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某一天,薛慕亮發布了一條開卷全國圖書數據監測最新一周的排行榜,排在榜單第一位的赫然是薛慕亮新書《年輪之紙輪》,而排在二三位的則是古庸生的《書劍恩仇錄》和《碧血劍》。
「一大早收到全國最專業最公正的圖書銷售數據監測,第一名!!我真是要喜、極、而、泣、蕩、氣、回、腸,已經控制不住要到樓下買一根熱狗慶祝,都不要攔我!」
數據圖之後,是薛慕亮如上的一段自我調侃,從發書以來,一直待在《書劍》下面,早郁悶地胃潰瘍了,如今一朝翻了身,喜悅開心之情頓時難以抑制,也算是半真半假的一個玩笑。
薛慕亮這個圖出來之後,關于今年年度圖書銷售冠軍的話題再次被拿出來討論,不過,因為伊水安的加入、林天閣的崛起以及古庸生的隱退,今年的結果充滿變數,各自的支持者各執一詞,不復古庸生一騎絕塵,輕松蟬聯的風采。
在這種形勢下,一個關于古庸生的衍生詞應運而生——「後古庸生時代」。
「一個不到20歲的年輕人,居然被綴以‘時代’之名,會不會太夸張了點?」
一個重要的選題會結束後,崔嵩跟莫之余聊閑天,提到後古庸生時代這個名詞,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所以,他的出走決策是正確的,」莫之余盡量保持淡定,「從先期的輿論勢頭扭轉到現在的吹捧懷念,我甚至懷疑他就在背後做指揮。」
崔嵩不置可否,道︰「會不會把他想太復雜了?」
「蘇瑾已經辭職了,亮絲也跟風請了半年假,看樣子是如果古庸生不能好好回來,他也準備不回來了。」
莫之余說話時,目光非常克制,不再像以往那樣自信。但是也絕不會有計劃失敗的挫敗感。
「如果說他不復雜,怎麼可能給他們幾個造成這種影響?」
「半年……」崔嵩饒有興味地說道,「夠做些什麼呢?」
莫之余沉思,然後回答說︰「兩種可能。一是邊休息邊存陸小鳳的稿,那個網文的連載也沒斷;另一個可能是在為雜志復刊做準備,不聲不響地招人、約稿,籌備出新一期雜志,等半年後回來時宣布雜志復刊。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
「報復麼?」崔嵩笑。
莫之余笑而不答。
崔嵩想了想,問︰「有沒有可能在準備新書什麼的?」
「新書?」
「是啊,這次弄成這樣,說到底是他那兩本書得罪自己的讀者,不然以他的人氣和人脈,根本不需要休刊。」
「可是六個月……」莫之余頓住。然後轉言道︰「這也是一種可能,如果到時,他宣布帶著作品回來,我們正好可以用他挖掘出來的作者跟他斗一斗。」
「這本《唐劍》的勢頭不錯,林天閣確實是值得投入的新人。不得不說,古庸生眼光真不錯。」
「嗯,而且我們這邊的宣傳力度會逐漸增加,」莫之余輕描淡寫地說道,「屆時的影視版權拍賣會說不定正好能踫到古庸生回來。」
「我在山中待了半年,卻不知人間早換了新天。」崔嵩笑著說。
「不管他是帶著新作品回來,還是帶著復活的雜志回來。保管這里不再是他可以呼風喚雨的地方,這就是文藝圈的新陳代謝,也是規律。」
「小心點好,畢竟古庸生不是按廠里出牌的人。」
莫之余眼中有異色閃過,點頭「嗯」了一聲,崔社長這句話自然是說古庸生壯士斷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休刊舉動。
……
黃河文藝在千方百計地推新人林天閣,試圖打造一個全新的「武俠小說暢銷天王」,其他出版公司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萬象學園掛出古庸生休學半年之後,萬錘和鐵葫蘆就立即各自組建了專業的編輯團隊。開始為旗下的王牌或者潛力武俠寫手做選題。
當林天閣跟著鼎世文化團隊參加《鼎小說》全國簽售會時,萬錘和鐵葫蘆相繼宣布推出「打造武林新盟主」的計劃,兩個公司紛紛認為自家的選手才是名副其實的下一任武林盟主,斷刀和琴瑟因此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處。
另,持這個觀點還有不下五家出版社。
「武俠小說新天王」、「武林新盟主」、「武俠小說人氣王」等酷炫稱呼,頓時雨後春筍般充斥整個出版界和網絡圈。
後古庸生時代,武俠小說界再也沒有公認的第一人,這就意味著,誰都可以自稱第一人,連一些寫青春校園純純愛、四十五度數星星的作者也躍躍欲試,想試筆一下武俠這個題材。
「不會寫沒關系,把古庸生的所有作品看一遍,然後選一部模仿!」
這個思路一時間成為出版界培養新武俠作家的金科法則。
在這個「群雄混戰」的亂局中,除了林天閣、斷刀和琴瑟之外,最引人注目的一個是網絡知名寫手蘿卜頭,不久前,他在個人微型博客表達了創作武俠小說的意願︰「盡管大家說他千般壞,一旦一天他離開,這江湖頓時寂寞難耐。無趣之下,我萌生一個奇妙想法——我也要寫武俠!」
就在網友們以為他只是開個玩笑的時候,三天後,他悍然將自己的開篇發到博客中,提供給讀者試讀。
「我可是很認真的在寫哦,已經有三家公司跟我談出版事宜了,寫了才知道,這個武俠真不是那麼容易寫的,既要注意歷史背景,又要保證故事精彩,這種演繹和史實的踫撞著實折磨人,總算明白古庸生那句‘歷史是掛小說的釘子’的深意了。」
古庸生不在江湖,江湖卻到處都是他的影子。
比如此時的胡小米家。
「如果你們繼續堅持那個所謂的約定,我就從樓上跳下去,我真的會跳下去。」
胡小米當著自己父母和王文俊父母的面,情緒激動地表達了這個觀點,得到的自然是母親的一記耳光。
「白送你出去留學了,你費盡心機把我們大人叫到一起,就是為了說這中混賬話嗎?懂一點事?」
王氏夫婦一臉尷尬,連勸說都來不及,反而是王文俊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何必打我呢,一刀捅死我,一了百了。」
胡小米笑著對媽媽說,胡媽媽終于被女兒的反常嚇到,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胡爸爸道︰「她她她,這說的什麼話?你問問她……是不是要把我氣死?」
王父這時接話道︰「小米你有什麼話直接說,我們長輩也不都是老古董,真的不合適……」
「王叔,您問他吧。」胡小米指著王文俊。
憋了一肚子火的王父冷冷地看著王文俊,道︰「你說。」
「有什麼好說的,她看不上我唄。」王文俊陰陽怪氣說道。
王父正要發飆,胡爸忙道︰「今天不是打兒揍女會,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