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牡丹被這話氣得一梗，差點又破口大罵。
婉兒先牡丹一步，手別在腰間，規規矩矩給慕容煙行了禮，「奴婢見過王妃。」
「我記得你，」慕容煙不著痕跡地將視線轉向婉兒，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子，「練家子，嗯？」
婉兒立刻屈膝跪地，「奴婢該死。」
她雙手疊放在腿上，頭微微低著，背卻是不自覺挺得板直。
慕容煙眉一挑，不卑不亢呀，這姑娘果然有意思。
慕容煙無聲笑著，心思卻早已轉了幾圈，半晌才慢悠悠地開口，「你怕死麼？」
「自然是怕的。」婉兒身子抖了一下，似是被慕容煙的話嚇住了，可誰也不曾瞧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蔑視。她早已料到慕容煙會興師問罪，橫豎一頓責罰，她本就該受著，那日是她沖動了，可她並不後悔，一點也不。
「呵呵，這麼老實啊，不過比怕死你肯定比不過我。」
牡丹不知道慕容煙在想什麼，眼見她眉眼的笑意愈深，只當她是見婉兒如此心中得意，又听她說這樣的話，不由鄙夷地哼了一聲。
「你很討厭我？」並不理會牡丹，慕容煙似乎問上癮了。
婉兒這回是真的愣住了，卻也很快回道，「奴婢不敢。」
「原來不是討厭，是非常討厭，唉，真是可惜，我還挺喜歡你的。可我知道，討厭的人老在自己面前晃蕩的滋味並不好受，」慕容煙模樣十分同情地說著，又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牡丹，「所以往後見著你我都會繞道走，咱們能不見面就不見面，現在如果你沒事也可以先出去外面等你家主子。」
慕容煙可沒忘記昨天婉兒又是下死手，又是眼神毒殺的，可今天她卻可以裝做什麼都沒發生地上門來示好。可怕的女人，還是個會功夫的！惹不起，她還躲不起麼？
這下婉兒完全懵了，這女人在搞什麼！不見面？不見面她還怎麼找證據向主子和那個笨蛋證明這個女人的險惡用心。
「王妃——」婉兒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慕容煙阻止了。
「不用客氣了，你主子也說了，我可是這府里最最善良的人，就當我/日行一善了，出去吧出去吧。」
慕容煙連連揮手，明明是趕人走，非要擺出一副受盡委屈卻以德報怨的面孔，婉兒自認修養不錯，都差點翻臉罵人了，難怪，難怪杜丹這個蠢貨會屢屢失去掌控，竟是她低估了這個女人的臉皮。
婉兒就跪著的姿勢俯身，盡管努力克制，聲音里還是透了怒意，「奴婢、告退。」
「慢著！」牡丹一手按住婉兒的肩頭，不讓她起身，雙眼狠狠瞪著圓桌上笑眼盈盈的人，「慕容煙，打狗還要看主人，你不要太過分，宸王妃這個位置你都還沒坐上去，我好歹是王爺明媒正娶的夫人，你憑什麼跟我擺譜！
「明媒正娶？哈哈，哈哈，」慕容煙忽然大笑起來，好似听了這世間最好笑的笑話，連眼淚都笑了出來，甚至控制不住連拍了幾下桌子，總算穩定了情緒，卻仍是帶了笑說道，「姑娘咱別逗了好嗎，那天的花轎從哪個門進得王府我可還記得，更別說明媒正娶的首要的條件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很不巧，你哪樣都沒有，而我，在不久的將來才是風沅宸明媒正娶的那個。」
「慕容煙，慕容煙！今日不知明日事，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咱們走著瞧。」幾次下來，牡丹也明白了，斗嘴她是無論如何斗不過慕容煙的，氣得她直跺腳，放完狠話，就打算摔門離開。
可她沒料到，慕容煙說自己眥睚必報一點都沒說錯，她愛記仇，而且愛往死了記，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對這廝就是一句屁話，放完就沒了，菇涼報仇十年不晚才是她的座右銘，在她過往獨自闖蕩的十九年歲月里更深刻地執行了這一座右銘。于是乎，在一個又一個的人栽在慕容煙手里後，道上久久流傳著一句話，就是得罪閻王，也不能得罪‘千面玲瓏’，否則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慕容煙當然不會忘記，在某個深夜，小牡丹可是很友好地毀了她和院長的一夜良辰，又很善良地請她洗了一夜的衣裳。
瞥了瞥牡丹的芊芊玉手，又看了看自己的爪，慕容煙嘿嘿一笑，「我有說你可以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