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凌寶兒聞言白皙的臉頰瞬間通紅,就連那玉頸也染上淡淡的粉色,秋水美眸偷瞟了一眼張凌軒,俏皮地笑道「你猜」說罷蓮足飛奔而去
如此調皮可愛的凌寶兒,張凌軒也著實是第一次看到,不禁又感嘆了一句,女人啊,你絕對是多變的
回到廳堂內,張塵汐便帶著凌霜兒走上前來,頗有深意地問道「怎麼?」
張凌軒則學著凌寶兒般眨了眨她妖媚的紫色雙眸,調皮的笑道「你猜」
張塵汐輕啐了一口,白了她一眼,便又和凌霜兒說說笑笑,不再理會她
此時凌王爺凌然已請蕭康寧坐在了主位上,蕭康寧四處一望,忽的笑道「對了,凌王爺,方才我在府外,便听見這府內一片叫好之聲,也不知道是在玩什麼,小王好生好奇」
凌王爺也不忸怩,朗聲笑道「方才麼?是家母出了幾個壽聯,諸位少年才俊,正在比對楹聯,玩得也高興得很」
「對楹聯?」蕭康寧似乎一下來了興趣,笑道「小王也很是喜好這個,身邊還帶著一個楹聯高手,今日趁著老壽星好興致,不如小王獻個丑,讓這位師傅和各位才俊切磋一番,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見小王爺也喜歡楹聯,頓時紛紛叫起好來,凌王爺心里猶豫,但見大家興致都甚高,也不好出言阻攔,便應允下來
蕭康寧笑著道︰「既是比楹聯,那也少不了些彩頭,這樣吧,若是小王輸了,康寧便獻上徐文長先生的一幅《風雪歸人》,若是凌王爺這一方不幸折戟,小王也要取個彩頭——」似是有心,又似是無意地看了剛回到客廳的凌寶兒一眼,笑著繼續道「那便請凌小姐收下小王三年前所作的這幅《仕女圖》,凌王爺以為如何?」
這條件听著,似乎這個小王爺無論怎樣都是輸,都要送一幅圖,事實卻絕非如此,凌寶兒已是明著拒絕了小王爺,蕭康寧尋了這賭楹聯的機會,要將這畫再次送出,已是強人所難,凌寶兒暗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徐文長本命徐渭,字文長,而他的畫可是千金難求,廳中諸人見寧王爺要送徐渭的《風雪歸人》,頓時來了興致,叫好之聲更盛
凌王爺心里有些為難,蕭康寧說是玩玩楹聯,實則是一個比試,這比聯要是輸了,可就輸了自己女兒的臉面
蕭康寧一揮手,他身後的隨從中,便站出一個秀才打扮的中年人,穿著一身白衣,中年人抱拳道「在下沈半山,乃是北七省書友同盟總瓢把子」
張凌軒听了頗是不解,總瓢把子?七省書友同盟?這是個什麼組織?難道是劫道的綠林好漢?
張塵汐見張凌軒一臉好奇寶寶的表情,知道她不認識這沈半山,便輕聲道「北七省書友同盟,乃是北方的秀才們及弟前自發聚集形成的組織,規模龐大,每一屆的科舉,只要狀元是北方人,則必定是這七省同盟中人,所以也叫狀元盟,這沈半山乃是狀元盟的領頭人物,雖只是一介秀才,多年未曾及第,但他號稱對中之王,南北聞名,楹聯功夫乃是天下一絕」
張凌軒听後暗自咂舌,暈,什麼七省同盟、總瓢把子,說穿了不就是學生會嗎?還是高中學生會,受不了,匪名起得像劫道的似的
沈半山朝四周一行禮,傲然道「小生沈半山,代表北七省的才子們,向南方諸位同僚問好,今日切磋之時,不限人數,南方諸位只要對得上來,皆可應答」
這沈半山為人高傲,一句話便惹了南方才子,剛才受了挫折的侯生一怒而起,抱拳道「在下並州曉城侯生,見過沈先生,請沈先生賜教」
沈半山微微一點頭道「見過侯小兄,不知侯小兄可曾及弟?」
侯生抱拳道「正待明秋金榜題名」
沈半山笑道「侯小兄若是入朝,欲為何官?」
侯生略一沉吟,如實道︰「閣老!」
沈半山嘿嘿一笑,出一聯道「未老思閣老。」
這是一個諷刺聯,乃是即興而出,心到意到,這沈半山果然是對中之王,才思敏捷,非一般人能比,這聯子極不好對,對仗還在其次,如何把沈半山諷回去,才是正經,南方才子一上來就吃了一個大癟,侯生臉色漲紅成豬肝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凌寶兒思考了一會兒,仍無答案,忍不住心中焦急,莫不是第一回合便要輸了?她情不自禁偷偷看了張凌軒一眼,見他正在閉目養神,心里頓時有些失望
凌王爺見無人應答,這一場正要認輸,卻听一人開口道「沈先生是否秀才?」
沈半山見起身問話的,是一個絕美不似凡物的翩翩佳公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俊秀的鼻梁不失英挺,白皙膚色隱透著淡酡,唇紅齒白,那深紫色的絕美妖眸似一個奇異的漩渦般讓人無法移開目光,不自覺的淪陷
沈半山楹聯天下第一,但是入考多年,數榜不中,此乃是他最大的羞辱,張凌軒的問話,正好觸及了他的傷疤,于是他咬牙道「正是。」
張凌軒走到侯生身邊,將他按坐下,笑著對沈半山道「如此甚好,沈先生是北七省書友同盟總瓢把子,我便代表南八省書友總會總當家——康王府少年部,對你一聯,無才做秀才」
「好啊——」司徒鸞率先站起來鼓掌,廳中諸人更是掌聲如雷,未老思閣老,無才做秀才,實在是妙絕天下,就連那侯生也是面露激動之色,這一次,分明是張凌軒為他找回了場子
什麼南八省書友總會當家康王府少年部,就會胡謅,凌寶兒又驚又喜,卻也跟著眾人拍起掌來
沈半山大意之下,吃了個大虧,見面前這絕色少年郎氣質慵懶又邪魅,哪里有些才子風采,忍不住哼了一聲道「小小的毛孩也要學人對聯,我勸你一句,閑人免進賢人進」
張凌軒听出了對方暗罵自己是閑人,笑了一下,並不在意「沈先生儀表堂堂為老太太做壽,正是,盜者未來道者來」
沈半山忙道「且慢,且慢,小兄誤會了我方才之意,我的上聯是——」他提筆在紙上寫道「賢人免進閑人進」雖是賢人與閑人顛倒,卻還是一樣的偷罵面前這個絕色公子
張凌軒聞言,故作驚訝的笑道「沈先生也听錯了我的下聯——」說著她也拿起筆來,刷刷刷寫道「道者未來盜者來——」
這兩句前後兩詞互換,就變成了地道的罵人貼,契合得天衣無縫,廳中人大笑起來,掌聲如潮,司徒鸞和慕容輕雲一起叫道「軒兄,對得好!」
見那個對中之王臉色鐵青,張凌軒淡然一笑道「沈兄,對對子而已,只是娛樂一下,何必這麼執著呢」
這分明是侮辱讀書人,沈半山怒道「無知小兒,不識三代夏商周」
張凌軒心下一笑,呦,難得這個時代也有夏商周,紫色美眸中笑意更濃,語氣調侃「俊秀才子,只讀四詩風雅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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