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秀蘭以為他今日回不來,剛讓人傳了晚膳,還沒等她吃,外面就來回報說皇上回來了,已經到了逸性堂門前。♀
秀蘭叫雲妝服侍她穿好衣服出門迎接,剛走到院子里時,皇帝就已經進來了。他今日穿了一件玄色織金龍紋白狐皮里氅衣,一襲黑衣襯著領口袖口出鋒的白狐毛,顯得穿著的人越發挺拔英俊。
皇帝看見秀蘭出來,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說道︰「你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先進去再說。」兩人相攜進房,後面跟著進來的彭磊上前服侍皇帝月兌了氅衣,秀蘭也把披風月兌下,笑著跟皇帝說︰「我還以為今日回不來了呢,天都黑了。」
「本來早就要走,母後叫住我問了幾句話,耽擱了一會兒。」皇帝先接過手爐暖手,跟秀蘭進了東次間就看見擺好的飯食,笑道︰「我還趕上了晚膳。」
秀蘭瞟了皇帝一眼,調侃道︰「今天不是賜宴群臣?難不成您自己還沒吃飽?」
皇帝搖頭︰「這種大宴哪吃得飽飯,光灌了幾杯酒。」
秀蘭也沒多說,命人服侍皇帝淨手,然後兩人坐下來用了晚膳,等宮人們把東西都撤下去之後才說︰「太後娘娘問了什麼?可是嫌我不知禮儀,不曾進宮去恭賀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
「當著我,母後自然不會這樣說。」皇帝端著茶答道︰「她就是問問你怎麼了,听說我們這里常宣太醫,我又托辭你身體不適,她就多問了幾句。」
太後自然不是關心自己的健康,估模著也是想試探自己是不是有孕,秀蘭看皇帝面色平靜,就說︰「你還是沒告訴她?」
皇帝笑了一聲,看秀蘭的目光就像看個呆子︰「我若是說了,她恐怕當即就會絆住我,另派了人來接你進宮,從此後咱們再也別想見面了。」
秀蘭撇撇嘴︰「你少嚇唬我!」
皇帝放下茶盞,起身坐到秀蘭旁邊,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嚇唬你做什麼?我反正是死也不肯回宮去的,她若是把你接了進去,我們還怎麼見面?」
「那你應該直接告訴太後,說別說是一個區區的王氏,就是把天仙放在宮里,也不能把你引回去,不對,應該是就算把真的楊太真放進宮里,也不能哄的你回去!」
皇帝看她那有些賭氣的模樣,忍不住又笑的厲害了,「你呀你呀,慣會挑這些歪理!」說著伸手抱住秀蘭,在她臉上蹭了蹭,笑道︰「這兩日可曾想我?」
秀蘭撅著嘴︰「不想!」
皇帝听了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貼著她耳邊問︰「真不想?」
「不想不想!」秀蘭縮著脖子往一邊躲,皇帝卻如影隨形,一直往她耳朵邊呵氣,弄得秀蘭忍不住呵呵笑起來,最後才靠在他懷里悄聲說︰「就想了那麼一小會兒。」還伸著小指頭比劃。
皇帝低頭又去咬她的小指頭,秀蘭忙抽了手躲,兩人在榻上笑鬧了好一會兒,秀蘭才推開他說道︰「好了好了,別鬧了,想你了還不行麼?」
「瞧你這敷衍的勁兒。」皇帝伸指點了秀蘭的額頭一下,恨恨道︰「枉我這麼快馬加鞭的趕回來!」
秀蘭抬頭四顧一圈,見該出去的都悄悄出去了,就把頭靠在皇帝的肩上,笑道︰「誰敷衍了?若是不想,做什麼我自己餓著肚子等你回來吃飯?」
皇帝听了忙伸手去模秀蘭的肚子︰「啊喲,可不餓壞了我們皇兒?以後可不許這樣,餓了就得吃,不用等我。」
秀蘭抬眼看他,撅著嘴道︰「自己一個人吃有什麼趣味。秋塘里那邊怎麼樣了?可還要你常去?」
皇帝以為她是埋怨自己臘月里常出去,就哄道︰「不用了,都安排好了,後續叫劉群振去按部就班的收拾就是了,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里守著你。」
「既然差不多了,等哪日天好,我跟你去看看?」她想親自去看看劉群振到底在折騰什麼。
皇帝想了想,說︰「現在只是定了要怎麼改建,剛剛開始動工,還沒什麼可看的。還是等天暖了你再去看吧。」
他這話秀蘭沒法反駁,就說︰「那你給我說說想怎麼改建。」
皇帝就叫人去書房拿了圖紙來,給秀蘭講解他的想法。秋塘里那邊圍著那條街市共有六里居民,每里約有一百一十戶,皇帝讓人買了臨街周邊的約有三百戶的範圍,他打算在那條街市北面建一個大宅,範圍約有原先民居二十幾戶的大小,現在劉群振正在拆房子。
「你瞧,我想在這里修個園子,這里可以引活水進來,到時再建一彎拱橋,兩面種上桃花,這里再加一假山涼亭,後面建三間竹屋,到了暑熱之時,我們就可以過去住著避暑。」皇帝在圖紙上比劃,「這里我想建個戲台,到時我們選些小戲子,演昆山腔1來听。」
這昏君真會享受,秀蘭听得也有些神往,她忙拉回思緒,做不經意狀問道︰「你把哪里賞給了劉群振?」
皇帝聞言扭頭看了秀蘭一眼,見她眼楮盯著圖紙,似乎只是隨意問的,就笑道︰「是這里。」手指往南移,在街口那邊指了指,「他住這里,方便管轄戍衛事宜。」
那就是說,還是要把這里隔離起來了?秀蘭有些想不通,若是這樣的話,他何必又要出去住?西苑里面要景致有景致,一應都是現成的,出去折騰什麼?于是她就開口問︰「還要戍衛?那你還怎麼開門做生意?」
皇帝嘆了口氣︰「不叫他們留人戍衛,他們哪肯讓我們出去住。羽林衛只在我們去住的時候才會駐防,平日里是不需要的。」
「原來如此。那這宅子平日里不是也要留人?怪不得我听說今春要采選宮女呢。」秀蘭又把話題引向選秀的事。
皇帝有些意外︰「這事傳開了麼?」他還沒下旨呢,怎麼秀蘭會听說?
