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進屋的易行雲嗅了嗅,不會吧,他往吧台走。
「我不是因為閑閑沒事才會一直往你這兒跑,我在飯店里也算是個重要的職員,否則像興建新飯店這種重要事務怎麼會落到我的頭上?」
小騎士在齊潔的懷里一直掙扎,齊潔只好把小騎士放到地上,小騎士一落地便仰著頭往外跑到草地上。
易行雲走到吧台前看見一桌不但稱不上色彩鮮艷,甚至是有些焦黑的盤績,果然。
「喔,這是我做的午餐。」
易行雲看了齊潔一眼,「妳用不著明說,我也可以很肯定這些菜色是出自妳的手。」
「汪汪。」
一直甩不掉頭上毛巾的小騎士又跑回屋內,小騎士扒扒易行雲的腳,易行雲了然的彎下腰解開綁在小騎士下巴下的毛巾結,小騎士只要一游完泳回來就是要趴在草地上曬太陽,直到牠身上的毛全干的蓬松。
齊潔的雙頰一紅,「易行雲,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我一來的時候就在廚房里忙來忙去,我可是忙了好一會兒才弄出這一桌菜肴。」
「妳確定這一桌稱得上菜肴嗎?而不是一桌吃了會致癌的有毒物?」
「易行雲,你的嘴巴好惡毒,上次人家還煎了四條魚給你吃。」這些可都是她辛苦好久的成果,齊潔氣的雙頰脹鼓。
易行雲晲了齊潔一眼,「妳最好別再說起那四條魚。」
「為什麼?那四條魚我煎的不好吃嗎?」她知道顏色看起來是黑了一點,可是那是因為她怕魚會沒有熟透,她才沒壞心的要他拉肚子。
易行雲瞪著齊潔手上的東西,「妳做什麼?」
「拿筷子給你啊。」齊潔又推了一下要遞給易行雲的筷子,只見他還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接過筷子,莫名其妙,連接個筷子也要考慮半天。
易行雲這才發現,他放置在外頭的木頭藝術品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搬了進來,只見齊潔竟然一坐上。
「易行雲,你坐啊。」這家伙到底在發什麼呆?這里是他家,難道還要她一一招呼他不成?「易行雲,我們快一點開動好不好?我等你等得肚子很餓。」
「妳知道妳上坐的是什麼東西嗎?」
齊潔順著易行雲的視線看看自己下的椅子,「你說這啊。」齊潔笑了一下,「我原本還以為你是一個非常小氣的男人,這麼大的一間屋子里竟然只擺上一張你的大椅,沒想到是我誤會了,屋子外頭有兩張同樣的椅子,這椅子可比你客廳里那一個不像椅子也不像桌子的木頭好坐多了。不過這兩張椅子好重,我用滾的才能把這兩張椅子滾進來。」
易行雲不禁拉高音調,「妳把這兩個木頭藝術品推在地上滾。妳的左眼跟右眼難道都看不見這藝術品上頭的精細雕刻嗎?」
「我沒有辦法嘛,這木頭椅子很重的,我是有想過要等你回來才一起把椅子搬進來,可是我怕你跑去坐在客廳那張大椅之後就不管我,而且我上次坐客廳里的那一個木頭坐起來很不舒服」
易行雲無力,這兩個木頭藝術品跟放在客廳里的那一個木頭藝術品他怎麼看都不像椅子,她竟然都能拿來當椅子坐。
「易行雲,你要底要不要開動?我是真的等你等到肚子餓。」
易行雲一向是個不會勉強自己的人,但是這會兒他倒是拿起碗筷,「開動吧。」
易行雲最後還是坐上灑下大筆金錢競標而來的木頭藝術品,這不是木頭藝術品價值不菲的問題,而是如何看待一個藝術品的問題,算了,誰叫他的屋子里是真的只有一張椅子。
「我也有幫小騎士準備午餐。」
「算了吧,小騎士沒有我好商量,牠是不會委屈牠自己。」
「你在說什麼東西?什麼委屈不委屈。」齊潔瞪了易行雲一眼,她走到流理台前蹲下來。
齊潔打開木櫃,「小騎士的罐頭我都放在流理台下面的櫃子,一些可以保存的料理包跟面條我放在你腳邊的櫃子,至于新鮮的蔬菜水果我放在冰箱冷藏,你要注意冰箱里的食材新鮮度,可不要我下次一來的時候,冰箱里的東西都沒吃放到壞掉。」
齊潔拿出一個狗罐頭,她轉身要往屋外,她在經過易行雲身邊的時候,警告意味十足的給易行雲一眼,「我可是費了好大的一番勁兒才把一堆食材儲糧搬到後車廂,然後又費了好大的一番勁兒才把東西全搬進你的廚房里來,你最好不要給我浪費一絲一毫。」
