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蘭閣內部裝飾極為簡單樸素,並沒有它外表那樣華麗。幾名相貌上乘的女子帶著一名白衣青年進入二樓,香煙裊裊、暖風陣陣,令人人身心瞬間舒暢許多。
只見一名相貌平平的老者端坐在一張茶幾的後面,手中拿著一件陶瓷茶壺,一遍遍反復洗涮著幾只精致的小茶杯。
見到白衣青年掀起簾子走了進來,老者淡淡笑道︰「昨夜得知小友曾經拜訪過,老夫實心中歡喜了一夜,今曰一見果然與想象中一般無二,英氣勃發、人中龍鳳。」
看這名老者風仙道骨的樣子,白衣青年不禁心里暗暗提防,他總感覺事有詭異,平白無故這麼好的事情怎麼會就輪到他。于是他略帶謹慎道︰「大長者過譽了,在下區區一介寒士,又如何入得了您的法眼。」
老者顯然也察覺到了他的謹慎,擺了擺手笑道︰「墨先生過謙了,曾經威震天下的英雄,官至人臣、爵達世公,又怎麼當不起人中龍鳳這四個字。」
白衣青年心里涌起一陣波濤巨浪,沒曾想這個老頭竟然一語道破了他的身份,對他的底細一清二楚。
不過他臉上卻不動聲色,並沒有否認老者的這番話,而是淡淡道︰「漂洋過海萬里而來,沒想到竟然還是被人看清了身份,大長者手段果然高明。」
他話里的暗諷老者又豈能听不出來,無奈了的笑了兩下,解釋道︰「看來墨先生果然是誤會了,在下一介白身,哪里有什麼高明的手段,不過是天文地理略懂一些,糊口混飯罷了。」
白衣青年眼神里略帶不屑,諷刺道︰「一介白衣能夠坐擁如此精致的閣樓?領個號牌也要交五十枚金幣?先生如此大的架子,只怕連王公貴族也比不上。」
道骨老者終于停止了洗涮茶具,對于眼前這個劍眉星目男子的譏諷渾不在意,他淡笑道︰「我藤蘭閣雖然沒有廟堂之高,但也算得上是獨具一格,來往白丁拿著金幣想要見我,當然不能隨意輕出,只有風采奪目之人方可一會,否則老夫一生可要忙死了。」
冷冷掃了他一眼,白衣青年暗諷道︰「大長者的口氣如此之大,想來一定能夠回答我今曰的問題,看來墨某人必須要好好討教一番了。」
那名老者莞爾一笑道︰「知無不言,言無不中,這點事情老朽還是能夠擔保的。」
見他如此狂妄的樣子,年輕人冷哼一聲,發問道︰「萬國之地有一午子山,敢問先生這午子山具體是在哪里?」
老者自斟自飲了一杯茶水,閉著眼楮冥想了片刻,終于緩緩開口道︰「奧蘭多帝國的西南方,有一公國名為盧森,午子山就在它境內……」
說到這里,他手指搬弄了兩下,接著道︰「不過午子山一說乃是三千年前的稱謂,如今那座山脈的名字已經改為了乞力馬扎羅……不知道這個答復,小友可還滿意?」
他最後輕飄飄的反問了一句,眼神中充滿了戲謔,像是童心未泯的老頑童一般,引得周圍幾名侍女低頭偷笑,整個閣樓的氣氛瞬間活躍了許多。
白衣青年也被他這番話震住了,他打听了這麼久都沒有人知道,而這個老頭竟然直接就說出了地點,並且還說出了現如今的名字。
雖然心里已經信了五六成,但是臉上依然不動聲色,他淡淡道︰「我又怎麼知道大長者不是在騙我,畢竟那乞力馬扎羅離這里何止萬里,現在想要確認根本沒有可能。」
老者點了點頭,臉上依舊風輕雲淡,將手中的茶杯再次斟滿,「墨先生這番話很對,空口白話誰都會說,必須那點證據出來……」
他抬頭看了眼對面的年輕人,接著道︰「此次小友不遠萬里,拋下一切功名利祿來我奧蘭多帝國,清楚您目的的人應該不超過五個,而在下雖然不才,但也大致知道您所為何事……
乞力馬扎羅山脈有一種魔獸名為婆羅沙,傳說其魂魄可以驅趕死靈之力造成的內傷。閣下應該是有一位親近之人受到死靈一族中魔神的重創,現如今急需婆羅沙來化解傷害。敢問小友,老朽的這番話可有差池?」」
墨大衛臉上再也無法保持沉穩,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他此行的目的只有費恩夫婦才清楚,根本不可能傳到第四個人耳中,這個老者是怎麼知道的?
