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連紅玉清掃的山谷更深處,有一座焦黃的高山,顯得甚是突兀。因為四周皆是青山,獨獨此山通體焦黃,像是被大火燒過一般,卻沒有火燒過的炭黑。細看來,山上也不是沒有草木,只是全部枯萎,樹木紛紛倒在地上,已然焦枯。
這個場面,更像是死神曾經降臨這里一般,所有的生命,一瞬間被吸食而盡。
只留下了死氣沉沉,陰森可怖。
目連紅玉便在這座死山降落,半山腰有一個剛容一人的山洞,她便從山洞中鑽了進去,隨著長長的山路朝前走著,良久,眼前才亮了起來。
這里是一個可納十來個人的山洞,洞頂瓖嵌著幾塊白晶石,將洞穴照耀得明亮如晝。
洞中央,卻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皆是盤膝而坐。女子年約三十許,寬袍大袖外,身上更有一層透明光亮的光罩,沿著女子身體線條勾勒而出。
識貨的人都知道,那便是著名的淚石結界。
結界中的女子,自然是鳳影了。
卻說兩年前,昏迷中的鳳影被目連萬承婦女二人逮到,一路南下,來到了華陽郡。選擇這里,是因為目連萬承曾經在這里游歷,地形相對熟悉,又遠離皇城。
不被皇室發現,是目連萬承和鳳影雙方的心願。
原本,淚石空間里的巫曦就能夠將目連萬承一掌拍死,可是她說,鳳影是命運以外的人,她不便多加干涉,只要鳳影沒有生命危險,她便袖手旁觀。
何況,因為小四的關系,巫曦和鳳影二人的關系,遠不如從前親厚。巫曦就更加不便替昏迷中的鳳影做主了。
小四在沉睡中,生死不知。
鳳影不過築基初期的修為,對抗一個金丹修士,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她有淚石結界,對方也奈何不得。
他們來到這個山洞,安頓下來,便制造了血魔,到處吸食血食。這座山的如此頹廢,便是被血魔們吸食所致。
父女二人的目的,便是修習血魔**。但是有目連紅玉的前車之鑒,二人不敢貿然從血魔口中直接吸食。目連紅玉在皇室試煉地的山谷之中呆過,知道通過法陣以及幾層高級血魔可以消除血魔之氣中的雜質,可是畢竟不知詳情。只有在鳳影身上想辦法。
初始,鳳影不肯協助父女二人修煉這樣邪惡的魔功,可是,她卻逃不月兌目連萬承的禁錮。原本她嘴硬,說大不了在這個山洞之中修煉個上千年,也沒有什麼。可是,目連萬承人老成精,豈能拿鳳影沒有辦法?他威脅道,如果鳳影不配合,他大不了將鳳影交還目連皇室。如此大的功勞,他總可以得到一些獎賞,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他甚至威脅,要破了鳳影的元陽。鳳影在元陽上做了手腳,可是既然是聖女,又怎麼可能元陽已失呢?她能夠騙到莫?的姑姑目連流蘇,只不過是因為莫?的一番話;目連萬承不知道莫?的存在,自然不會認為聖女已經是某位皇室的妻子。
原本,鳳影可以隨意召喚結界,目連萬承輕易不能得手。可是,目連萬承說,鳳影修為低下,總是精力有限,兩人耗著,畢竟會是鳳影體力不支,先昏迷過去。那時,淚石結界自動出現,它是沒有靈智的,只能保護鳳影的生命不受到傷害,卻又怎那麼能夠識別一個男人的接觸是不是惡意侵犯?
目連萬承道︰「你放心,我一定非常溫柔
他邪惡的笑聲讓鳳影心里一陣沒底。盡管她覺得淚石已經和目連萬承所認知的淚石不一樣了,可是,她畢竟不能冒險是不是?
