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原本的計劃是在小鎮客棧落腳一夜,第二天便繼續出發,只是計劃趕不上意外,劉景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
劉景環視了一下四周,可以確定自己躺在客棧的房間內,不遠處的桌子上還放了一碗參湯,熱氣騰騰的可以聞到味道,只是房間內沒人。
就在這時,房門「吱」的一聲打開了,進來的是小七,手里還端著一盆水。
「公子,你醒了?」看到床上的劉景睜著雙眼,小七驚喜地說道,隨後把盆放在了洗臉架上,快步走到桌子前,端起了那碗參湯。
「大夫說你傍晚的時候會醒來,沒想到竟是真的,這是廚房剛剛熬制的,先喝了吧,大夫說你流血過多,需要補一補。」
劉景二話不說接過了參湯,有點燙,只好慢慢地吸溜著著喝,同時不冷不淡地問道︰「不是讓你在前邊聯絡情報點和情報人員的嗎?怎麼拐回來了?」
「原本是這樣的,不過听手下說這里出了問題,就急忙趕了回來。公子,對不起,這次是我的錯,是我疏忽大意了。」說完,小七低下了頭。
劉景想把碗里剩余的參湯全部喝完,所以暫時沉默了,只顧著喝湯,湯中可能加了紅糖、蜂蜜或者還有其他幾味補藥,淡淡的苦味中帶著絲絲的甜意,而且熬得火候很到位,看來熬湯的也是一個人才。
小七不知道劉景心里在想什麼,只是看到劉景沒有說話一直喝著湯,一時就慌張了起來。小七已經听手下說起昨天莊主怒氣很大,連自己最喜歡的丫頭都打得順嘴流血,不由地擔心起了自己,畢竟這次的事情多少和自己也有點關系,生怕莊主對自己也發起了怒火,再聯系剛才莊主的語氣,小七情急之下竟然在床邊跪了下來。
「公子,這次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的疏忽,是我不夠仔細認真被呂梁山的騙了,還請公子原諒。」
看到小七的動作,劉景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起來吧,把碗放一邊去。」此時劉景正好把著參湯喝完,感覺頭腦清醒了很多,把空碗遞給了小七。
小七接過空碗站了起來,放到了一邊的桌子上。
劉景盯了小七一眼,說道︰「你負責的是聯絡情報人員,事先探查前方的情況,這件事跟你的關系不大,你又何必自責呢?這麼沒信心?至于客棧中胖廚師這個情報人員的身份信息,還是我給你的,你只負責聯絡,所以這件事也不怪你。」
「多謝公子體諒!」小七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去把李寒和崔清原叫過來,我有話跟他們交代。」
昨天鎮上的郎中給劉景把脈的時候,拍著胸口保證劉景是今天傍晚會醒過來,所以李寒和崔清原從下午起就一直坐在客棧的大廳之內,一邊閑聊一邊等著,實在沒有話題了兩人就下起了圍棋。
小七過來喊的時候,兩人正殺的難舍難分,不過听說劉景行醒了,兩人立馬往樓上的劉景的房間趕去。
劉景喝完參湯以後,感覺渾身燥熱,掀開被子勉強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渾身纏滿了繃帶,弄得跟木乃伊差不多,就連腦袋上也纏了幾道白布,頓時哭笑不得,真想把給自己包扎的那個醫生喊過來狠狠地折磨一番。不行,這事不能光想,必須讓小七再去跑一趟,把那大夫叫過了,打定這個主意,劉景突然覺得身上也不是那麼癢了。
李寒、崔清原兩人過來後先是跟劉景問好,劉景則是翻著白眼用手指著自己那木乃伊一樣的身體,然問兩人這是在哪里請的大夫。
兩人哭笑不得,只好如實回答,說是鎮上醫藥館的坐堂大夫。
之後劉景又問了一些其他問題,最主要的就是關心那些受傷的兄弟們,確定一下是否處理好了,然後又問崔清原客棧廚師和掌櫃情況調查的怎麼樣。
昨天一戰,兩百名護衛中不幸戰死的有三十多名,加上劉景身邊死去的五名貼身侍衛,接近四十人了,受重傷的則有二十多人,暫時恐怕起不了床也上不了路,輕傷的則有八十多人,稍微修養一下就可以重新上路,沒有受傷的只有四十多人。
至于那些亂匪,死去的還不到一半,大部分都是臨陣逃跑了,高威帶著人去追,天快黑的時候垂頭喪氣地回來,最終還是讓劉玉成逃走了。而且追剿的護衛大部分都受了傷,因為在樹林中,這些護衛的戰斗經驗不如那些亂匪。
昨天夜里,在小鎮外的曠野里,李寒主持舉行了一次隆重的祭祀儀式,祭奠這些死去的兄弟,同時把這些的死去兄弟的尸體火化,裝進骨灰壇,準備帶回劉家莊。
