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林市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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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然按住她不讓她掙扎，低頭正要吻下去，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卻再次響了起來。
看到周衛衛如釋重負的表情，林浩然嗤笑一聲，卻沒再說什麼，放開了她的腳踝，拿起電話來，一看號碼，臉上表情便沉了下來。
「你先出去吧
他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有點怪怪的。但是周衛衛此刻正在慶幸又逃月兌了一次要被迫忍受的非禮，根本沒有注意到林浩然此刻的表情變化。
「是，林市長
她轉身就走，關上房間門時，听到林浩然已然變得生硬的語調︰
「……劉伯？」
林浩然口中的劉伯，也就是將周衛衛從保健委找來，送到林家的那位軍裝老者劉中華，過了幾天後，又出現在林老家中，來探望林浩然。
林浩然跟劉中華說話的樣子，跟周衛衛第一天晚上見到的一樣，冷淡疏離得很。
不過劉中華也還是跟第一天晚上時的表現一樣，並不以為意，並且還在周衛衛送他下樓出房間時，特意對周衛衛叮囑了好幾番。
對這些首長們的任何指示，周衛衛只有恭敬稱是的份兒︰
「我一定會的，劉司令！」
劉中華走到玄關處，將軍帽戴在頭上，突然嘆息了一句︰
「小周，你是二號首長表揚過的，我費心把你找來，就是想讓浩然得到最好的照顧護理，浩然他……雙親都不在了……」
周衛衛的表情頓時就凝固了。
其實，周衛衛從來到林老家就一直覺得很奇怪，林浩然大病一場，而他的父母怎麼從來不露面，可是有些事情，他們這些外人又是絕對不能亂問的。
當天晚上，周衛衛竟然史無前例的失眠了。
她以往是沾枕頭就睡，可是今天，堅持練了兩年的瑜伽功也沒能拯救她的失眠。
小馬在她的床上香甜地打著小呼嚕，而周衛衛的腦子里亂哄哄的。
而這樣的事情林浩然也從來沒有告訴過她，所以周衛衛完全想象不出，表面的風光之下，他竟然是個無父無母的人。
她的腦海里一會是劉中華那句「浩然他雙親都不在了」，一會兒是林浩然那句淡淡的「我信你」，一會是他壞壞笑著對自己說「對強佔民女突然覺得很有興趣」，一會又是一些破碎的記憶片段。
她終于在黑暗之中無聲的嘆了口氣，坐起身來，模到了自己放在床頭邊的那個大熊塑料發卡，把頭發扎了起來，開始強迫自己去想些別的。
她們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不可能有正常的節假日。在首長家工作，按照保密安全紀律，像她們這樣的工作人員是不能有手機這一類的通訊物品的，與家人聯系都是要先報備，然後在專用的固定電話上打。最近幾年雖然允許上網，但是關于上網也是有諸多限制。所以，她也很久沒有給她媽媽打電話，更是很久很久沒有回家了。
她的家鄉是臨州市下屬的一個縣，論起來，現在官餃是臨州市常務副市長的林浩然，貨真價實是她這個臨州人的父母官。
——周衛衛懊惱的發現自己的思維繞來繞去，還是繞到林浩然身上來了。
她正要嘆氣，床頭的傳呼裝置嗡嗡地響了起來。
小馬翻了個身，已經坐了起來。
于是周衛衛正要按下傳呼裝置的手便遲疑了一下，任由小馬搶了先。
「林市……」
可是林浩然顯然連一個字都不想跟旁人浪費。
「小周，馬上到我房間來
林浩然的房間里只亮著一盞台燈，燈光黃暈暈的。
「您怎麼了？林市長
「我頭疼
周衛衛吃了一驚。她給林浩然量過體溫，給傷口換藥的時候也仔細檢查過，都沒什麼問題啊。她趕快走過去，正要俯身去查看的時候，卻听到林浩然長長地嘆了口氣。
「周衛衛，你坐下
「您頭疼……」
「騙你的
還沒等周衛衛有所反應，他繼續道︰
「陪我一會
林浩然竟然僅僅要求自己陪他坐一會，這是什麼情況？
他的臉在台燈的光影照不到的地方，周衛衛突然覺得，此時安靜得出奇的林浩然，看上去竟然有很重的——寂寥？
她想到劉中華的話，心里突然猛地一疼。
