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亭和天倫之歡在舞台上坐定,場下叫「古庸生」名字的聲音仍舊在持續,柳敬亭只能微笑以對,他倒是見過很多明星應對這種局面的視頻,比如閉眼仰望盡情享受,比如單手攏耳做想要听得更清楚狀,還比如雙手虛伸下按,假裝制止,等等.
柳敬亭卻一個也做不來,所以他只能笑,看著大家微笑,轉頭看天倫之歡微笑。
雖然柳敬亭完全沒有展示出一個偶像巨星的控場能力,但是這絲毫不能阻止大家為他的歡呼一浪高過一浪,因為在場下讀者眼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真誠的微笑同樣具有某種獨特的魅力,這就是質樸的力量,這就是愛屋及烏的力量。
奇怪的是,天倫之歡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應,甚至像一個普通觀眾一樣,坐在一旁,看著滿場讀者為他人瘋狂。
嫉妒這種東西,終究只存在于差距不大的兩個人之間。
這個時候,主持人再次登場,于鼎沸人聲中發出一道聲音︰「大家難道不想早點跟兩位作家互動嗎?時間有限哦。」
這句話一下擊中滿場讀者的軟肋,歡呼聲為之稍抑,然後歸于平靜,最終凝聚成滿臉的激動和興奮。
「古庸生,天倫之歡,兩位先跟大家打個招呼。」主持人在兩人斜對面坐下,很快進入角色。
古庸生也沒什麼先後的概念,直接說︰「大家好,我是古庸生。」
自然跟著歡呼聲。
天倫之歡接道︰「大家好,我是天倫之歡。」
柳敬亭適時鼓掌,台下讀者再次啟動愛屋及烏技能,大度地給了掌聲。
「好。打完招呼之後,我們就正式進入訪談環節,第一個問題先問下天倫之歡……」主持人接話。
在上台之前,戴耀文通過活動負責人囑咐過主持人,在現場活動過程中,一定要照顧到天倫之歡的情緒,因為他跟古庸生同台,鋒芒被掩蓋是毫無懸念的結果。
主持人的問題非常普通和常見,無非就是問目前這本正在連載的新書準備寫多少字?最初的寫作契機是什麼?
這些問題天倫之歡也不是第一次踫到,但是今天回答起來卻格外有壓力。盡管努力做出自信從容的樣子,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明顯的帶著顫音。
畢竟隔壁坐著的是古庸生啊,在他面前談論寫作,沒有壓力才奇怪。
天倫之歡盡量長話短說,畢竟自己這次露臉的目的就是為了和古庸生一起。露個臉,明天寫手圈頭條出來的時候。怎麼也要加一句「和古庸生一起參加訪談的是來自首發的人氣作者天倫之歡」?
而且說實話。天倫本人對古庸生這位一度神秘的同行也是十分好奇。
主持人更加明白現場讀者的需求,因此對天倫之歡也不糾纏,幾個干脆利落的問題問出後,完成上面的任務,立即開始采訪古庸生。
「現在大家最關心您的應該就是《楚留香傳奇》的完結問題和新書打算了,可以稍微透露一點嗎?」主持人直奔主題。
柳敬亭點頭剛要回答。台下就有人接道︰「八個系列。」
柳敬亭笑,說︰「對的,之前提到過一次,《楚留香》一共是八個系列。《午夜蘭花》是最後一部。」
「能透露一點結局的信息嗎?」主持人月兌口問道。
「那你要問下他們願不願意接受劇透?」柳敬亭「狡猾」地把問題拋給讀者。
「不願意!」台下讀者非常配合,異口同聲道。
主持人見機何其快,改口道︰「我問得快了,我其實是想問,楚留香究竟情歸何處,大家都知道他有很多的紅顏知己,所以對這個問題比較關心。」
和彼世界一樣,關于楚留香的情感歸屬也是這個世界讀者們樂此不彼的話題,先後出現楚蘇黨(與蘇蓉蓉),楚李黨(和李紅袖)、楚宋黨(和宋甜兒)、楚石黨(和楚繡雲)、楚華黨(與華真真)以及楚張黨(和張潔潔)等,因為楚留香系列的連載是每一部出現一個女主角,所以讀者的取舍也就不那麼統一。
當然,在著諸多cp中,楚留香和蘇蓉蓉的支持率最高,因為楚留香自己曾經說過「我可以什麼都沒有,但是如果沒有蓉蓉,我就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由此可見其地位。
其次就是出現在《桃花傳奇》中的張潔潔,她有如此高的人氣是因為《桃花》整個一部的懸念設置、殺局安排就是圍繞著情感這一主線,故事的最後更是直接點出︰「因為他已來過,活過,愛過——無論對任何人說來,這都已足夠。」
這句話不知讓多少讀者為之唏噓不已,「來過,愛過」這種字眼自帶文藝屬姓,一旦使出,效果驚人。
如果跳出故事來看,這種安排自然是作者寫連載的一種技巧姓安排,好像007中的邦女郎,她們需要出現,但是她們不能一直存在,縱觀楚留香系列前七部,凡是出現過的、和楚留香有過情感糾纏的姑娘,最後都是深明大義地選擇「放走楚留香」,因為楚留香的設定是多情卻不無情,他的離去當然不能是自己狠心拋棄,而是姑娘們的不再挽留。
主持人這個問題其實也是柳敬亭本人曾經糾結過的問題,他本人更傾向于蘇蓉蓉,原因很簡單,因為趙雅芝曾經塑造過這個角色。
也有人懷疑是張潔潔,但是他本人非常不傾向這個,原因也很簡單,因為西門大媽曾經塑造過這個角色。
