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錦雲坐在窗戶前做鞋,青竹端著個錦盒到錦雲跟前,「少女乃女乃,這是雲暮閣剛剛派人送來的頭飾,您看滿意不?」
錦雲瞥了一眼,點點頭,「一會兒給安兒送去,我就不親自去送添妝了,告訴她,我明天在右相府等她。」
青竹點點頭,代替錦雲給夏侯安兒送添妝去,錦雲繼續繡針線。
第二天,錦雲吃過早飯,就帶著青竹幾個丫鬟去了右相府,老太太欣喜不已,又嘆息,「還不知道這場戰要打多久。」
錦雲挨著老太太坐下,安慰道,「祖母,相公和二哥相互照應,肯定很快回京的。」
老太太笑拍著錦雲的手,原還想安慰錦雲兩句,畢竟出征是件危險的事,可見錦雲並未把這事放在心上,老夫人擔心的是這場戰會打很久,錦雲一個住在國公府會很無聊,尤其是錦雲出嫁都好幾個月了,還沒有半點消息,錦雲不急,老太太替她急啊!
兩人就在屋子里說著話。
外面丫鬟進來稟告,新娘子到了,錦雲忙扶著老太太去正屋,坐下沒多久,蘇猛就紅著張臉牽著夏侯安兒進來,看著錦雲,蘇猛還是忍不住瞪了錦雲一眼,雖然這些天忙著他成親的事,可都是內院準備的,他還是去軍營,結果天天被催著回來,最離奇的是,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他和夏侯安兒是因為篝火舞才被皇上賜婚的。
然後,一群大男子,大晚上的不睡覺。圍著篝火跳舞。
錦雲無辜的站在老太太身後,撅著嘴不滿道,「二哥,你怎麼能瞪我呢,我可沒有惹你啊,今兒是你大喜日子,我不想罵你啊,二嫂。你幫我踹他兩腳替我報仇。」
夏侯安兒滿臉羞紅,裝耳聾,老太太拍了錦雲手一下,「新娘子臉皮薄,等明兒再幫你踹。」
夏侯安兒,「……。」
蘇錦容和蘇錦惜兩個站在那里,臉色不虞。蘇錦容不大高興,蘇錦惜也不大高興,蘇錦容是因為娘親被罰,今天右相都不許她出來,高興不起來,蘇錦惜是因為定親了不高興,可是不高興也沒用。親事是右相定下的,是柳州某個大戶家嫡子,家里很有錢,人長的很俊,可就是太遠了,她喜歡京都的繁華。
可親事是右相定下的,誰也更改不了,蘇錦惜不認命也得認命,過兩日,人家就送聘禮來了。用不了多久,她就該出嫁了。
錦雲吃過喜宴後,邁步去新房找夏侯安兒,半道上,蘇蒙擋住錦雲的去路,錦雲疑惑的看著他,「大哥,你找我有事?」
蘇蒙看著錦雲。忽然給錦雲跪下了,把錦雲嚇了一跳,忙扶他起來,「大哥。你干嘛呢這是?」
蘇蒙握緊拳頭,擋住錦雲扶他的手,「上次花燈會上刺殺你的小廝,爹交給我審查的,我問出來是娘派去的,大哥知道是娘不對,可她畢竟是我娘,你能不能在爹面前求個情,放她出來?」
錦雲有些恍然,沒想到小廝,右相竟然交給蘇蒙去審查,不得不說,在教育兒子方面,右相做的很好,很小,蘇蒙和蘇猛就被他送瓊林書院,遠離內院,從他們進書院起便給兩人定下了目標,不論嫡庶,若是達不到要求,右相會送他們去偏遠之地,讓他們兩個靠自己的本事回京。
蘇蒙是嫡子,走文官之路,蘇猛是庶子,走武官之路,將來蘇猛能繼承右相府多少財產也都說的清楚,獲得武狀元,將來他能繼承四萬兩的家產,若是達不到,一文錢都沒有。
也正因為說的很清楚,蘇猛繼承的家產與右相府偌大產業相比,也就十分之一二,還是在他獲得武狀元的前提下,將來成龍成蟲全靠他自己。
蘇猛對蘇蒙構不成威脅,又不常住在右相府里,大夫人也沒機會對他下手,蘇蒙和蘇猛兩個也沒多大的恩怨,雖然不想一母同胞的兄弟那麼親厚,也絕對不像別人家那樣面和心不合,內里斗個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而且蘇蒙和蘇猛兩個很像右相,做人坦蕩,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好像小時候,蘇蒙和蘇猛兩個撒謊,被右相罰跪在太陽底下整整兩個時辰,任誰求情都沒用。
蘇蒙見錦雲半天沒說話,就有些尷尬了,畢竟這樣的要求很過分,小廝失手了,錦雲才能安然站在這里,若是沒有失手呢?蘇蒙覺得大夫人很傻,錦雲與她無緣無仇,她要殺錦雲做什麼?