秀蘭點頭︰「下面小內侍說的,似乎是劉群振那邊傳出來的。」
皇帝微微皺眉,又看了看秀蘭,解釋道︰「是劉群振和黃國良起了爭執,他跟黃國良要人,黃國良說手上沒那麼多人可供劉群振挑揀,又說秋塘里那邊置太多宮人,有些不妥。我這里還在猶豫。」
果然是這麼回事,秀蘭笑了笑,說道︰「宮里一共有多少宮人?劉群振想在秋塘里安置多少?」
「他想要五百人,黃國良說只能給他一百,還不許他挑揀,兩人就爭了起來。至于宮里一共有多少麼,這個我也不知曉,還得問黃國良。」
秀蘭挑眉︰「他要五百人做什麼?秋塘里一共能有多大?裝得下這許多人?」
皇帝收起圖紙,伸手攬著秀蘭回里間去,邊走邊答︰「劉群振是比著西苑要的,我也說不用那許多,讓他們再商量。你放心,便是要采選宮女,也只是為了多選些人來侍候,沒有旁的。」
「旁的是什麼?」秀蘭故意問,看皇帝只笑不答,又做恍然大悟狀︰「你是說……,你這話蹊蹺,我有什麼不放心的?皇上要選什麼人、做什麼,哪里是我該操心的?便是宮人,也是一樣能侍奉陛下的,我操心得過來麼?」
皇帝伸手捏了秀蘭的嘴角一下,笑道︰「你就嘴硬吧。」
秀蘭做了個鬼臉,哼了一聲︰「我也不是嘴硬,我只是看開了,後宮佳麗三千,我就長了一雙眼,看的過來麼?反正若是有一日五郎負了我,便也再別來跟我要什麼真心就是了!」
皇帝听得一愣,腳步一頓,秀蘭察覺,回頭看他,皇帝這才笑著繼續邁步前行,「這麼說,現在你肯給我真心了?」
秀蘭听了這話半晌沒出聲,心里暗悔自己怎麼就給自己挖了個坑,可是她又不能不回答,因為皇帝扶在她腰間的手有越來越緊的跡象。于是秀蘭停下腳步,轉頭看著皇帝認真說道︰「五郎是我的夫君,是我孩兒的父親,是我一生依賴的良人,我怎會不給你真心?」
兩人四目相對,皇帝漆黑的眼楮盯著秀蘭,見她目光真誠堅定,一絲閃爍也沒有,還能看到自己的倒影,不由露出滿意的笑容,情不自禁的低頭吻上了她。
後面一個月皇帝果然信守諾言,哪里也沒去,就整日陪著秀蘭,親自給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念書听,陪著她下棋寫字,心情好的時候還親自撫琴給她听。
中間劉群振來了幾次,秀蘭不想回避,躲在里間听他跟皇帝說話,皇帝也沒有避著她,由著她在里面呆著。可是劉群振每次來也只是報告進度,或是詢問采選宮人的事,並沒有說起別的,秀蘭還曾單獨問過範忠,範忠也不知道劉群振搞了什麼特別的玩意兒哄皇帝,于是秀蘭就有些懷疑是不是關續胡說。
皇帝也曾召見黃國良,問了他宮內現有多少宮人,黃國良拿出名冊,答說約有兩千兩百余人,其中有四百余人是年老體弱不能侍候當差的,又把各處的人手匯報了一遍,確實不能抽出更多的人來給劉群振,那一百人還是要費些力氣才能抽調出來的。
秀蘭听了以後,私下跟皇帝建議,讓他不如借此機會放那些年老體弱的出宮,然後再要采選宮人,各方面的阻力會小許多。
哪知皇帝听了卻搖頭,說︰「宮人不得出宮是祖制,怎能無緣無故就放人出去?母後也不會準許。」
這家伙還會在乎祖制?祖制準你不上朝住在行宮麼?你母後讓你回宮去你怎麼不回?秀蘭心里月復誹,面上卻調侃他︰「祖治?你不就是叫祖治?我倒不知你什麼時候怕這個了?」
「嗤,誰說我是怕了?」皇帝輕輕敲了秀蘭的額頭一下,「我是不想惹這個麻煩。你不知道,這些宮人在宮內侍奉多年,宮內秘辛多少都知道一些,放她們出去有害無益。」
作者有話要說︰曹某小土豪,不要每天扔雷啦,太破費啦,弄得我心里怪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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