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別墅內.陸少霆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煙.臉色是少有的凝重.啟航凝視著少霆.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大哥」啟航能夠體會少霆現在的心情.他知道少霆太在乎曼蘇.如果此時揭開黎青花的身份傷害最深的一定是曼蘇.可是如果錯過這個機會林氏企業尾大不掉的困難就很難改變.
少霆狠狠的碾碎手中的半只香煙.啟航知道少霆已經做了決定.
「大哥.那我現在就去了.」啟航微微的彎彎腰.最後征求少霆的意見.
少霆點點頭︰「你不要露面.派個人去就可以了.」少霆有些疲憊的靠在沙發上緊閉著眼楮.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黎青花竟然就是雨霏和曼蘇的親生母親.
這無疑是一條爆炸性的新聞.如果爆出這樣的新聞那麼一定會帶動林氏企業股票的震蕩.效果也會比任何廣告都更有效.人類就是這樣奇怪的動物.往往會對豪門和名人的八卦更感興趣.
陸少霆暗自思忖.如果黎青花真的是二十年前死去的黎青青.那麼墳墓里躺著的那個黎青青又是何許人呢.也許一切疑問都隨著真正黎青青的出現解開了.
啟航還沒有走出門口.手機突然響起.看著屏幕上閃爍著曼桃兩個字.啟航猶豫的看向少霆︰「大哥.曼桃打來的電話.」
少霆微微的點頭.示意啟航接電話.與此同時.少霆的電話也響起來.
「少霆.我媽媽出事了」按下接听鍵.少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傳來曼蘇泣不成聲的哭訴.
「曼蘇.不要慌.慢慢說.你媽媽怎麼出事了.」少霆听聞黎青花出事了心中一震.一邊穿外套一邊像門口走去.眼神和啟航的眼神相遇.兩個人同時點點頭沖出了別墅.
「大哥.曼桃說她媽媽的臉被熱油燙傷了.」啟航緊隨少霆的身後.
「我知道.曼蘇在電話里都告訴我了.走.直接去醫院.」灰色的賓利飛一樣駛向醫院.
手術室的門口.曼蘇蜷縮在長椅上.曼桃靠在雪白的牆壁上.兩個女孩兒的眼楮都凝視著手術室的大門.誰也沒有看到門口的少霆.
「曼蘇.你不要太著急.黎媽媽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少霆坐在曼蘇的身旁.手輕輕的攬住曼蘇的雙肩.
曼蘇失神的大眼楮空洞洞的掃了一眼少霆.默默的轉向手術室的方向.緊緊地盯著上面手術中三個字.
「曼桃.怎麼回事.你媽媽怎麼會被油燙傷臉呢.」啟航氣喘吁吁的跑上來.為了隱瞞少霆和啟航之間的關系.啟航在距離醫院還有一段路程就下車了.
曼桃看看啟航.心里有些歉疚和感動.經歷了千山萬水後曼桃才發現.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竟然只有啟航第一個趕來她的身邊.
「啟航.謝謝你」曼桃哽咽著撲向啟航.
「好了好了.不要難過了.我相信你媽媽不會有事的.」啟航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擁住曼桃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肩膀安慰著她.
一邊的曼蘇只是靜靜的盯著手術室的門.既不哭也不說話.似乎周圍什麼都不村長.
「曼蘇.你說句話啊.如果你心里難過就哭出來好了.」少霆晃動著曼蘇的肩膀.他害怕極了曼蘇現在的樣子.雨霏剛剛去世的時候曼蘇就是這樣.不說話不哭泣也不吃飯.整個人似乎被掏空了.只剩下了一具空殼.
「她為什麼要哭又不是她親媽媽.」曼桃忽然瘋了一樣撲到曼蘇的身上用力的搖晃起曼蘇︰「都是你.是你這個害人精把媽媽害成這個樣子的.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恨媽媽打你罵你.故意把燙傷媽媽的你說啊」
曼蘇呆呆的任憑曼桃怎麼搖晃吵罵.一雙黝黑黝黑的大眼楮始終盯著手術室的門.一句話也不說.
「夠了.黎曼桃.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為了你媽媽和你曼蘇付出了什麼.」陸少霆推開曼桃.他完全可以了解曼蘇此時的心情.那樣的傷心那樣的絕望.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媽媽打電話突然要我回家.說要教我炸油糕.媽媽今天好反常.她說如果還有機會她一定會好好對我.她說她一直都知道我最喜歡吃她做的炸油糕.她還說以後只要我想吃她就會給我做」曼蘇的聲音一如她的眼神空靈死寂.大顆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白皙的手背.像是說給曼桃听.又像是自言自語︰「我一直沒有對媽媽說.其實我從來沒有恨過她也沒有怪過她.我記得小時候媽媽喝醉了打我.晚上酒醒的時候她會偷偷的看著我偷偷的哭.我知道媽媽不是故意要打我.是因為她的心好難過好難過」
曼桃靠在牆上听著曼蘇的自言自語.緊緊的閉著眼楮.眼淚一串串的落下.童年的生活雖然貧苦.可是還有媽媽.盡管那個媽媽不稱職.盡管那個媽媽會喝酒賭博.可是媽媽從來沒有打過曼桃一下.就算日子再怎麼辛苦.媽媽也會想法子給曼桃買那件她想要的花裙子.
「媽」曼桃的手指插進長發.低低的呼喚刺穿了脆弱的心髒.
