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炾的心越來越沉,他幾乎盡展所學,卻在老頭那雞搖鴨擺的難看晃動下,連老頭衣角都踫不到,關鍵還是在那狹小的通鋪上,老頭根本不能大範圍躲閃騰挪,卻始終跟他的拳頭保持三寸以內的距離。
許炾總是差那麼一線無法造成有效攻擊,心中怒火炙燃氣悶難消,不得不說在這盞茶時間里心靈深受打擊啊,練了幾年拳腳,結果連個小老頭的一根老毛都沒有揪到。
「哼哼!就這亂拳歪腿,不如三歲ru兒,怎能傷到我這駕風御氣的老鬼,活不長咯,小女圭女圭的命歹啊……,礦里很快又要添上冤魂咯……」
關鍵的是小老頭仍有閑情逸致,用那漠然語氣一如既往的不斷消遣許炾,一個勁的說些要死要活的怎麼難听怎麼說,好像他自己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倒是真正的能夠長生不死,實在是可惡至極。
許炾也非一根筋死心眼的人,漸漸明白自己根本就拿老頭沒轍,而且對方明顯是在有意激怒自己,最後許炾氣喘喘的停下手來,瞪大兩眼死死盯著早已迅速回到自己鋪位悠然自若的老頭。
看著老頭氣不粗se不變,跟個沒事人般的樣子,好像剛才根本就不是他與許炾糾纏了盞茶時間一樣。
如果許炾的目光可以殺死人的話,估計老頭已經被他肢解碎尸千萬遍了,外加扒皮削肉抽經剔骨。
許炾此時的樣子真的是相當糾結,脖子上憋的根根青筋冒起,卻又拿小老頭毫無辦法,最後只能跟斗敗的公雞般,無奈回到自己鋪位,盤腿坐下獨自悶頭生閑氣。
而那老頭卻還用那死乞白賴的敲掉哼著︰「哼哼!細皮女敕肉,血氣方剛,身手笨拙,意識又差……呵呵齊了,想不死都難咯,閻王本上掛上號啦……」
就在這時門口柴扉聲響,一人鑽了進來,正是在外探索夜空的兩人之一,此人回來後掃了一眼洞中情形,也未言語,默默坐回自己鋪位。
而猥瑣老頭也不再吭聲閉緊了嘴巴,依舊瞪著那昏黃死氣的雙眼,盯著那昏蒙光線下坑凸不平的洞頂,神游物外般發起呆來,似乎一下子就讓自己的氣息消散在世間。
就這樣洞室里顯得靜黯詭異,好像幾個人都是泥塑木雕的老樹枯樁,永遠也不會產生交流一樣。
過不多久最後一名成員也打開柴扉回來,這個人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相處一室的同伴,直接躺到自己鋪上,翻側過身蒙頭就睡。
而此時許炾心中卻是翻江倒海,心中就象打翻了五味瓶,渾然不是滋味,自己跟護院武師學了好幾年的拳腳,居然連那死老頭身上的灰都沒掃下來一點,這人許炾真正的情何以堪。
許炾又想起今ri礦中挨揍之事,明白確實是自己沒有學到真功夫,所以自己又怎麼能一還手之力,想到此許炾不由感覺身上疼痛也重了三分。
許炾並非蠢笨之人,相反倒算是個學識淵博,頗有見識之人,事情一有比較很快就能發現本質緣由,明白自己練拳多年也許唯一的收獲就是身體強壯了些而已。
反過來許炾也明確了,那看著雖然猥瑣頗惹人厭煩的老頭,應該有其奇異之處,就算自己身手太差,但是面對一個普通垂垂暮矣的老頭,也不可能會連對方衣角都踫不到,而且自己還被耍弄的氣喘吁吁的。
關鍵是許炾心中不知道老頭究竟達到何種程度,當然在許炾內心里也不情願給老頭太高的評估,如果老頭真的有過人之處,也不會被抓在這做一輩子礦奴苦力等死度ri了,很自然的就在心里月復誹起來。
不過就算老頭在許炾心中,被他再怎麼貶斥編排,小老頭始終還是強過自己許多,終究不是自己能夠抗衡的,而且小老頭那句18年,一個半死不活的老頭在這他說死了很多很多人的地方,他卻依舊活的好好的,別人都不願意靠近他,不是無形中就給了他更大的生存空間麼,而且難道這18年了就沒人敲過他悶棍收過抽頭?許炾心中不禁許多疑點展現,最終得出結論就是小老頭必有不凡之處。
許炾腦中思緒萬千,想著想著疲倦不知不覺襲來,就勢躺倒拉過被子蓋上就沉沉睡去。
凌晨,許炾習慣的早早醒來,要知道許炾多年練武,早已養成雷打不變的起早習慣,一番收拾後抬眼掃了眼老頭的鋪位。
許炾知道老頭每天都起的比自己還早,但是回來的比自己還晚一些,時間掐的很準,基本都是一回來就剛好跟大家一起下礦,也不知道死老頭一個人跑出去做什麼,肯定不是平常老人說的年紀大的覺就少那麼簡單。
可是許炾每天早上往返他練武的那片樹林,中間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從來就沒遇到或者看見過老頭,平時倒也沒什麼感覺,而今天的許炾卻有點想知道,老頭每天一個人起那麼早去做什麼。
