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亞與尼可拉斯並沒有選擇與墨大衛同行,他們在聖旨頒發完的第二天就率先返回了帝都。尤里安卻單獨找到了墨大衛,表達了想要一起回京的意思。
對于尤里安的感觀,墨大衛倒是談不上什麼厭惡,雖然尤里安比較喜歡鑽營,但是在戰場上,他卻從來沒有選擇過後退。
一路並未停留,直到夜晚降臨,墨大衛才選擇一個小鎮的附近,下令全軍整備休息,六千人迅速開始臨時扎營,生火造飯休整一天的疲勞。
火堆里不時發出「 里啪啦」的聲音,兩個人坐在火堆的面前,墨大衛抬頭看了眼天空的繁星,他想起了艾尼莎,沒想到她這次閉關修養,竟然用了如此漫長的時間。
「與大人共事許久,到現在還不知道您的故鄉在哪?听您的口音,好像是土生土長的帝都人吧?」尤里安拿著一支小木棍,來回翻弄著火堆里面的柴禾。
墨大衛微微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道︰「老家在哪我自己都記不住了,一直跟隨我父親東游西晃,八歲為了上學,我父親才帶著我在帝都安定下來
尤里安點了點頭,眼神有些飄忽,淡笑道︰「我家原本在庫爾塔行省,百年前因為與羅馬帝國的戰爭爆發,擔任了一名地方軍的連長,後來隨著修為提升,一步步進入皇家禁軍的視野,這才有了今天……」
他說到這里,看了眼身旁的墨大衛,接著道︰「大人的父親應該也是一位絕世強者吧?整個帝都像您這樣年輕的強者,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他說道年輕強者的時候,目光有些復雜,當初墨大衛的履歷他見到過,今年才十八歲的年紀,便已經擁有了常人難以企及的修為。
听到尤里安提到父親,墨大衛的眼神微微閃爍,輕輕模了模鼻子,他淡笑道︰「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父親只是一個絲毫沒有修煉天賦的普通人……」
見到尤里安臉上的詫異,他繼續道︰「想必您也一定看過我的檔案,說起來我父親是一個三等輕騎,但是實際上,他只是一個給人拉貨的馬夫……」
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他眼神流露出淡淡的傷感,輕聲道︰「帝國眾多的落魄貴族中,能落魄成我們家這樣的確實有些罕見……」說道最後,他語氣竟然略微帶了些自嘲。
正在朝著這邊走來的一個人影晃動了一下,听到了墨大衛的話,她心里有些同情道︰「沒想到大人的身世竟然如此淒慘……」
墨大衛對著那兩道人影微微笑了一下,尤里安同樣朝著她們的方向望去,等到看清楚兩個人的臉龐,他立刻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不是柏古府的夫人和小姐嗎?!」尤里安忍不住好奇問道,雖然兩個人身上穿戴的都是男人的禮服,但是那兩張精致的臉蛋可說不了謊!
墨大衛點了點頭,對他笑道︰「確實是她們,一路上不太平,所以就讓她們跟著軍隊一起回京
說到這里,他掃了眼正站在不遠處的坎蒂絲與愛莆莉,淡笑道︰「這麼晚了,你們兩個不睡覺,跑來我這里干什麼
坎蒂絲盈盈施禮之後,上前兩步走到墨大衛的身邊道︰「帳篷里有些無聊,我尋思出來走走透透氣,沒想到就走到了大人這邊……」
說完她毫不客氣,竟然從旁邊拿過一個坐墊,直接坐在了墨大衛的身旁,另一側的尤里安不禁暗自嘀咕︰這柏古府的夫人也太奔放了些……
愛莆莉見到坎蒂絲竟然坐在了墨大衛的身旁,心里沒來由的一陣煩惱,但又不好一直干站著,只好從一旁拿了一個坐墊,挨著坎蒂絲坐下,手中拿著一個樹枝,輕輕撥動火堆,裝作若無其事。
墨大衛掃了眼臉色有些不悅的愛莆莉,當下一陣了然,這兩個女人估計在帳篷里冷戰,這才憋不住來他這里散心。
不過他也沒有說破,輕笑兩聲道︰「倒是苦了你們兩個,這一路上的滋味是不是有些難受
愛莆莉未等坎蒂絲說話,貝齒輕啟道︰「我倒是沒覺得難受,許多風景讓人眼花繚亂……只是離大人的位置太遠,要是能和大人聊聊天就好了
她身上的紳士禮服極為貼身,剪裁的頗為英氣,加上夜晚她將禮帽摘下,一頭秀發飛舞出來,倒是顯得別有一番滋味。
坎蒂絲也不甘示弱,紅唇微動,輕聲道︰「我也多年未曾離開拉科塔行省,此次路上倒也有許多新鮮感
她眼波流轉,嘴角微微上揚,一旁的尤里安看的心頭一熱,暗道果然是個天生尤物。再看兩個女人的目光都停在墨大衛臉上,當下起身告辭。
尤里安低聲笑道︰「天色已晚,墨大人,在下先告辭了……」他眼神極為曖昧,仿佛在暗示墨大衛與兩個女人的關系。
