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歧之聞言更是不知所措了。老婆婆和大王一時也怔住了。顧琉縈此時卻大笑了起來。
這個小王還真是有趣。
安歧之見顧琉縈笑得開心,索性把不知該放哪的手指向顧琉縈︰「小王啊,我喜歡的是那個姐姐哦。」
小王聞言抬起了埋在安歧之懷里的頭,先是不明所以眨著大眼楮望著安歧之,而後又隨著安歧之的手望著顧琉縈。
片刻後咧開嘴笑了︰「美女姐姐開玩笑的。」
隨後又緊緊摟著安歧之,好似這樣摟著他他便是他的了。
顧琉縈原本听著安歧之的話愣了一會,見小王的反應接著是更夸張的笑了。
安歧之拉開與小王的距離,柔聲道︰「小王,你看清楚,我是大哥哥,不是大姐姐哦。」
小王聞言很仔細認真的看著安歧之,但畢竟只是個五歲的孩子,在他的世界里,長著這麼美的一張臉就該是美女。
「美女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歡小王啊。」邊說小王邊癟起了小嘴,眼楮里的眼淚泫泫欲下。
安歧之接觸的小孩本就少,如今這場景自然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大王回過神來,連忙一把抱開了小王,小王便立馬大哭了起來。
「小王,他是大哥哥,那個才是大姐姐。」大王看著小王哭得傷心也不好過,雖說童言無忌,但弄得大家都不愉快也不好。
小王漸漸小了哭聲,看了看安歧之再看了看顧琉縈,嘴一癟又大哭起來︰「不要,我不要大姐姐,我要美女姐姐。」
顧琉縈面色有些尷尬,連個小孩子都看不起她的美色,她不禁心里有氣,惡狠狠的望向安歧之。
安歧之見顧琉縈眼光有不滿,嘴角卻微微勾起,回了她一個挑釁的眼神。
顧琉縈心下更氣,她本不是看中長相的人,可如今不但被一個小孩子給無視了還被安歧之給挑釁了。
顧琉縈腳下用力。狠狠的踹向了安歧之,而這一踹剛好踹到了他受傷的左腳。
安歧之面色感覺到左腳傳來的痛楚,明顯感覺到腳上的傷又裂了。
顧琉縈見安歧之面色不太正常,但她此時在氣頭上,哪還記得他左腳有傷。
可安歧之的臉色卻越來越差,顧琉縈終于意識到不對勁,她暗自思量自己剛才沒用多大的力啊。
見安歧之額上已有小滴的汗水滑落,這才猛的想起他左腳有刀傷,暗罵自己剛才下腳那麼狠。
老婆婆和大王此時都在手忙腳亂的哄著小王,一時無暇顧及顧琉縈他們。
顧琉縈臉色有些陰沉,她是怨自己的。她低下頭看著安歧之左腳,果見上面的白紗布已經被鮮血滲透了。
抬起頭正好對上安歧之的眸光,不知為何她竟一時慌亂的別開了臉。
顧琉縈感覺手上一熱,只見安歧之的大手已覆上她的小手,柔聲道︰「無妨。」
他知道她在自責,在為他擔心,但他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這代表什麼。
顧琉縈一時忘了躲,回過神來連忙不動聲色的抽離開被他握著的手,她起身詢問一旁的大王哪里有紗布。
大王告訴她後她便扶著安歧之離去了這主廳。
大王這才對著小王道︰「這兩個人不是我們能留得住的。他們跟我們絕對不會是一個世界的人。」
小王自然听不懂大王的話,哭聲更甚。他只知道,他要美女姐姐。
顧琉縈扶著安歧之往他之前住的那間房,那里面有白紗布。
安歧之側目看著身旁扶著他的女子,他突然有種想一直留在忘川村的沖動,這里只有他們兩個認識,沒有暗衛,沒有天歧教,沒有家仇國恨,什麼都沒有,只有身側的這個女子。
等安歧之回過神來後才驚覺自己剛才的想法有多荒謬。
他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他本就是為了這些而活,而若放棄了這些他還能有什麼。
他忘了腳上的痛楚,他此時眼里只有身側的這個女子,微風襲來,他才發覺自己已是一身燥熱。
顧琉縈一身簡單的青衫,剛沐浴完的她身上有一股自然的清香讓安歧之不禁貪婪的深呼吸了幾口。
顧琉縈自然不知道安歧之此時的想法,她一心還在自責中,畢竟是她賭氣讓他舊傷復發了。
片刻後便到了安歧之住的那間屋子,他第一次覺得這條路如此之短。
其實他想她陪他走的路又何止只是這一個院落的距離。只是有些東西他是那麼的無力。
顧琉縈扶著安歧之坐好,抬起頭正好對上安歧之的眼眸,那眼眸里包含了太多的東西,不是顧琉縈不懂,只是她不願意懂。
慌亂中顧琉縈轉過身卻感覺手被人拉住了,回過頭看見的卻是安歧之慌亂的眼眸。
安歧之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拉住她,只是他的一種感覺,他覺得她轉身離開後便不會在了。
四目相對,兩人皆是無語。
有些話顧琉縈不忍點破,而有些話安歧之不能點破。
安歧之一時尷尬,拉著顧琉縈的手不自覺的松了開來。
顧琉縈再次轉過身尋找起紗布來。
待她找到後強自平復好心情,嘴角掛著微笑來到安歧之身邊。顧琉縈蹲仔細查看安歧之的傷勢。
她沒想到她那一腳踢得如此之狠,安歧之的刀傷完全裂開了,里面的血肉都已模糊不堪了。
顧琉縈本想抬頭看看安歧之的面色如何,但一想起剛才的事便沒了勇氣抬頭。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訴自己說他現在只是一個病人,如此而已。
有些東西,或許她自己都還不知道已經在開始發芽了。
安歧之今夜反倒不想笑了,第一次他想把自己的面具在外人面前卸下。他描繪著顧琉縈的身形,柔聲問道︰「你累嗎?」
顧琉縈一怔,隨即繼續手上的動作,答非所問道︰「一看你這粗簡的包扎手法便知你是自己包扎的,這樣的包扎手法雖然可以止一時的血卻不利于血液流通,包扎太久反倒不利。」
顧琉縈邊說邊拆下那已經扎在了血肉里的白紗布,準確來說應該是血紗布。
終究她還是抬起了頭,看著他臉色雖然略顯蒼白但眉宇間完全沒有一點痛苦之色,不知為何,她心里有些難受。
她想,她還是太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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