許炾臨時起意,決定要探索下老頭的行蹤,所以他今天就沒有象往常一樣,去他的那片小林中練習拳腳,而是開始去到處尋找老頭的身影。
許炾直接忽略了往ri他每天必走的路線,和練功所在林子的山嶺,找遍了礦奴住所整座山頭的其他地方,只見到不多的幾個早起礦奴各自獨佔一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看樣子就是閑人免近架勢。
許炾沒有找到老頭,天se卻開始泛起魚肚白,只得回去先到膳房領了早餐和午飯,在人群中也沒發現小老頭的影子,往回走時許炾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不小心撞到人,白白挨了頓斥罵。
許炾回住處收拾好工具,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等待著老頭也領了伙食回來,一邊思索老頭的行蹤,如果再往遠處去,那是不大可能的,礦區外圍是有修行者守衛的,如果進入外圍jing戒區域,很可能被當作逃跑者,或者jian細給直接滅殺,沒誰傻的讓自己以那種方式成為亂葬崖下的一員。
許炾思索無果,最終決定今天跟在老頭後面下礦,他倒想看看老頭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居然說別人都會死就他老鬼死不了,其實內心中許炾還是對小老頭的身手不服。
雖然同個住所的礦奴,分配的挖掘坑道,也基本算是在同一片區。
但是平時大家都刻意的保持距離,所以同住所的礦奴,下礦後反而倒不會扎堆到一起。
今天的許炾卻故意裝著漫不經心,施施然保持一段距離綴在老頭後面,進入礦道後他也沒去原本礦監指定的地方,在離老頭遠遠的位置,選擇了一個挖掘點開始干活,幸好礦奴們都不願意靠近這個古怪老頭,給了他足夠的空間。
而那猥瑣小老頭,卻完全一付毫不之情的樣子,依舊我行我素連眼角都沒有給過許炾一個。
許炾在揮鋤的間隙時不時向老頭那瞄一眼,但是許炾很快發現自己渾身有種不適的感覺,具體也說不清道不明。只感覺越是靠近老頭的地方,越發比其他礦道更yin冷森然,總會不自覺的想要離開老頭遠一點,如果繼續靠近會給自己帶來危險,許炾不得不強自按捺下心中不適,他不會如此輕易就放棄。
老頭自顧自的揮舞礦鋤不停挖掘石壁,就象那石壁是他幾世的仇人一樣專注,許炾發現老頭揮鋤的速度,並沒有因為身體老邁而減慢,反而一直保持著一個穩定的頻率敲擊在礦壁上,從聲音上許炾可以知道老頭的揮鋤速度甚至比自己還快許多,感覺到那每一下都是勢大力沉。
許炾完全沉浸在挖礦和關注老頭的過程中,不由得在心中更加肯定了幾分老頭非平凡之輩的猜測,卻沒發現自己身後遠處,同樣有兩雙眼楮時不時的向他身上瞄來。
繁重的勞作,本應會讓人感覺時間過的緩慢,但是此時的許炾因為心中有事,一心二用下倒沒有忽略了時間的概念。
當許炾發現遠處的礦奴都停下手來,就地坐著開始飲水用餐,才知道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大半天的時間過去了,他居然第一次沒感覺到月復中饑餓。
許炾也從善如流的開始用餐,畢竟讓自己顯得過于特殊,不利于他觀察老頭,時不時的瞟下遠處老頭孤獨的身影,看見老頭也已盤腿坐在地上獨自用餐,而且還是背對眾人面牆而坐,好像誰會去跟他搶食似得。
用過餐稍事休息,大家就又開始挖掘,但是許炾卻發現唯獨依然老頭獨自面牆盤坐,並未挪動身形,一直到收工也再沒見老頭起身揮鋤。
許炾幾乎懷疑老頭是不是吃飯噎死了,幾次想去看個究竟,好不容易才壓住了心頭的沖動,但是到收工以後,許炾故意磨蹭著落到老頭身後才跟著出礦。
當許炾看見老頭站在主事面前,把皮袋里比許炾還多幾塊的大小晶石,抖落在銀盤中時,許炾幾乎傻了眼,這……這怎麼可能,那死老頭運氣那麼好,一上午挖的就比我一天還多!直到後面的人推搡他才反應過來。
隔天許炾比往ri醒的更早,昨晚他就決定要起的更早,然後偷偷跟在老頭後面,好知道老頭都出去做些什麼,結果讓他大失所望。
感覺比往常早起了大半個時辰的許炾,睜眼卻發現鋪上哪有老頭人影,早不知道又跑去哪里了,許炾氣結冒火的憤憤然起身,一個人跑到小樹林中,比平時更用力的練起他的三腳貓功夫,以發泄心頭的郁結悶氣。
(賀舅舅全家喬遷之喜,首發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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