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鳴無間 第四章 煙月獨逝(4)

作者 ︰ 白汐殿下

靖平人間全吾願,身縱九死心依舊。♀

珈蘭古廟之中,朦朧的碧色煙霧驟然散盡,水流觴倏地睜開眼楮,此時他的嘴角掠過一絲鄙薄的笑容。此時已是深夜。

他一步步邁向那具骷髏,俯視道,「本以為萬年的不敗神話,會有多麼壯烈風華,」他抬手,一把將那骷髏打散,冷眼道,「誰料竟死的這般不堪。」

他一把抓起地上散落的骷髏頭,向那眼窩里望進去,方才流血的眼窩血跡仍存,陰森可怖,水流觴絲毫不以為意,冷笑著,佯作沉吟,「此等失敗者的力量,我倒要掂量掂量,是不是配得上我水族。」

那空洞的眼窩里,閃過一絲碧色,一時間,竟逼得水流觴目眩神迷。他目光一凜,瞬間凝氣,定住心神,方不受那抹碧色影響。「呵。」他輕蔑,「困獸之斗。」

此時卻見那骷髏頭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卻充滿威嚴,「區區後裔,竟質疑神靈的能為?」

水流觴冷笑,「果然,傳說是真的,你尚未完全死去。」

那骷髏頭從他的手中月兌落,瞬間與地上散落的其他部位拼好,那塊黑布也從地上躍起,披于骷髏身後,四周涌起強烈的壓制之氣,逼得水流觴後退一步,壓制的力量從四面八方襲來,逼得他伏于地上,無法抬頭半分,雖是被絕對的壓制著,他的嘴角仍然露出一抹笑容。

「你要力量作何?」那骷髏空洞的眼楮盯著他,牙齒一張一翕,發出可怖的沙啞聲。

「靖平天下,唯我獨尊。♀」

「哈哈哈……」骷髏發出沙啞的笑聲,不禁使人毛骨悚然。「靖平天下非為力量可使,唯我獨尊萬年無人可為。」

壓制的力量少了半分,水流觴順勢站起身來,走到骷髏身側,鄙薄道,「那是你,不是水流觴。」

「哦?」骷髏的頭部似乎動了一下,眼中碧色再現,嗤笑一聲,「水王何來此等自信?」

水流觴盯進他的眼眸里,又將頭轉開,冷冷道,「至少,我不會如你那樣,死在一個女人手里。」

听得此話,骷髏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可記住了,她是與我同根同源的海神。」

「哈哈……」水流觴大笑道,「神?莫非你不知道神靈湮滅已兩萬年了。」

「我不滅,則神靈亦不滅。」

「呵。」水流觴輕笑一聲,將那骷髏頭一把扯下,盯住它的眼眸,鄙夷道,「可你已經這般模樣,」他伸手索取,「給我你的力量。」

「好。」骷髏頭一動,重新回到了身體上,水流觴愣住了,覺得此行順利了點,有點不可置信,他輕笑,「如此爽快?」

「這樣更會使你明白,自己有多愚蠢。」骷髏道,「你會承認,你贏不了我。」

「哦?」水流觴斜眼打量它,心里並不想與這樣的怪物糾纏下去,便匆匆說道,「那便好,我將如何做?」

骷髏開口,白骨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死。♀」

一句話出口,水流觴暗自心驚,抬手握上手中寶劍,欲轉身拉開距離,卻被一股強大的氣流逼得不能動彈分毫,此等力量,空前絕後。這便是海神的力量。

他頭上的冷汗似乎要滴落下來,心里想要拔劍,手上卻使不出分毫力氣。藏于黑布之下的骷髏抬起一根手指,指尖綠色光線凝聚,瞬間擊入水流觴體內,一股真氣,尖銳如刀,在他的體內四散流走著,尖刀仿佛剖開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寸肌膚,而他只能這樣定定的看著綠光在身邊流動,使不出任何力氣。

突然,水流觴發出一聲淒厲慘絕的呼喊,手中長劍來不及出鞘,便直挺挺地倒于神廟中,突然他坐起,口吐鮮血,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視死如歸般,道一聲「好。」

驀然倒地,氣息全無。

那具骷髏此時神態驟變,聲音之中似乎也掠過一絲狂喜。只听天地間一聲呼喊,「眾人听命,吾將復生。」

晴朗夜空,響起一聲悶雷。

語氣未落,那古老的珈蘭聖殿頓時幻化成一座宮殿之樣,正殿之中出現了神之金座。骷髏白骨全無,海神黎析的影像凝結成形,斜倚在金座中,夜空中兩道流星劃過,進入珈蘭聖殿,流星入殿,化為兩道人影,齊齊拜倒,「恭喜神靈。」