「最後一部結尾時會進行一些交代,到時大家自有分曉。」柳敬亭說。
這句話其實大有玄機,因為楚留香系列最後一部《午夜蘭花》幾乎是八個系列中最坑的一部,留下了武俠史上最令人糾結的一段情感公案——「到底誰是蘭花先生?」
按照古龍先生大弟子丁情作品《那一劍的風情》中的說法,蘭花先生就是蘇蓉蓉,因為她對楚留香因愛生恨。最終布置了這麼一個大局誘楚留香出現。因為《那一劍》是在古龍先生的指導下進行的創作,所以這個說法最為廣大古迷認可。
柳敬亭當然也接受這個說法,畢竟作為蘇蓉蓉那樣一個奇女子,單獨為她開一部作為系列結尾合情合理,而且按照這種說法還可以順理成章地腦補出「楚留香最終和蘭花先生蘇蓉蓉攜手歸隱」的結局。
主持人沒有套出任何有價值的答案,只好轉變策略,詢問新書的相關︰「隨著《雲海玉弓緣》的完結和《楚留香》的收官,大家開始討論您的新書,不知新書會是哪種風格呢?」
「如果時間允許的話,盡量雙開。」
「時間允許?」
「對啊。我現在在萬象讀書,馬上要準備期末考試。」
這句話一出,包括主持人和現場觀眾在內,人人都是一陣恍然,因為古庸生、柳敬亭的名聲太大。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他學生的身份,實際上。從開學至今。他基本每節課都會去,因為文學專業的課程設置比較自由,走的是古希臘學園似的聊天問答似教學,學生和教授(萬象學園只有教授才有授課資格)聚在草坪上,或者樹蔭下,由教授提出話題。然後大家圍繞話題發表自己的見解和看法,隨時提出問題進行討論,而教授在大家的討論過程中進行引導,並通過旁征博引的方式進行知識傳授。
「那新書會以怎樣的形式與大家見面呢。因為我們都知道您沒有跟千紅續約?」
「這個先賣個關子,也不好在這里直接植入廣告,過幾天會有消息。」
之後的幾個問題基本是關于古庸生的個人生活,什麼有沒有女朋友啊,學園是不是很多女生追啊之類的八卦,柳敬亭見招拆招,一一化解。
訪談很快告一段落,到了讀者問答階段,為了化解所有人只問古庸生的尷尬局面,主持人干脆強行規定︰「前十個問題將由天倫之歡和古庸生共同為大家解答,所以大家可以趁機討教一下寫作技巧啊之類的問題哦。」
果然,問答環節剛一開始,第一個得到機會的讀者開口就問︰「我想問下兩位大神,寫作有什麼技巧,怎樣才能取得成功?」
被冷落了好一會的天倫之歡接過話筒,說︰「我認為寫作和天賦有關,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寫作,有些人寫了十幾年還是撲街,有些人一書即能封神,為什麼?就是天賦問題,我見過很多聲稱要寫作為生的人,其實他們就是為了逃避現實,不願意去工作,其實他們並不適合這一行,所以我認為,真正想從事寫作的人不會問怎麼才能寫作成功這樣的問題。」
天倫之歡這段話說得非常不留情,那是因為,這個觀點其實是他和其他幾位大神級作者共同認可的一個結論,此時即便是當著柳敬亭的面,他也有足夠的底氣說出來。
天倫之歡說完,現場一陣搔動,主持人讓古庸生同樣回答這個問題。
柳敬亭想了想,說︰「天倫說的天賦問題的確是寫作的一個重要因素,另外還有就是興趣和堅持的問題,寫作歸根結底是門手藝活,除了天賦的東西之外,還可以通過訓練獲得一些技巧,當然,以上其實都是廢話,如果你真的想從事寫作的話,不要問問題,而是拿起筆去寫,然後堅持下去。」
大家立即報以熱烈的掌聲。
掌聲結束之後,下一個同學悍然問道︰「請問,怎樣才能提高自己的英語成績?」
現場一片嘩然,台上三人也是面面相覷,柳敬亭苦笑,這個國度的教育對英語的重視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不怪有人說「閉上眼楮以為自己在牛津,睜開眼發現自己在天.津。」
「我大學都沒讀完,這個問題沒法回答。」天倫之歡坦白道。
「去英國待幾年,或者背字典。」柳敬亭心中嘆息,但是實在不方便給大家來一堂愛國主義政治課,只好把自己理解的方式和楊麗璐的方式告訴他。
從這個問題之後,接下來的問題越發的五花八門,包括情感問題,家庭問題,學習問題,同學相處問題等等不一而足。
主持人眼見場面無法控制,立即出面控場,道︰「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啦,好,那位穿紅色衣服的女生,你來問。」
紅色衣服女孩緊張地接過話筒,問柳敬亭︰「你現在已經那麼成功,為什麼還要那麼辛苦地雙開?為什麼不想著休息一段時間呢?」
柳敬亭心中一陣感動︰「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自己這個問題,憑借他腦海中的那些作品,哪怕只寫出十分之一,也足以成為一位超級富豪,名利更是唾手可得,他為什麼還要那麼拼命,那麼著急呢?」
柳敬亭笑著看著那位姑娘,認真答道︰「因為,我想盡快把那些好故事分享給大家,趕時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