齊潔一邊往屋外走,一邊拉開狗罐頭,「小騎士過來吃飯了。」
易行雲看著齊潔娉婷的背影,一股異樣的感覺在他的胸口發酵。
屋外,舒服趴在草地上休息的小騎士睜開眼,小騎士像是驕傲的稍微抬起頭看著齊潔,齊潔笑瞇瞇的在小騎士前面蹲下。
她把打開的狗罐頭放在小騎士面前,她忍不住模模小騎士的頭,小騎士只是慵懶的歪歪頭,因為牠今天游泳游得很過癮,所以心情大好。
「小騎士,你還真是跟你的主人一個樣兒,不過我覺得你的個性比他可愛多了。」
「汪汪。」小騎士嗅了嗅罐頭,不管牠再怎麼餓,牠也不會一看到食物就趴下去吃,這就是易行雲覺得小騎士高傲的地方。
「小騎士你也是這麼覺得,對吧?」
「汪汪。」狗罐頭的味道讓小騎士一副頗為滿意的樣子,小騎士頭一偏,牠看攪屋子里的主人。
易行雲也往小騎士這兒看來,不過易行雲的目光卻沒有落在詢問他的小騎士身上。
即使齊潔已經蹲身在小騎士前,易行雲的目光也沒有從她的身上離開,她微笑撫模小騎士的側影帶著溫柔。
她方才交代他瑣事的樣子,彷佛她對這屋子的廚房是熟悉,彷佛她這麼做是再自然不過的一件事情,她的口氣稀松平常,彷佛她這麼做不是第一次。
不管她是不是想要借著這麼做好博取他的好感,進而達到他設計新飯店的合作機會,她這種做法已經在無形之中侵犯到他的領域。
他以為他會動怒,至少他應該在臉上表現出不悅,可是方才看著她蹲在流理台前的背影,他不但沒有動怒,他的心中甚至沒有浮起一絲不悅。
他只覺得她的聲音悅耳,她的身影出現在他的廚房是如此的自然,看著她往外走的那一霎那,他甚至是不想要她走出去。
「汪汪。」小騎士盯著易行雲,主人沒有點頭,牠是不會吃別人的東西,尤其是這個不怕牠的女人,牠可是很凶悍的。
「我買了好幾種口味的狗罐頭,看你特別喜歡吃哪一種口味的罐頭,我以後再多買一些那種口味。」
「汪汪。」
「快吃啊。」幾次下來,齊潔感覺到小騎士似乎不怎麼喜歡讓人模模牠的頭,所以齊潔只是蹲在牠的前面,「小騎士趕快吃,我也要進去吃飯,還是這罐頭你不喜歡?可是這是銷售最好的狗罐頭,還是你的口味跟一般狗不一樣?」
小騎士一直往屋里看的樣子讓齊潔也跟著把頭轉向屋內,齊潔不期然會對上易行雲的視線,而他的視線顯得不大一樣。
他似乎看了她很久,齊潔突然莫名的感到臉紅。
齊潔只能低頭看著小騎士,而小騎士卻還在眼巴巴的等著主人點頭。
易行雲突然羨慕起小騎士,這女人好像老是對他有怒而不敢言,她看他的眼神還不的目釋放出溫柔,她在心里偷罵他的時候肯定很多。
齊潔拍拍小騎士的頭,「小騎士快一點吃,不然不理你。」
小騎士失去耐性了,牠汪的一聲往屋里跑,夏日溫暖的陽光讓小騎士身上原本濕淋淋的毛在短時間之內干的蓬松。
「小騎士。」齊潔跟著站起來轉向屋內,不過一思及易行雲方才那抹顯得熾烈的眼神,她的腳步顯得有些徘徊不前。
她的心頭上一股突來且莫名的著慌,她知道她的臉又紅了。
齊潔感到易行雲彷佛正注視她的一舉一動,只因為他的視線強烈的令人難以忽略。
她不敢抬頭,不是因為沒有勇氣,而是她若又看見易行雲如同方才一般的熾熱眼神,她會更加的不知所措。
齊潔才跨出兩步,小騎士卻已經興高采烈的又奔出屋外,小騎士在經過齊潔的腳邊時還抬起頭汪了兩聲。
齊潔看見小騎士奔出去的小身影,她的竟不自覺的轉個方向。
齊潔的退縮讓易行雲感到有點好笑,她不是這麼膽小的吧,如果是的話,她也不會接二連三的出現在這里。
「齊潔,妳不是說妳肚子餓,快一點過來坐下,我的肚子也餓了。」
這陣子,心緒的波動讓他感到陌生,易行雲已為他只是對齊潔戚到興趣,但是顯然不是只有如此。
以往,夜晚的星空令他感到寧靜,但是這陣子以來,每當他晚上仰躺望著夜空繁星準備入睡之時,她甜美的容貌總會不時冷不防的浮現在他的眼前,也浮現在璀燦的天際之上。
他早過了懵懵懂懂的青少年時期,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這個女人逐漸在他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他交往過幾個女人,但是他現在仔細一想,他似乎還不曾在夜晚里想起任何一個女人的臉孔。