劉景听聞後,就和李寒商量著,先把這二十多名重傷的兄弟留在客棧修養,同時再留下二十多名輕傷的兄弟照看他們,骨灰壇也先留在客棧。等這些重傷的兄弟修養好以後,就帶著這些骨灰壇回劉家莊。只是如此一來,只剩下一百人左右護衛,不過劉景並不擔心,過了孟石關以後,朝廷的威信還在,亂匪就很少了,不會再出現像呂梁山規模這麼大的亂匪。
崔清原昨天把小鎮的居民差不多問了一個遍,都是關于客棧老板和胖廚師的事情,那些居民才開始並不願意回答,只是在凶神惡煞的護衛大刀之下乖乖地回答了。
客棧老板和胖廚師這兩人在小鎮上人緣很好,雖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很早就在這里做生意,大概是七八年前。兩人都姓鄧,平時見了面都喊鄧掌櫃和胖子,至于兩人的真名已經沒人想起來了。三天前來了一群亂匪,逼著鄧掌櫃把客棧的伙計都換了一個遍,鄧掌櫃雖然沒說,但是有些來吃飯的人已經看出來了,客棧的伙計一夜之間變得很陌生,而且匪里匪氣的,鄧掌櫃身邊總是有兩個形影不離,很明顯就是監視掌櫃的。
崔清原還問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去吃飯的人有沒有感覺菜的味道變了,得到了沒有的答案以後,崔清原也開始迷糊了。每一個廚師做菜時間長了都會形成自己特有的味道,吃的時間長了自然能品味出來。然而菜的味道沒有變,那就說明廚師沒有變。
然後就是前天夜里,一群亂匪拿著血淋淋的刀和幾個血淋淋的人頭挨家挨戶的威脅,不準第二天開門營業更不準在小鎮上溜達,必須全部躲起來否則格殺勿論,于是小鎮的人都被嚇得躲了起來。
這些信息再加上之前劉玉成的話和程飛的表現,劉景更加糊涂了,死去的那個到底是誰?那個被人割掉的人頭和先前令程飛大吃一驚胖廚師一模一樣,分明不是呂梁山前來頂包的那個,而且崔清原的話明顯認為胖廚師沒有死,那到底死的是誰呢?
這件事劉景不再想去了,而是交給崔青原,同時讓小七給崔清原講一講當初是如何聯系到這個胖廚師的,另一個方面既然有人三天前被殺,頭顱被割下來,那肯定得有尸體,至于尸體在哪里,也交給崔青原去查。而且時間也不多,等那些輕傷的兄弟們好的差不多了,就該出發繼續往前走。
最後,兩人準備離開房間的時候,劉景才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問起竹兒和崔清雪的事情,想知道兩人目前怎麼樣了。
李寒不知道也不好回答,就看著崔青原,意思是你來回答吧。崔清原很是無奈地說道︰「兩人今天早上就開始整理包袱,準備回劉家莊,這會兒應該走了吧?」
「真走了?」劉景微微有些失落,沒有再說話,而是揮揮手示意兩人可以離開了。昨天的事情自己的確有點沖動了,是自己考慮不周就帶人沖進亂匪當中,最後反而把責任怪罪在兩個女人的身上。就好像崔清雪說的那句話︰你是不是男人啊?有脾氣就會沖著女人發?
一時沒了睡意,劉景慢慢地走出房間,每邁出一步就感到渾身傷口撕裂般的疼痛,劉景堅持著下了樓,在樓下大廳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客棧的房間大概已經被重傷員住滿了,所以可以看到院內不時地有輕傷的人員來回走動,有的是胳膊上纏了一道白布,有的是腿上纏了一道白布,大部分護衛受傷的位置很正常。只是有一個人引起了劉景的注意,他身上的白布是纏在上的,怎麼看怎麼別扭,而且老是在院內走來走去,看來是受了傷坐不住。
劉景心里好奇就忍不住把那個受傷的人叫了過來,「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護衛滿臉充滿了激動,想起莊主昨天為了死去的兄弟們發了那麼大的火氣,連自己心愛的丫鬟都打,最後還傷心地昏了過去,就更加耐不住心里的敬仰,連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
「回~~~莊主~~主的話,我~~~叫李二~~~二狗。」
劉景笑著拍了拍李二狗的肩膀,「別緊張,我只是隨便問問。你說怎麼受傷的?」
李二狗被莊主那麼一拍,說話的時候神奇的不再結巴,聲音也變得有激昂,開始講述自己經歷,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滿臉得意的對著自己的爺爺添油加醋地吹噓著自己如何如何勇敢。
劉景微微一笑,沒想到這個李二狗這麼能說,而且吐沫星子到處亂飛,若是換了別人恐怕早就不耐煩,而劉景則是耐著心認真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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