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皇甫晴才回到玫瑰園。像往常一樣,周嫂給她準備了夜宵。冷清的餐桌上,只有她一人,她不感覺孤單,也不感覺寂寞,這份寂寥,已經陪伴了她十八年,她早已習慣。
不過,今夜的周嫂很是奇怪,在大廳和樓上來回游走,好似很忙一般。平日這個時候,周嫂早該歇下了,但今夜,她好像很有精神,快要干涸的眼楮里竟然閃著一抹光彩,忙碌于大廳和樓上,卻不知她在忙活些什麼?
「周嫂,你在干什麼?還不歇下嗎?」皇甫晴一邊享用著美味的夜宵,一邊微微探頭,詢問周嫂。
正要上樓的周嫂在樓梯間停下,好似很為難一般,吱吱嗚嗚半天沒有回答皇甫晴。
皇甫晴本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但這樣異常的周嫂,不勾起她的好奇心都不行,她擦了擦嘴,走向周嫂,看著她問︰「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但說無妨,我不會怪你的
周嫂偷偷看看樓上,笑著對皇甫晴搖頭,「沒,沒什麼事。少女乃女乃不要問就是了
她越這樣說,皇甫晴就越想知道,「樓上是有什麼嗎?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周嫂依舊搖頭,「沒有,少女乃女乃,真的沒有
皇甫晴也不再問她,逼她完全沒有。皇甫晴轉身下樓叫林嫂︰「林嫂!林嫂!」
林嫂聞聲從房間里披衣出來,「小姐,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今天家里有事發生嗎?」皇甫晴問林嫂。
林嫂略微想了一下,搖頭道︰「沒事,什麼事都沒有!」
皇甫晴看了看林嫂,又看了看周嫂,認定她們其中一個對她撒謊了,林嫂是自己人,定不會瞞著她,那麼一定就是周嫂。
她誰也不問,徑直朝樓上去,周嫂忙追上來,「少女乃女乃,你還不能上去,時候還未到,你不能上去呀!」周嫂的語氣里盡是焦急。
周嫂越這樣,皇甫晴就越好奇,不顧她的阻攔,一把推開她的房間門。
門開時,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接著一大束紅艷的玫瑰花進入眼簾,以及手捧玫瑰花的英俊男人,唯美浪漫得如同一副畫。
這是第一次收到花,也是第一次有人送她花。她不僅感到驚訝,還非常震撼,弄得她措手不及,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他,面對這一切,唯有呆呆地盯著那花那人,沉默好久。
「你不喜歡玫瑰嗎?」軒轅靖微笑著問她,見她好半晌不回他一句,自責地接著道︰「我早該料到你不會喜歡玫瑰的。玫瑰這麼俗的花,怎能配得上你。你若是不喜歡,我這就去扔了,省得惹你不開心
說完,他作勢要去扔花,皇甫晴連忙阻止他,從他懷中接過那一大束玫瑰,緊緊抱著,「不,我喜歡,別扔
她如此簡短的一席話,令他頓時開心不已。
「晴,你不要生氣了,原諒我一次軒轅靖向她請求。
皇甫晴從玫瑰花中抬起頭,笑看著他問︰「我為什麼生氣?我一點都不生氣。是你想得太多了
她如此說,便是不在乎他。這一事實,令他由喜轉憂。
「你老公我昨夜和其他女人單獨共處一室,難道你就不該傷心生氣嗎?」軒轅靖再問她。
皇甫晴依舊笑著對他搖頭,「你錯了,我們只是掛名夫妻,聯系你我關系的是一紙契約,沒有任何感情可言,我怎會傷心生氣呢?還有,契約上明文規定,不準干涉對方的私事。你喜歡和誰共處一室,那是你的事,我絕對不會干涉的
這番話,瞬間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無翻身之地。
他軒轅靖,乃情場高手,要什麼女人沒有,唯獨栽在皇甫晴這個女人身上。為了博她一笑,他做了他三十年來從未為其他女人做過的事,送她玫瑰花,祈求她的原諒,放下他高貴的尊嚴,給她驚喜。怎知,她不知好歹,一點台階都不給他下,完全視他的努力和付出為空氣,連最起碼的好臉色都不給他。白費了他這翻苦心!