當他跟女人交往的時候是多久見一次面?他記不起來。他會想著那女人怎麼還不來找他嗎?他很肯定他不會。
他已經記不起交往過哪些女人,他甚至記不起那些女人的長相。
他只知道每當他在跟女人交往的時候,他依舊能將每一件事情控制的很好,因為他跟女人交往的時候從來就不會影響他的生活。
他連齊潔的一根手指頭都還沒踫過,但是她卻影響他的作息,無論他此時是不是在度假,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只為了看看她會不會來,他一連兩個禮拜沒有去做他放假時的娛樂,他只是待在屋子等她。
等待是他從來不願意去浪費時間做的事情。
當齊潔來到吧台的時候,易行雲只是舉著筷子,望著桌面上的菜館,她都坐下好一會兒了,他卻什麼菜也沒夾。
齊潔看他碗里的白飯也是好好的沒動過。
「易行雲,菜肴太多你不知道要從何下手是嗎?」
易行雲抬眸看她一眼,「不是,是每盤菜色都太黑,我不知道要夾哪里吃才不會致癌。」
齊潔的臉上原本還有一點臉紅,但是此時此刻早消失的無影無蹤。
「易行雲,這一桌菜費了我好大的功夫。」
「搞出一桌這種菜色還要費功夫?妳干脆省省什麼都別忙,白忙這一堆東西能吃嗎?」易行雲翻翻煎魚,這又讓他想起那四條溪魚。
「易行雲,我是怕食材沒煮熟才會多炒幾下,雖然樣子看起來有點黑,但是味道應該不會太差。」
瞧她一副理直壯的樣子,這一桌菜肴何止是多炒幾下,何止是看起來有點黑而己。
「妳沒下了半罐鹽巴吧?」易行雲勉勉強強夾起一口青菜。
「當然沒有,易行雲,你又不是小騎士,你不要狗眼看人低好不好?」
易行雲睨她一眼,「妳現在是罵我還是罵小騎士?」
齊潔夾起一大口菜往嘴里放,她咀嚼著,菜是炒的太熟、太老、太硬沒錯,但是至少她味道調的還不錯。
「易行雲,你不要吃拉倒,你放著我會自己把我煮的東西通通吃完。」齊潔不爽的扒一口飯吃,要不是想等他回來一起開動,她才不會這麼餓。
「我有說我不吃嗎?」易行雲早端起碗。
「你不是嫌菜看起來難吃,吃了還會致癌。」
「妳自己模著良心說,一桌這種菜色能說看起來好吃嗎?」
齊潔反倒有點臉紅,「可是你說吃了會致癌很缺德,我不是隨便做做,我今天一來到這里的時候就窩進廚房忙碌好久,你沒有看到我的辛苦就算了,你還這樣說我做的飯菜。」
易行雲左手放下碗,模上他的胸口,「齊潔,我說菜肴看起來難吃是實在,但是說吃了會致癌真的是有缺厚道。」
「哼。」齊潔撇過身子去吃飯,她不要跟他面對面。
「我已經模著良心說,這樣不夠?」
「干脆一點就來聲對不起。」
「對不起?」易行雲挑了一道劍眉。
「反正你是位享譽國際的大建築師,我只是一個有求于你的小飯店職員,千里迢迢跑來這里為你做飯是我心甘情願。」
易行雲只見齊潔已經側對他的身子就要轉到背對他,他竟然想笑,「好,對不起。」
他的干脆反倒讓齊潔出乎意料,齊潔懷疑她有沒有听錯。
「你可以轉過來好好的吃頓飯了吧?」
「你真的要吃?」
「妳不是說了味道應該不錯。」
齊潔只看見易行雲還真的夾菜配起飯來,她以為他這個吃遍山珍海味的大建築師會不屑的放下碗筷走人。
「妳干嘛直盯著我瞧不吃飯?」易行雲突然露出一了然的笑容,「又被我的給迷住?」
齊潔這才發現易行雲還赤果著上身,她又想到上次撞見他渾身赤果果的出浴模樣,齊潔一瞬間脹紅臉,「誰、誰會被你的給迷住,你少臭美!」
易行雲氣定神閑的套上上衣,為了讓說肚子很餓的她能好好的吃頓飯,也為了讓他自己能好好的吃頓飯,小妮子臉紅的跟豬肝一樣騙不了人,而他也沒有把握不被她影響。
小妮子臉紅起來更是誘惑人。
「你不要臉。」一說完,齊潔馬上低下頭扒飯。
穿好衣服的易行雲也拿起碗筷吃飯,他好心的夾幾道菜到齊潔的碗里,小妮子羞惱得抬不起頭,只怕他再開口,小妮子就會沖的奔到門外開車回家。
齊潔也不管碗里多了什麼通通扒進嘴,她只是一股勁的低著頭,她想起她方才蹲在外頭,而易行雲盯著她的光熱眼神,她的胸口不自主翻騰,她不由得渾身發熱。
她燒紅的耳根子讓易行雲眸光一黯,一向有定力的易行雲不由得心猿意馬。
倆人各有心思的吃著飯,早已沒人在意菜肴好不好吃,吃了會不會致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