錦雲站在蘇蒙跟前,青竹去扶蘇蒙起來,「大少爺,你何必為難我們少女乃女乃呢,少女乃女乃本就不想把事情鬧大,才讓少爺把小廝交給老爺的,不然以大夫人派人刺殺少女乃女乃的罪名,豈會是抄佛經就能揭過的?」
蘇蒙站起身來,祈求的看著錦雲,「娘她是鬼迷心竅,可她畢竟是我娘,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苦,我豈能心安?」
錦雲了解他孝順大夫人的心,可這要求也太讓人為難了,還未說話,那邊就有丫鬟來請了,「大少爺,您怎麼在這里呢,老爺有事找您。」
蘇蒙望了了錦雲一眼,邁步朝堂屋走去,青竹鼓著腮幫子看著錦雲,「大少爺的要求也為難人了,這還只是刺殺呢,以前大夫人苛待少女乃女乃的事,少女乃女乃沒落井下石已經很寬厚了,若是大夫人真的是殺害夫人的凶手,該怎麼辦?」
錦雲揉著太陽穴,她也頭疼著呢,得盡快查出來到底娘的死與大夫人有沒有關系。
邁步進新房,大紅喜燭燃燒著,發出 里啪啦的響聲,四個丫鬟畢恭畢敬的站著屋子里,還有兩個喜婆,笑的一臉褶子。
錦雲沒讓丫鬟婆子行禮,還故意把腳步邁的重重的,走近就見夏侯安兒緊張的把手握緊了,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錦雲憋笑,最後是青竹憋不住了,「少女乃女乃,您就別嚇二少女乃女乃了。」
錦雲在屋子里走走逛逛,抱怨道,「二哥也真的,只顧著自己吃喝,也不把二嫂的蓋頭給揭了,那麼重的鳳冠,也不知道頂多久了,怎麼就不知道心疼新娘子呢?」
夏侯安兒感動的心一抽一抽的,脖子真的好疼,底下還有東西膈人,要不是出嫁前娘再三叮囑,她都快坐不住了,本來心里就氣蘇猛了,錦雲這麼一說,夏侯安兒就更氣了,反正錦雲是熟人,她就無所顧忌了,「錦雲姐姐嫁人的時候也一直頂著的嗎?」
一旁的嬤嬤差點去捂嘴,按照規矩不論誰問話,蓋頭未揭之前都不許說話的,第一句應該跟新郎官說才對啊,遇到兩個不講規矩的,嬤嬤也無可奈何,「一輩子就今兒這麼一天,就算再難熬也得忍著啊,看看時辰,姑爺就會來給您揭開頭了……。」
青竹在一旁回道,「可不是一直頂著麼,晚上拿熱毛巾敷了半天才緩過勁來呢,一會兒讓丫鬟給你敷下。」
嬤嬤差點淚奔,一會兒新郎官揭了蓋頭,喝過交杯酒就該洞房了,敷毛巾算怎麼回事啊,太煞風景了!
夏侯安兒端坐在那里,恨不得即刻就讓丫鬟拿熱毛巾來給她敷,便和錦雲閑聊起來,夏侯安兒緊張啊,不知道嫁人該怎麼辦,洞房花燭雖然看了那羞人的圖,可根本不敢多看,她與蘇猛也只是見過幾面而已,算不得很熟。
嬤嬤還不知道錦雲和夏侯安兒會說什麼出格的話,趕緊抬手把丫鬟轟了出去,留下錦雲和夏侯安兒兩個還有幾個貼身丫鬟在屋子里。
夏侯安兒問了許多錦雲成親的事,尤其是當初那些流言蜚語,畢竟錦雲成親那天晚上,新郎官吐血,她獨守空房的,第二天一個人去敬茶,還搬去了小院住,夏侯安兒一直很好奇,這會兒實在忍不住問起來,錦雲笑笑不語,青竹便道,「事都是真的,只是那會兒少女乃女乃與少爺有些矛盾才會那樣,矛盾解開了就和好了。」
夏侯安兒听得一怔,鬧矛盾?鬧矛盾就去小院住?
錦雲等的急啊,比夏侯安兒還急,二哥怎麼還不回來,她還想鬧洞房來著,青竹見她頻頻張望門口,便道,「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回府了。」
錦雲搖頭,笑的詭異,「急什麼,一會兒鬧完了洞房再回去也不遲。」
「啊?」青竹一愣,隨即很感興趣的問,「少女乃女乃,你打算怎麼鬧洞房?」
錦雲想起前世給人家做伴娘的事,忍不住先笑了,再看幾個丫鬟全盯著她,錦雲指著桌子上上的吃食道,「前些時候見到一本書,專門介紹各地婚俗的,其中就有鬧洞房,用根線吊著一顆糖果,一人吃一半,還有再新娘子衣服里放花生,新郎閉著眼楮找出來的,還有……。」
「別還有了……,」門外,蘇猛苦著張紅臉進來,身後跟著四五個男子,夏侯沂,趙琤都在,還有另外三個,一身肅然,應該是將軍,一齊涌了進來,臉上的笑很怪異,像是約好的似得,吩咐丫鬟拿線來,眨眼的功夫,就把糖果綁了。
錦雲臉頰微紅,這些人怎麼突然就進來了,也沒點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