墨大衛一陣尷尬,強自鎮定道︰「中郎將慢走……」掃了眼遠處一直矗立的穆林蓋爾,對他喊道︰「幫我送送尤里安大人!」
等到尤里安與穆林蓋爾消失在眾多帳篷之中,墨大衛這才轉頭掃了眼坎蒂絲與愛莆莉,他臉上微微有些尷尬,試探道︰「如今天色已晚,兩位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坎蒂絲卻有些不願意離開,輕聲道︰「這才剛剛出來,回去也睡不著……」她說到這里,左手輕輕撫順發梢,略帶好奇道︰「剛剛大人不是談論到了父親嗎?如今你取得如此輝煌的成就,想必他也一定很開心吧?」
墨大衛一向不喜歡談論自己的家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從坎蒂絲的嘴中問出來,他非但沒有感覺不滿,反而隱約有些吐露的沖動。
嘴角微微上揚,他抬頭望天道︰「父親他早已經離開了我,也不知道如今身在何處,或許聖旨傳誦天下的時候,他也會感到欣喜吧……」
愛莆莉卻誤以為墨大衛父親已經離世,仿佛有種同病相憐的愛憐,望著墨大衛的眼神漸漸開始復雜。
「沒想到大人的經歷這麼坎坷……」坎蒂絲的眼神同樣有些傷感,一陣冷風拂過,她好像是有些冷意,竟然向墨大衛身邊再次靠了靠,幾乎有種依偎在他身上的感覺!
墨大衛感覺有些尷尬,剛想要挪動身子遠離一些,卻沒想到一直沉默的愛莆莉站了起來,圍繞火堆徘徊兩步,忽然走到了他的另一側坐了下來!
兩個女人各懷心事,只有墨大衛被夾在中間動彈不得,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哪里受得了這種刺激,心頭一陣蕩漾,臉色隱約有些發紅。
好在面前的篝火發出的火光微微掩蓋住他的臉色,否則還不知道要怎麼出丑。輕輕咳嗽一聲,他向後緩緩動了一下。
坎蒂絲恍若未聞,給火堆添了些木柴,自顧自道︰「我父親原本是格倫春草原上的牧馬人,因為欠了神聖審判所的感恩稅,被逼賣掉了所有的牲畜……」
「顛沛流離的路上,父親重病而死,母親隨人改嫁,只有我弟弟與我一起漂泊到了南疆……」說到這里她眼神流露出淡淡的恨意,繼續道︰「再後來我嫁入了柏古府,日子才算是安定了些……」
「你弟弟呢?」墨大衛搓了搓手背,有些好奇道。
坎蒂絲眼神中的恨意更強,眼眶微微泛紅,有些哽咽道︰「因為用手踫了一下祭祀約納斯的鞋子,就被誣蔑說他對光明神不敬!被人活活打死!」
墨大衛沒想到坎蒂絲竟然還有這種經歷,一時間有些怔怔出神,淡淡道︰「約納斯已經死……你弟弟的冤屈,也算是了解了……」
卻沒想到坎蒂絲竟然感激的望著他,一張臉蛋猶如梨花帶雨,輕吟道︰「我知道他已經死了……听說死的時候很慘,頭顱都沒了!而且我還知道是大人將他弄死的!」
她說到約納斯的慘死時,眼神中有種咬牙切齒的快意,半響之後,仿佛是多年的仇恨化解,情緒終于平復了下來。
墨大衛沒想到這個女人的消息竟然如此靈通,當下沉吟一番,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出手將他打傷,他的死與我沒有半點關系,你可能誤會了……」
坎蒂絲卻不為他的話所動,繼續低聲道︰「大人放心,我雖然是個女子,但也曉得這里面的厲害關系,絕對不會亂說出去的
墨大衛心里暗自搖頭,掃了眼身旁的愛莆莉,心里不禁苦笑︰愛莆莉都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了,還算是哪門子保密。
愛莆莉見到墨大衛的目光,以為他是介意自己听聞,連忙道︰「大人放心,我也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墨大衛站起身來,輕嘆一聲道︰「說不說都無所謂了,這些事情都是些小事,天色依然不早,我先回去休息了
他說完不再理會兩個女人,徑自轉身返回營帳,弄清了前因後果,他心里已經知道為什麼坎蒂絲對他如此親切,原來竟是把他當成了恩人。
想到這里,他心頭不知為何微微有些失落,輕輕自嘲一笑,翻身躺在床上,掏出龍馬蛋喂食一番,不再胡思亂想。
墨大衛的離開,讓兩個女人感到索然無味。一同起身回到營帳內,坎蒂絲終于吐露心聲,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望著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的愛莆莉,她眼神微微閃爍,略帶一番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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