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容痕擺擺手,小公公便退了下去,很快的,錦雲就听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以太後為首,呼啦啦進來**人,年紀都不小,官階也不小,有右相一派的人,有李大將軍一黨的,也有太後一黨的,更有皇上一黨的,幾乎涵蓋了所有。
看到這些人,葉容痕心里就有數了,這遺詔十有**真的是先皇親筆,太後根本不懼怕驗證,就算不是真的,李大將軍和太後兩黨的人,也佔多數。
太後進來,先是關懷的問葉容痕龍體可有好轉,然後才說起正事,「先皇親筆,沒人比皇上更熟悉,這幾位大臣都辨認過了,的確是先皇親筆所寫,確鑿無誤。」
最後四個字,太後說的時候,眼楮是瞥著錦雲的,有種再說,你再能巧舌如簧又如何,這麼多大臣,包括你爹的勢力都在內,都能斷定是先皇所寫,你不認也得認!
葉容痕看了看聖旨,也望著錦雲,眼神和糾結,的確是先皇所寫,作為先皇的兒子,他不能忤逆先皇的旨意,就算這封遺詔是要他退位的,他也得照做,何況是殺右相。
錦雲真糾結了,弄什麼親筆,先皇什麼時候寫的遺詔,據說當年先皇在病榻上躺了一兩個月才病逝,氣息奄奄的,哪有那個好精神寫遺詔,放著太後不處置,卻殺她爹,錦雲頭疼,錦雲掃著那聖旨,「皇上,我能看看嗎?」
葉容痕掃著錦雲,她又沒見過先皇的筆記,能辨認出真偽?不過他沒想過拒絕,示意常安把聖旨給錦雲送去,常安照做了,錦雲接了聖旨,伸手模模,還把外面的龍仔細看了看,那樣子活像個土包子,第一次見聖旨一樣。看的青竹嘴角猛抽,想捂臉,現在不是看聖旨的時候,看里面也就算了,外面有什麼好看的。
錦雲左右上下看了一遍,茫然的看著葉容痕,「沒看出來是先皇寫的。」
葉容痕掩嘴輕咳了一聲,就知道她看不出來,那邊有大臣出來道,「國公夫人沒見過先皇筆記。認不出來也不足為奇。這的確是先皇親筆。任何一個見過先皇筆記的人都能認得出來。」
「沒有假冒的可能?」錦雲反問。
那大臣搖頭,「聖旨上的繡龍乃先皇專用繡娘所繡,先皇駕崩之後,繡娘自毀雙手。筆跡也是先皇所寫,聖旨上除了玉璽之外,還有先皇私印,這私印四年前就隨著先皇一起下葬了。」
三個不可能假冒,這聖旨真的不能再真了,錦雲極度無語,眼楮望著葉容痕,那意思很明顯,我不管聖旨是真是假。反正不能誅我九族!
常安公公把聖旨拿回去,結果半道上太後伸手了,常安公公只好把聖旨給了太後,太後拿著聖旨,嘴角劃過一絲冷笑。「依照聖旨,要誅蘇家九族,你要拿免死金牌護命,就得把免死金牌交出來。」
錦雲掏出懷里的免死金牌,轉了轉,隨口問道,「是不是有這塊免死金牌,只要我不弒君,什麼罪都能赦免?」
有大臣回道,「是。」
錦雲翻看著免死金牌,又坐回原位了,「這麼寶貝的東西,絕對不能就這樣輕易就用掉了,我得想想看誰不順眼,在用免死金牌之前把她給殺了,皇上,過兩日我再交出免死金牌行嗎?」
葉容痕,「……。」
寢殿內其余的人都一臉怔訝的看著錦雲,嘴角猛抽,就沒見過這樣的極品,連用免死金牌保命都這樣算計,這看著不順眼的擺明了就是太後啊,誅殺太後,那也是要誅九族的,額,真的是不殺白不殺啊!
正想著呢,就听錦雲又道,「我覺得還是跟我爹斷絕父女關系比較好,青竹,回頭寫封斷絕關系的信給我爹送去。」
青竹愕然睜大眼楮,有種感覺少女乃女乃有些不孝,就算不救老爺也不該斷絕關系啊,可是之前又跟皇上那麼說,不是很矛盾嗎,不過還是點頭應下了。
那邊有大臣笑道,「還是大少女乃女乃識時務,斷絕關系了就不在九族之內了,這免死金牌也能省下來。」
錦雲被夸的臉紅,「是啊,能省下來救右相一命呢。」
那官員,「……。」
太後氣的嘴皮都哆嗦,最想右相死的是她,結果錦雲又是斷絕關系又是救右相,她豈不是白忙活一場了,「你這關系斷的真好,既是斷絕關系了,還送免死金牌!」
錦雲站起身子,笑道,「我是我爹的女兒,就算斷絕關系,那也並非我不孝,爹若是命喪九泉,我這個做女兒能苟且的活著嗎?」
大臣被問的啞口無言,錦雲說的有道理,這才是大孝,其實他們也知道,皇上不可能誅殺錦雲的,她可是祁國公夫人,鐵騎將軍夫人,鐵騎將軍還在邊關對敵呢,皇上在京都殺他妻兒,就算鐵騎將軍忠心皇上,也沒法容忍皇上這也做啊,再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誅九族時免除女兒的,也大有人在,並非先例。
青竹看看外面天色,已經不早了,忍不住想提醒錦雲,便輕松道,「少女乃女乃,咱們該回府了。」
錦雲點點頭,便朝葉容痕和太後他們告辭,弄得葉容痕有些模不著頭腦,不應該啊,右相府那麼多人,她只救右相一個?
