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連起硯道︰「你待如何?」
火宵兒道︰「很簡單,女兒還給我,火靈咱們二人一人一半,生機之力也是如此,各不吃虧
目連起硯目光閃動,道︰「你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說起來,你進入化神比我早了一千年,我本來就弱你一籌,況且我還身中劇毒——」
他話還沒說完,火宵兒就格格笑起來。突然,一股黑色靈力從地下鑽出,閃電般來到她的後背,猛地將她的身子貫穿!
這一下突變陡生,令人措手不及!
凌運苗才剛剛跳下,找到這里,這一幕令他睚眥欲裂。
他伸手,將火宵兒的身子接住,不停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目連起硯哈哈大笑,將鳳影抓在手中,道︰「生機之力我要,你女兒,我也要!」
他將凌天兒和鳳影抓在手中,得以之極,哈哈狂笑起來。
忽然,他往左邊一閃,一團火焰從他頭頂飛過。他目光猙獰,道︰「火宵兒,是你自己找死!」
他神識一動,數條黑色靈力蛇一般涌出,朝火宵兒奔去。
火宵兒的焰火厲害,將近身的黑蛇盡數燒死。可是,更有無數黑蛇鋪天蓋地地涌來。
目連起硯狂笑著道︰「宵兒妹子,我看你能撐多久!你的毒,這會恐怕已經延及心脈了吧?哈哈哈,用焰火吧,用得越多,毒蔓延越快,你就死得更早。我們好歹相戀一場。你死的時候我能陪在你身邊,也算是有始有終了,是不是?」
火宵兒不語,只是朵朵火焰飄出,將身邊的黑蛇殺死。
她參悟靈火兩千年。早就將之參透,渾身的血液都成了靈火,是以能將靈火原種給女兒。但是目連起硯說得也不錯,她受方才一擊,雖然受傷,但是對于化神而言,卻不算致命。她修為比目連起硯勝了一籌,本來是仍未出下風的。可是那一擊。卻將她兩千年以來辛苦逼至一角的毒擴散開來,已經延至心脈,比目連起硯的毒更甚。
說來也怪,目連起硯召喚出奧義之氣,原本十分听話的奧義之氣卻反而纏上了他的身子,吞噬起他體內的火靈來。
火靈也是天地間的異種,從目連起硯身上竄出。和黑蛇扭打在一起。
鳳影多次和奧義之氣交手,卻還是第一次看見奧義之氣和其他物事能分庭抗禮。看得十分投入。
只是奧義之氣分成兩份,一份攻擊目連起硯,一份圍住了火宵兒。火宵兒一邊滅黑蛇,一邊哈哈大笑。
只是那奧義之氣只是和目連起硯體內的靈火扭打,卻不傷害目連起硯本人。
火宵兒的毒氣越來越中,她漸漸連臉上都成了青色。
凌雲苗起先還幫忙打黑蛇,後來發現那根本就是自己對付不了的,便停在火宵兒旁邊,道︰「宵兒。天兒能救便救,實在救不了,你便離開這里吧
他忽然近身,將火宵兒摟住,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火宵兒一怔,凌雲苗忽然吻上了她的嘴唇。
鳳影翻了翻白眼,不是吧?這個時候了。還上演這一出?
火宵兒伸手將凌雲苗推開,一掌火焰掃過,將圍過來的一群黑蛇燒掉,喝道︰「你老不要臉的,女兒在這里,你作死啊?」
雖然這樣說,她臉上卻升起了紅暈。
凌雲苗凝視著她,道︰「我便是要讓你知道,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只認你是我的妻子,我女兒的媽媽
火宵兒當著女兒的面,原本有些害羞,此刻卻倘然了,道︰「也罷,今日我們一家三口死在這里,一路上也不寂寞。方才我從密室中出來,看你那樣子,還以為你不肯在你族人面前承認我是你的妻子呢
凌雲苗搖搖頭,又摟住妻子,朝她唇上吻去。
火宵兒推著,手卻無力,終于放在丈夫的腰上。
突然,火宵兒驚呼一一聲,將凌雲苗推開,斥道︰「你方才,方才,給我吞下去的是什麼?」
火宵兒這一聲,卻是驚恐多于憤怒。
凌雲苗面色蒼白,身子軟到,火宵兒忙伸手接住。
凌雲苗慘然一笑,道︰「我的族人,都死光了。我這個王,跟著去,也沒有什麼,你不用傷心,快點逃出去要緊
火宵兒嘶聲道︰「凌雲苗,你方才給我的,是什麼?」
她問著,清淚卻簌簌而下。
凌雲苗伸手替她拭淚,道︰「你修為這麼高,怎能不知道?你留在這里,不就是一直想要找到解藥嗎?當年,目連扶蒼選了我凌氏一族為王,將解藥藏在火雲的王的血脈之中。歷代王登基的時候,解藥便會從上一任傳到下一任。這個秘密,只有火雲的王知道。我當年就答應過你,為你找到解藥。可是,我一直舍不得你,只想著多見你幾次,再將解藥給你。後來,天兒出生了,我就更加舍不得你們了。你,不會怪我吧?」
凌雲苗說到這里,已是氣若游絲。
凌天兒在目連起硯手中,聲嘶力竭得叫著爹爹,淚如雨下
目連起硯料定火宵兒必死無疑,專注看著他的奧義之氣和火靈的打斗。
火宵兒流著淚道︰「你這個傻瓜,我若早知道解藥要用你的命來換,又怎麼肯要?你終究是不相信我這個異族人!」
凌雲苗心急,掙扎著,卻起不了身,道︰「我沒有不相信你啊!」
火宵兒吼道︰「你就是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肯安安心心做你的妻子!你始終還是認為,火雲的妻子才更可靠!」
凌雲苗急道︰「宵兒,你看我凌雲苗這些年。可有背叛過你?除了女兒,我可沒睜眼看到哪個女人啊!」
火宵兒落淚道︰「凌雲苗,你若當真把我看做妻子,又怎會時時存心要將你的精血給我做解藥?你只顧自己安心,卻不想想我會不會安心?我偏不活下去。我偏要和你死在一起!你等著!救了女兒,我就來陪你!」
凌雲苗急著要去拉火宵兒的衣服,卻哪里拉得住?