「難道你是木偶嗎?怎麼一點都不明白我的心?」軒轅靖很生氣,忍不住對他大聲吼。他本來打算對她和顏悅色的,但她總是有辦法輕輕松松惹怒他,一時沒控制住,對她發了火,原先一切的溫柔策略全都泡湯,只因她那番話太傷他的心了。
皇甫晴將懷中的玫瑰花重重塞回軒轅靖的懷中,冷笑了起來,「你總算看清楚我的真面目了。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木偶,我沒血沒肉,沒七情六欲,就連命運都由別人掌握著。像我這麼無情的木偶,怎會懂你的心?」
她氣憤地丟下這番話,然後直接繞過他,鑽進房間,將房門在他眼前關得悶響。
軒轅靖顧不上落到地上的玫瑰花,伸手擋住她的房門,不想讓她逃走。
她又氣又急,根本沒注意到他伸過來的手,直到他痛得大叫,她才發覺夾到了他的手指,嚇得趕忙松開手,自責而內疚地看著他,完全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
听到叫聲,周嫂和林嫂同時跑上樓來,周嫂奔向軒轅靖,而林嫂則跑向皇甫晴。
「少爺,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的手不要緊吧?」周嫂擔心地問軒轅靖。
不等軒轅靖回答她,她已心疼不已地捧起軒轅靖受傷了的手指,輕輕地替他吹著,以幫他緩解疼痛。見他濃眉深鎖,痛得滿頭的汗,她放開他的手,一邊朝放醫藥箱的房間跑去,一邊對軒轅靖道︰「少爺,你忍忍,我去給你取醫藥箱來,擦點藥,就不疼了
軒轅靖沒心思理會周嫂,一臉怒氣地看著皇甫晴,好似要吃了她,「用這個方式來證明你的無情,未免對我太殘忍了點,我送花給你,向你請罪,難道也有錯嗎?」
皇甫晴看著他紅腫的手指,無比抱歉地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說著靠近他,輕輕捧起他受傷的手指,問他︰「還疼嗎?要不要緊?我要怎樣做,才讓你不這麼痛?」
感受到她的自責,軒轅靖心里的怒火退了一半,看著她的頭頂,無限感慨地道︰「為什麼每一次我想離你更近些時,都會狀況百出?難道我就這麼不讓你待見嗎?」
皇甫晴連連搖頭,「不是,不是這樣的。弄傷了你的手,我感到萬分抱歉,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絕對不是故意要弄傷你的,請你相信我!」
軒轅靖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突然認真而溫柔地對她說︰「我相信你!不全是你的責任
他如此說,皇甫晴心里的內疚稍減,微笑著對他說︰「謝謝!」這是她第一次由衷地對他說這兩個字。
但他不喜歡從她嘴中听到這兩個字,顯得客氣生分,好似陌生人。他不想和她做陌生人!
「以後不準再對我說這兩個字,听到沒?」他命令似地對她說。
皇甫晴竟然乖乖地對他點頭,「好,我再也不說了
「這才乖嘛!我不想你和我這般客氣,我希望你能和我親昵起來他忘了手指上火辣辣的痛,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輕輕撫模她的臉龐,眸中滿含柔情,濃烈的幾乎要將她融化。
她與他深情相對,忘了默立于她身後的林嫂,也忘了已經取來醫藥箱的周嫂,更忘了以往的一切不愉快。第一次,他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而他的眼里,除了她,再無別人。
林嫂再也看不下去了,用胳膊肘輕輕踫了皇甫晴幾下,皇甫晴這才從他的柔情里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的忘形,尷尬不好意思起來,垂下眼瞼,不再看他,慌忙從周嫂手中接過醫藥箱,「我傷到你,就讓我給你擦藥吧!」
軒轅靖的心情突然變得大好,給周嫂使了幾個眼色,然後對皇甫晴點頭︰「好,我們到哪里去擦藥呢?」
皇甫晴抬起頭,掃了四周一遍,低聲道︰「你的房間好了!」
正中軒轅靖的下懷,他焦急地一把牽住她的手,將她帶進他的房間,趁她翻檢醫藥箱時,偷偷將房門從里邊鎖上,然後才走至床邊坐下。
周嫂朝軒轅靖的房間瞅了好幾眼,眉開眼笑的,好似得了什麼珍寶。林嫂則一臉陰郁,她走到軒轅靖的房門口,抬手敲門,她不能讓軒轅靖就這麼欺負了小姐。
周嫂及時攔住了她,將她拉離少爺的房間,不能讓她破壞了少爺的好事。
「周嫂,你拉我干什麼?我家小姐還在里邊呢!」林嫂不滿,質問周嫂。
周嫂白了她一眼,「別瞎嚷嚷,我當然知道少女乃女乃在里邊。少爺和少女乃女乃待在一起,合情合理,你打擾他們干什麼?少爺和少女乃女乃從結婚開始,就一直分居,今日好不容易要同居了,你該高興才是,而不是去搞破壞
「可是,你明明知道,小姐不喜歡軒轅少爺,他們不適合在一起的林嫂越說越急。
周嫂則不這樣認為,笑著對林嫂道︰「我倒是覺得少女乃女乃心里是有我們少爺的!少女乃女乃和誰都不合適,只有和我們少爺才是最般配的
「你胡說什麼?任何人都看得出,小姐和軒轅少爺那是貌合神離,不過演戲罷了……」林嫂不死心,繼續道。
周嫂不想跟她爭辯,拽著她一起下樓,「你說的這些,都只是暫時的,過不了多久,少女乃女乃和少爺一定會愛上對方的。我告訴你,不準你再上去打擾他們,妨礙他們給夫人生大胖孫子,仔細夫人第一個責怪你時,可別怨我沒事先提醒你
有夫人壓著,林嫂不敢再去破壞軒轅靖和皇甫晴的獨處,只能在心里干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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