少霆和啟航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他們知道此時什麼都不重要了.這個女人竟然不惜毀掉自己的臉來保住自己的兩個女兒.這份母愛雖然有些遲.卻依然令人動容.
曼蘇忽然跳起來.手術室的燈終于亮了.
白色的手術床上.黎青花的臉被白色的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媽媽」曼桃撲到黎青花的身上.眼淚落在白色的床單上.
「大夫.我媽媽怎麼樣了.」曼蘇撲向了大夫.口罩遮住了大夫的大半張臉.他凝視著曼蘇.良久無言的搖搖頭.
「我媽媽究竟怎麼樣了」曼蘇死死的抓住大夫的衣角.
「秋主任.這是我朋友.有什麼您就盡管直說.」浩明得到了消息.匆匆的趕到了醫院.
秋大夫看看浩明.猶豫了一下.示意護士把病人推進病房.這才摘掉口罩面向曼蘇︰「病人的情況不太好.燒傷面積達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要想恢復看來是不可能了.就是後期整容難度也很大.至于以後能不能說話還要看病人的意志.」
秋大夫搖搖頭.在浩明的肩頭拍拍︰「對于這樣的燒傷情況你應該也了解.好好勸勸你的朋友吧.」秋大夫留下了一路嘆息.
「曼蘇.怎麼辦怎麼辦媽媽那麼愛漂亮那麼愛美.如果她醒來看見自己變成那個樣子她會活不下去的.」曼桃從秋大夫的話中听出了母親的傷勢.哭著抓住了曼蘇的胳膊.
曼蘇反而平靜了許多.也許只要媽媽活著就夠了.她的手落在曼桃的手上.眼神中寫滿堅定︰「她活不下去.我們就想辦法讓她活下去.」
少霆贊許的凝視著曼蘇.他果然沒有看走眼.這個小丫頭瘦弱的身體里積滿力量.她不會被任何外界的干擾打敗.不會被任何困難嚇到.
啟航悄悄的拽拽少霆的袖子.眼神飄向曼桃.
曼桃的臉色有些黃.神情頹喪.連連打著哈欠.似乎很困很累.
「曼蘇.一會兒我還要趕場.今天你就守著媽媽吧.」曼桃倉皇的揉著雙肩.似乎很冷很不舒服.
曼蘇覺察到曼桃有些不對勁.她關切的拉著曼桃有些冰冷的手.一只手放在曼桃的額頭︰「姐姐.你是不是發燒了.不舒服的話就回家休息吧.媽媽這里你放心好了.」
曼桃不耐煩的打掉曼蘇的手.瞟了一眼啟航匆匆的離開了.
少霆給了啟航一個眼神.啟航點點頭尾隨曼桃消失在醫院的走廊里.
浩明似乎看出了端倪.他擔心的看了一眼少霆︰「黎小姐似乎」
「她應該只是受不了這樣的刺激有些發燒吧.」少霆打斷了浩明後面的話.眼神飄向一旁發愣的曼蘇.
浩明立刻會意的點點頭.
兩個人都想留下來幫曼蘇陪一下黎媽媽.曼蘇婉言謝絕了︰「姐夫.浩明.我已經很感謝你們了.我媽媽一時還醒不過來.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再找你們就好了.」
「你真的確定你一個人可以嗎.」少霆擔心的看著憔悴的曼蘇.
曼蘇點點頭.轉身向病房走去.少霆為黎媽媽安排了醫院最好的病房.
「媽媽」曼蘇坐在病床前手握著媽媽的手.看著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媽媽.淚無聲的落在手背上.
曼蘇像所有人隱瞞了真相.
曼蘇下午的時候接到黎媽媽的電話.電話里黎媽媽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告訴曼蘇要好好照顧曼桃.放下電話曼蘇整個心神不寧的.直覺告訴她黎媽媽有事瞞著她和曼桃.曼蘇請了假匆匆的趕回理發館.剛好看見黎媽媽對著熱油鍋發呆.嘴里似乎還念叨著什麼.
曼蘇親眼看著黎媽媽俯身把臉扎進油鍋.她來不及出聲阻止.整個人飛過去推開了油鍋.
「蘇蘇對不起」黎媽媽看著曼蘇斷斷續續的露出一個淒慘的笑.
輕輕的摩挲著媽媽依然細女敕的手.曼蘇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媽媽被燙傷後的那個笑容.曼蘇不知道媽媽為什麼這樣做.在曼蘇的記憶里黎媽媽是那麼的愛美那麼細心的保護著她那張不老的容顏.究竟是什麼原因竟然讓媽媽害怕到不惜自毀容貌
曼桃急急忙忙的回到帝豪.迫不及待的沖進了成果的房間︰「成老板成大哥.我求求你.求求你快點給我點‘糧食’吧.」曼桃的身體瑟瑟發抖.她跪在成果的腳下求乞的樣子不如一條流浪狗.
成果翹著二郎腿.輕蔑的掃了一眼曼桃.口中的煙霧輕輕的噴在曼桃的臉上︰「怎麼.你在求我.」
曼桃拼命的點頭.毒癮猶如成千上萬只螞蟻在她的血液里蠕動.她一刻也無法忍受沒有海洛因的煎熬.
「我記得有人說.即使是死也不會求到我的眼前.」成果像是欣賞一份自己的杰作凝視著曼桃憔悴迫切的眼楮.
「成老板.您就大人大量.看著以往的情分上賞我一點糧食吧.只要您給我.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曼桃用力的撕扯著自己的長發.毒癮已經讓她徹底的失去了理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