人影清晰後,一男清秀,白衣持劍,一女從頭到腳罩上黑紗,若不是出聲,難辨性別。

「玄鳥听命,自今日起十月之內,擊殺前往姑兒山之任何人。♀」黎析冷冷,向拜倒的女子命令道,她低眉順耳,沉聲應道,「領命。」

「玄蛇听命,速往棲霞峰尋得幽無影,告知此事。」

那白衣男子拱手,「領命。」

「哈哈哈……」黎析大笑,「吾將復生,智宸你留在世間的種種,天之印,神之使,可能擋住海神的腳步?你攔不住浩劫,哈哈哈……」

卻說那夜水族之王水流觴于珈蘭神廟中氣絕之時,水族白蓮王後于夢中看見水王朝自己輕笑,她起身走上前去,卻見水王的眼楮驀地變為碧色,她心里一寒^H小說

此時業已夜深,那名喚銀翹的丫頭也是睡得深沉,白蓮王後定定心神,心知是夢,長吁口氣,模模額頭,竟是一頭冷汗。

「哎。」她不禁嘆了一口氣,封後之後,不過一天,水王便告知眾人前往珈蘭古廟尋上古遺跡之事,離開王宮已一月有余,而新婚之夜,水王借口最近族里動蕩,事務繁忙,竟始終未來新房歇息,自己雖是掛著王後的封號,而與大王,不過一面之緣而已,而此時,竟做如此之夢。

「哎……大王……」她嘆了口氣,轉身又沉沉睡去。

當日晨起之時,便覺周身無力,只得命了丫鬟以王後身子不適為由,將一些事情推月兌,獨自在房中歇了半日。

之後一連三天,白蓮王後只感神色恍惚,丟了魂似的心不在焉,心神不寧,預感將有事情發生,便于花園賞花之時,命貼身丫鬟銀翹準備去祭祀院一行。

王後的鳳輦到了祭祀院,她嘴角便噙起一絲笑意,手中小扇輕搖,身側眾人扶她下輦,紅毯鋪地,王後鸞駕駕臨祭祀院。

祭祀院眾人依照禮節,向王後行禮之後,只見王後朱唇輕啟,輕問,「大祭司何在?」

一小童垂首,「回娘娘的話,大祭司此時閉關修行,不見外人。」

「哦?」白蓮王後鳳眉輕挑,手中羽扇輕搖,嗔笑道,「不見?那是奇了。」她略微回首,向那小童道,「你且回他,白蓮王後求見。」

那小童領命,碎步向內堂而去,偌大的祭祀院正廳里,便只留得白蓮王後一行和祭祀院眾人。只見她羽扇輕搖,打量著這正廳的景致,見那牆上掛著的一副山水畫,不覺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喃喃道,「身為祭司,他竟還是如此行事。」閉上眼楮,眉宇只見,竟透出憂郁之色。

正在白蓮王後發呆的當兒,那小童已從內殿轉出,怯怯回道,「回娘娘的話,家師說了,不見。」

「哦?」白蓮王後轉過身來,輕笑一聲,「不見?」仿佛有些失落,她緩緩嘆道,「想不到到了今日,他竟還是不肯見我。」她笑笑,對那小童重新命令道,「你再回他,舒家小妹舒慕容求見。」

一語出後,白蓮依舊停留在祭祀院中,欣賞景致。不久,那小童出來報,「王後娘娘,家師吩咐,人多嘈雜,內室清淨,只留娘娘一人入內便可。」

「呵。」白蓮王後輕笑一聲,略微沉吟,「好。」

隨著小童到了內室,那小童于門口垂手報道,「師父,王後來了。」

听不見內室人聲,只見那雕花木門赫然大開。

「呵。」白蓮王後入室,一白衣男子坐于蓮花蒲團上,手執拂塵,雙目微閉,赫然仙風道骨。白蓮王後入內時,他的眼楮並沒有睜開分毫。

白蓮跪于蒲團之上,合掌祈禱。

祭司雙目微閉,不肯開口,白蓮聲聲祈禱,亦不肯開口。長久的沉默之後,只見白蓮王後的眼淚一滴滴落于蒲團之上,轉瞬不見。

那白衣男子眉頭輕皺,手中的拂塵略微抖動,打坐時寧靜的心神瞬間紊亂。他睜開眼楮,轉頭看著身側合掌祈禱的女子,目光復雜。

白蓮並未睜眼,只是虔誠地向著內室的神像拜了拜,亦不去掩蓋流下的淚滴,輕聲道,「大王尋上古遺跡而去一月有余,本宮近日來心神不寧,懇請大祭司佔卜一卦,敢問吉凶。」

大祭司的眼光從她身上移回來,重新合起,神態自若,仿佛方才的一切均沒有發生過,「大王吉人天相,王後且寬心。」

「哦?」白蓮轉頭,睜眼看著身側依舊神態悠閑的男子,苦笑一聲,眼淚刷刷地落下來,「呵。」她轉過頭去,重新閉眼,向那神像拜去,口里喃喃祈禱著。

「是要我求你麼?」她拜倒于神像下,沒有睜眼,沒有抬頭,只是喃喃向身側之人問道。

那白衣男子身體抖了抖,手中的拂塵一動,卻依舊靜坐著,沒有答話。

「呵。」白蓮王後抬頭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站起身來,苦笑一聲,轉身離開。

出門的那一刻,她略微回首,寒風吹破清淚兩行,「到了今天,你連看我一眼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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