕雲淡中透著纏綿氣息的語調。
林相爺回身張望了一眼,給門外的管家一個眼色,咯吱一聲,雕花木門被關了起來,他才放心的走向惠珍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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