她緩緩朝前一步，在林浩然的床沿邊坐了下來。
看她這麼溫順地就坐下了，林浩然臉上有意外的神情，最終卻是微微對她笑了一笑，便繼續沉默。
他不說話，周衛衛自然也不開口，房間里安靜得她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聲。
林浩然畢竟病後虛弱，慢慢地眼皮合攏，似乎睡著了。
周衛衛悄悄幫他關了台燈，正要退出去，黑暗中，她听到林浩然的聲音，低低，溫和地問道︰
「周衛衛，你多大了？」
這是什麼問題？周衛衛愣了愣，卻也低低回答︰
「27
林浩然停了停，語氣更加溫柔︰
「你的樣子一點都沒變
「……謝謝
「晚安，周衛衛
「……晚安，林市長
——林浩然究竟怎麼了？
不過，周衛衛從來沒有試圖以自己平頭老百姓的腦容量，來挑戰猜測林浩然這種人所思所想這個級別難度的事情，想不明白，她干脆就不想了，但是讓她高興的是，似乎那個晚上他們之間的祥和氣氛得到了延續，在接下來接近一個月的時間里，除了說話依舊比較刻薄，林浩然竟然是連動不動就抓住周衛衛的腳踝，吃她豆腐這一類的事情都很少做了。
這也讓周衛衛自在了很多，可以更專心的把林浩然當成個病號來精心護理。
周衛衛發現，林浩然其實很忙。
雖然是在家養病，但是時不時他就要端著電話講上很久，傳真的文件周衛衛一天也要幫他收上幾份，多的時候竟然一天收發的傳真竟然到了三十份。他的秘書隔幾天也會出現一次，帶走林浩然的親筆簽字文件。除此之外，林浩然還要應付那些借著看病為由實則各懷目的跑到京城來的上級下屬。
周衛衛最近很長見識，因為各種官場送禮的方式讓她大開眼界。
林浩然並不避諱讓她看到听到這些，看著周衛衛瞠目結舌的樣子，卻又冷笑。
「沒听說過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麼？他們巴不得有這樣探病的機會。否則他們還要挖空心思想理由給我送錢呢
「……不讓他們來不就好了？」周衛衛小聲道。
林浩然盯著她，呵呵地笑了出來︰
「水至清則無魚，想要在官場做點事情，就得和光同塵
周衛衛鄙視了一下自己在政治方面的水平，轉而在心里默默數了數自己最近跑慈善機構的次數。怎麼著也有七八趟，捐出去幾百萬了吧？
她以前不知道林浩然的真實身份，如今知道了，倒是對林浩然多了很多敬重。
單單從官員這個身份來說，林浩然的確也值得她敬重。
很多時候，周衛衛推開他房間的門，看到的就是林浩然拿著電話，一臉嚴肅正經的表情，在跟人討論著什麼，要麼就是在看那些傳真過來的文件。
幸好林浩然的身體也在很快的恢復著，要不周衛衛還真是擔心自己的這個臨時任務會完成得不好。第二個星期時，林浩然的傷口已經完全拆線，第四個星期，不需要周衛衛的攙扶，他自己也能夠到院子里去走一走了。
「林市長，您還是要多休息……」
听到周衛衛的聲音，伏案的林浩然從文件中抬起目光，打量了一下周衛衛，嘴角勾起︰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越來越心疼起我來了，小——周？」
他語氣雖然調侃嘲諷，但是他的神情卻是愉悅的。鑒于最近跟林浩然的相處還算正常模式，周衛衛對他這種言語上的調戲沒作什麼反應，只是別過臉說道︰
「讓您的身體盡快恢復是我的工作職責，林市長
「我做的事情也是我的工作職責。你以為像臨州這樣的濱海大市的常務副市長是那麼好當的？」
周衛衛默默垂下目光，又听到林浩然淡淡的聲音︰
「我倒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你怎麼一直戴著這麼舊的塑料發卡？你們保健委的工資，說起來也不會低得讓你買不起一個頭飾吧？」
周衛衛沒有料到他竟然問這個，愣了一會，臉上卻是有些痛楚的表情。
「林市長，這種私人問題，恕我不能回答你
「私人問題？」
林浩然的眉頓時一皺，盯著周衛衛的倔強表情半晌，將手上的文件往一旁一放。
他原本因為微笑而勾起的嘴角沉了下來，薄唇微微下抿，這一刻，那種上位者習慣性威嚴壓迫的姿態此刻顯露無遺。
「別給我耍這些花腔。周衛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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