萬一輸了呢,她可是輸不起啊。
于是,在血魔們吸食了血食之後,鳳影強忍著挫敗感和惡心感,將血魔之氣吸入體內。不過,她沒有像目連紅玉當年一樣,用嘴去吸食,而是學李青菱一樣的,用一對肉掌。
她修習淚石的兩個字符,便能夠將普通的血魔之氣煉化得純正,對人體沒有傷害。
在皇室的山谷之中,她便是依靠純正的魔氣,進階築基的。
目連紅玉當時,一定就是躲在哪個角落,看到了這一點。
純正的魔氣完全可以為她本人吸收,可是目連父女虎視眈眈,她只有心里暗罵著,將魔氣仍舊從手心逼出來。
目連萬承方始還不敢吸入,便讓目連紅玉收取了。
目連紅玉冰雪聰明,自然知道父親是拿自己做實驗,卻也無奈,只得將鳳影手心的魔氣納入體內。
如此一年,目連萬承見女兒功力猛漲,卻無任何不適,這才相信魔氣當真無害,從此,大多數魔氣便微目連萬承所有,目連紅玉只能在父親高興之余,才能得到一星半點。
不僅如此,驅趕血魔吸食的任務,也落在了她的頭上。
鳳影被嚴實的囚禁在這個山洞,差不多有兩年了。
這兩年之中,巫曦也問過鳳影,要不要干掉外面的兩個人,鳳影卻是搖了搖頭。
不是她爛好人,也不是她心思頹廢,不思進取,而是另有原因。
那日,因為小四的獻祭,鳳影又氣又愧,心中郁結,昏迷過去。卻是又到了淚石的那一片混沌之中。
在那里,她又看到了一絲光亮,瑩白如月,細若游絲。約有一寸來長,剛好可以握在掌心。
那光亮被鳳影元神握在手心,卻也不抗拒,任憑她抓握。
拿在手心,她才發現,光亮的一端,有一點黑色的東西,在混沌之中看不見。這個東西整體看起來,像是鉤子,入手很輕,卻又覺得分量頗重,不像是任何一種金屬,不知是什麼質地。
一陣歌聲如同山谷之中飄渺的風聲一般吹來,帶著絲絲顫栗,如同仙樂一般動听。
不知為何,鳳影一下子就感覺到了,那是一種古老的語言。
可是說話的聲音卻像是表達艱難似的,或者是鳳影的理解力有限,她只能懂得零星半點。
那就是淚石的聲音。淚石告訴她,她手中掌握的,便是一半世界之力。
淚石說,它需要全完的世界之力,這樣,它就可以再次進化。
可是鳳影立即就想起,手中世界之力,就是巫曦所說的「世界本源之力」,正是從小四的鮮血中得到的。淚石的貪婪,才讓小四幾乎付出生命代價。
她心中一陣厭惡,捂住了耳朵,對著淚石狂吼。
只听一聲嘆息,她便醒來,才知道自己成了目連萬承的俘虜。
幾個回合下來,她究竟還是要淚石的保護。心中的氣也就慢慢消了,既然要依賴著淚石,又何必和它置氣?
她心中一放松,便又到了那個朦朧混沌之中。
淚石說,鳳影手中的世界之力,只能算一半,還不完全,因為那是小四的世界之力,還未能成長。若是在小四體內,自然而然會成長起來,可是到了鳳影手中,若是她不能悟出來,世界之力不但不會成長,還會漸漸枯萎。
鳳影冷冷道,我為什麼要替你尋找世界之力?
混沌中一陣閃爍,鳳影眼前出現一副畫面︰藍色湖水,透明的冰棺,里面躺著一個絕色男子,嘴角噙著一絲微微的笑容,如同睡著了一般,正是小四的模樣。
那片湖水,鳳影也認得,正是淚石結界中的淬靈水。
一個女子,赫然是鳳影的模樣,緩緩飛過去,將冰棺揭開,右手按在小四的額頭,掌心中一片朦朧不清的物事注入其間。不一會兒,小四的眼楮緩緩睜開來。
畫面一黑,四周重歸混沌。
鳳影了然,畫面中那個女子手中的物事,定然就是完整的世界之力了。
既然是能夠救小四,鳳影自然是義不容辭。
見鳳影答應下來,淚石傳來一陣悅耳的風聲,仿佛是十分的歡喜。
鳳影忽然想起流雲宗曾經被查問淚石的器靈,難道這個聲音,是淚石的器靈在說話?
那個聲音忽遠忽近,傳來一陣陣歡唱的鈴聲。它說,不是,不是,它就是淚石,因為得到了小半世界之力,從而進化,才終于可以和她聯系。
鳳影又問,那麼,淚石到底是什麼呢?
混沌之中,那陣飄渺的樂聲震動著,仿佛在說,不知道,恐怕要等到得到一個完整的世界之力,徹底完成進化,才能夠知道。
鳳影點點頭,道,巫曦說,要達到問鼎才可以感悟世界之力,我又如何能夠辦到?恐怕還沒問鼎,我手中的世界之力,就枯萎了。
混沌之中傳來一圈圈漣漪般的聲波,道,不是,不是。
鳳影眼前又是一亮,一副畫面又出現了,卻是聖女殿中鳳影被黑色觸手纏繞的畫面。小四每一滴金紅色的鮮血幻化成絢爛璀璨的花兒,飄飛入鳳影體內。只見每一朵金紅色鮮花所到之處,和巫曦的白色靈力纏繞的黑氣在純淨之血的壓力下,相互融合,成為灰色的靈力,和鳳影身體里的靈力幾乎一模一樣,而後融入鳳影的經脈內。
而後,更過的靈力涌入淚石,灰色的靈力又分開來,金紅的鮮血和白色靈力交融,逐漸變成了那一寸來長的白色絲線,而黑氣卻只凝成了一個微不可見的小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