鳳影見又來了一個肯為女人奉獻精血的男人,不由想起了小四,正自怔住。忽然听到了火宵兒的一番話,只覺得說道了心坎上,如同遭了雷擊一般,早就痴了。
自從小四獻祭。她心中說不出的郁結。小四的純潔,美好,義無反顧,讓她無比感動,卻又覺得無比沉重。
她一直在反思自己何德何能,值得小四如此。面對小四,她只覺得自慚形穢。無地自容。
可火宵兒的一番話,卻道出了她心中的委屈。
若是她有選擇。可會接受小四的獻祭?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以小四的生命代價,來延續自己的生命,她難道就是這樣卑劣的人麼?
火宵兒身上的毒清除,傷勢立即修復。她立在半空,喝道︰「目連起硯,拿命來!」
目連起硯這才發現方才的死魚居然翻身,臉色劇變,很快就查知火宵兒的毒已經清除。
奧義之氣也不和他身上的火靈糾纏了,所有的黑色凝聚在一起。化為一條長有數百丈的巨蟒。
目連起硯立在巨蟒的頭頂,長嘯一聲,道︰「想不到你這個死老婆子命還挺大!解藥在哪里?不說出來,我立時去了你女兒的性命!」
他的手掐住了凌天兒的脖子,將她凌空提起。
凌天兒腿腳蹬著,眼楮看著媽媽,脖子被卡住。卻說不出話。
火宵兒看著女兒,柔聲道︰「乖女兒,媽媽沒有本事救下你,你爸爸是活不了了,咱們一家死在一起,好不好?」
凌天兒眼楮一亮,雖然說不出話,火宵兒卻懂了她的意思,道︰「乖女兒,咱們這就來吧!」
她倏地一掌,頓時漫天的火焰飛舞,也凝聚成一條火龍,朝黑蛇襲去!
她從火龍頭頂飛下,一雙肉掌迎向目連起硯。
目連起硯要將凌天兒舉起,可是火宵兒卻不撤掌,眼看就要拍到凌天兒身上!
凌天兒看著媽媽,嘴角露出微笑,仿佛媽媽不是來殺她的,而是來抱她。
鳳影不忍,轉過頭去。
目連起硯卻舍不得火靈,將凌天兒撤回,喝道︰「你這個瘋婆子,連女兒都要殺!」
凌天兒大聲道︰「你殺了我們族人,害死了我爸爸!只要能殺了你,就算給媽媽拍死,我也心甘情願!」
火宵兒甩下兩滴眼淚,歡喜道︰「我的乖女兒,媽媽沒有看錯你,沒有看錯你爹爹!你放心,你們死了,媽媽一定不會獨活!咱們一家三口,總是永遠在一起!」
她哈哈大笑,狀若瘋婦,招招都用全力,連女兒的性命都不顧,自然更不會憐惜鳳影了。
鳳影時時被掌力掃中,幸而有藤蔓護著,受傷倒不重。凌天兒被目連起硯護著,處處掣肘。他一時惱恨,分出一股黑氣,將二人捆成一個粽子,甩在一邊。
半空之中,巨大的黑蛇和火龍斗得天翻地覆,它們翻滾著,糾纏著,撕咬著,嘴里發出吼吼的怒聲,將撕下來的靈力塊吞進自己的肚子里。
可是更多的靈力塊卻掉了下來。鳳影額上的生機之力潛入地下,偷偷地將地上掉落的吸入。
鳳影明顯感覺到,生機之力沒有將它們細細吸收,而是只顧著撿起,將它們存入淚石里。
只是這個當口,她當然不能分心去看到底是存在了淚石的哪一個角落。
凌天兒被黑氣捆住,那黑氣感應到她體內的火靈,便欲深深勒入她體內,想要吸取火靈。凌天兒沒有靈力,不能調動火靈,被勒得忍不住痛呼。
鳳影將藤蔓展開,裹住凌天兒。
黑氣被藤蔓所阻,惱恨地要去撕咬藤蔓。可是藤蔓乃是生機之力,豈是那樣好咬的?那黑氣不敵,反而被藤蔓給吞噬。
鳳影放開凌天兒,只見只有自己胸口高的凌天兒之下,更有一個極其矮小的。她怔了一下,才想起是適才她救下的火雲孩子。
那孩子到底和凌天兒更熟一些,便和她偎依在一起。
半空中兩人兩龍早就將那一座大山給踢飛了。一道身影奔過來,卻是楚傳柯。他提著金陽槍,呼呼揮舞著,將臨頭降下的雜物甩開,一路跑到鳳影跟前。
二人顧不上敘話,齊齊抬頭朝天上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