他心里不禁暗暗震驚道︰「莫非這老頭真是那種能夠夜觀天象,上下千年都能夠探察的傳奇人物?」
于是他終于鄭重其色,微微鞠躬道︰「剛剛對大長者多有不敬,還望您海涵。」
老者揮了揮手,哈哈一笑道︰「小友多慮了,老朽早已經隨姓自在慣了,些許世俗之禮對我而言,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快坐下嘗嘗我泡的茶,看看能不能入得小友的法眼。」
這名白衣青年正是昨曰被通知而來的墨大衛,他此時心中已經確信,這座藤蘭閣絕對不是浪得虛名。
坐下之後,端起老者遞過來的熱茶,輕輕飲了一口,他稍稍有些尷尬道︰「說來抱歉,在下自幼出身于草莽,對于茶道這種東西並不十分精通,所以難以品嘗出好壞。」
老者點了點頭道︰「小友話語直白樸素,絲毫沒有虛偽做作,就憑這一點,便可以並列于當世豪杰……」
不過接著他話音一轉,淡笑道︰「想必墨先生一定好奇為何我會單獨邀你前來小敘一番……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一來您年輕才俊,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二來是有個不情之請,想要勞煩先生。」
墨大衛眼神微微閃爍,輕輕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淡淡道︰「鄙人只擔心自己能力淺薄,事情可能會超出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外。」
他特意強調了力所能及四個字,心里堅信宴無好宴,這個老頭無事獻殷情非殲即盜,絕不會平白告訴他這麼寶貴的消息。
老者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墨先生放心,這件事情絕非什麼難事,而且只要您願意出手相助,我還可以再告訴您一個消息——是有關于您父親的事情,保證物有所值。」
墨大衛的心跳開始變快,父親的消息對于他來說確實很重要,但是他又擔心這會是一個陷阱,自從火焰島的事情之後,他總有種深深的不安感。
見到他這副猶豫的模樣,老者也沒有催促,而是不急不緩道︰「老朽在武道一途並沒有什麼天賦,如今年過七旬,也不過是白銀一級的修為。
但承蒙老天不棄,苦思冥想終于參悟星象變化,有些事情雖然看不透十分,但是只要用心揣摩,五六分總是能夠了解。因此在科索沃戈壁一帶,得了一個大長者的名聲,這才能夠養家糊口……」
他一邊說一邊留意墨大衛的神情,見他依然沉默不肯出聲,于是接著道︰「我的真名叫做雷奧,若是墨先生不介意的話,可以稱呼我一聲雷奧老哥,畢竟萬里之遙能夠相見一番,也是你我之間的緣分。」
墨大衛對于他所謂的往事絲毫不感興趣,更加不相信他所謂的參透星象變化一說,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個老頭有了某種奇遇,獲得了一種可以預知的能力。
但是他相信這種能力絕對不可能無限制可以用,一定是有著某種限制,甚至可能會付出一定的代價,只不過具體是什麼他無法猜測出來。
不過雷奧已經把話說到了這種地步,他若是在繼續沉默,未免就顯得有些矯情,于是他開口淡淡道︰「雷奧長者……先說說是什麼事情,或許我能夠做到也說不定。」
雷奧眼神中閃過一抹喜色,他對于人心的把握實在是太厲害,立刻就感受到眼前這個青年人動心了。
沒有任何遮掩與閃躲,他大大方方地描述道︰「就在您去往盧森的路上,有一個名為愛沙尼亞的公國,听說周圍的幾個公國準備聯合一起吞並它,所以我想請您幫忙庇護一下這個可憐的小公國……」
墨大衛搖了搖頭,直接拒絕道︰「您不覺得可笑嗎?讓我一個人去抵抗幾個國家共同的力量?這未免也太過兒戲,我的修為還沒有強大到那種地步!」
他還沒有自負到可以單挑幾個國家的聯合軍隊,就算是鑽石級別的高手,也會被數十萬的大軍淹沒。
雷奧笑著擺了擺手,解釋道︰「墨先生您誤會了,老朽可不敢讓先生去冒這種險,只不過需要您解決幾名高級將領,讓他們無人能夠領兵作戰即可……」
墨大衛眼神閃爍了兩下,他感覺愈發看不透這個老頭,為了一個毫無瓜葛的小國下這麼大的血本,難道他真的是一名普度眾生的仁者大賢?
「高級將領的修為恐怕不低,以在下的修為,可能要讓先生感到失望了。」他說完這句話便準備起身離開,雖然父親的消息極為珍貴,但是保住姓命才是當務之急。
雷奧輕輕拍了拍手掌,只見幾名衣著暴露的少女雙手捧著幾份文件走了進來,他淡淡笑道︰「這是那些將領的資料,墨先生不如看過之後再做決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