正納悶呢,就听太後說絕不可放過右相,那是放虎歸山,貽害無窮,葉容痕當然知道了,要麼全部放了,要麼一個都不能放過,葉容痕微微抬頭,就見太後的手再冒煙,常安驚叫的指著太後的手,太後一驚,忙把聖旨給扔了。
一群大臣都望著地上那聖旨,不可思議的看著太後,丟棄聖旨可是大不敬之罪,再看葉容痕,臉色陰冷,有些生氣了。
而地上的聖旨,煙越來越大,最後竟然著火了,不過沒人敢去踩,那可是聖旨啊啊啊!
滿殿的人臉色都變了,先皇的遺詔燒了,還怎麼去誅右相的九族,雖然去右相府宣讀過了,可是明天一早肯定有不少大臣會出來否定,這遺詔就是證據啊,現在遺詔被燒了,被那些大臣說是污蔑都可以了,太後氣的嘴皮都在哆嗦,臉色青冷陰寒,咬牙切齒,「蘇錦雲!」
錦雲走在出宮的路上,悠哉悠哉的,偶爾還能听到一兩聲清音從她口中溢出來,瞧的青竹和南香兩個面面相覷,直撓額頭,少女乃女乃不會是樂極生悲了吧,太後的意思是不會放過右相府的,少女乃女乃即便有免死金牌,最多也只能救老爺一人,總不能讓右相府所有人都同老爺斷絕關系吧,這不是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麼,糾結再三,忍無可忍,青竹關懷的問,「少女乃女乃,您沒事吧?」
錦雲腳步未停,也沒說話,後面一陣急切腳步聲傳來,直接越過錦雲走到前面,福身道,「大少女乃女乃,皇上找您回去。」
錦雲微抬眼簾,看了眼天邊變幻莫測的行雲,故作不解的問,「可知皇上找我所為何事?」
公公扯了下嘴角,先皇遺詔那麼重要的東西被燒了,這是要引起轟動的,他可不敢擅自泄露消息給錦雲,故而搖頭,「奴才只是听吩咐傳召大少女乃女乃,別讓皇上等急了。」
青竹和南香只好又扶著錦雲往回走,嘴上忍不住咕嚕,「這也太能折騰人了,才走沒半盞茶的功夫,方才一並說了不就好了。」
錦雲嗔怪了青竹一眼,「真真是大膽,敢說皇上折騰。」
青竹咬著唇瓣,撅著嘴看著錦雲,很委屈,她說的那麼小聲,只說給少女乃女乃一個人听的,公公本來都不知道,這會兒好了,公公都知道她抱怨皇上事多了,少女乃女乃就知道欺負人,前面領路的公公翻白眼,有些腿軟,這一家子都是些什麼人啊,之前大少女乃女乃在皇上的寢殿里威脅太後,還說用免死金牌救右相,這做丫鬟的竟然敢抱怨皇上事多,這要是告訴皇上,她有幾顆腦袋都不夠砍啊!
轉眼工夫,錦雲又回到了葉容痕的寢殿,進去的時候覺得寢殿里氣氛有些怪怪的,所有人的眼楮都盯著她,錦雲下意識的模了模臉,又問青竹,「我臉上有髒東西?」
青竹搖頭如撥浪鼓,很堅定的道,「很干淨,就跟剛剛洗過一般!」
錦雲還是擦了擦,然後很無辜的眨巴著一雙清冽水眸,從溫老太傅身上掠過,把一眾大臣都看了一遍,最後落在葉容痕身上,行禮道,「皇上,不知道您找臣婦回來所為何事?」
葉容痕有些腦殼生疼,指著寢殿青玉石地面上的一團灰給錦雲瞧,還沒說是什麼,錦雲就大叫,「地又不是我弄髒的!」
常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立時把嘴巴捂上了,板著臉一字一頓道,「那是先皇遺詔!」
「先皇遺詔,怎麼會呢?我才走了沒一會兒,那明晃晃的聖旨就變成這一團了?」
「……方才先皇遺詔在太後手里燒著了,變成一堆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