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卿眸間流露出一絲驚詫,稍瞬即逝,面色恢復了平靜,即便此刻自己無法動彈,卻也依舊從容不迫的看著坐在對面的沐容塵,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明亮的眸子里映照著他的身影,他嘴角的那抹笑容在這明媚的陽光照耀下,頗為詭異。
她隱隱的感覺到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但那靈光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讓她抓不住。
蘇暮卿靜靜的等待著他說話,只有他說多了,她或許才有機會月兌身,才能夠猜得他的用意。
沐容塵似笑非笑的凝視著她平靜的面孔︰「沒想到郡主還挺有能耐,即便是處于下風,也還能夠處變不驚,當真是讓人佩服
蘇暮卿笑笑,聲色頗是雲淡風輕,和那藍天上飄著的白雲頗像,悠閑自在,怎得看都不像是被受制的人。
「承蒙夸獎
只一句,她又不再多言,既然他說得都是無關緊要的話語,那她陪他一會兒又有何妨。
畢竟這更像是拖延時間。
然而,蘇暮卿也明白他既然敢這般明目張膽的拖延時間,也就說明這王府中的人怕是為他給制住了。
就算沒有,瞧得現在他們看似融洽的樣子,也該是不會多想。
沐容塵眉頭微微一皺,身子向著前頭微傾,黑眸間繚繞著讓人琢磨不透的神色,緊盯著她的面孔,好久才掀唇而語︰「郡主,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蘇暮卿雙眸陡然眯起,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最後視線定格在他略微前傾的身子上,嘴角微勾。露出一抹了然。
她淺笑著反問道︰「知道的什麼事兒?我知道的事兒多得很,不知道的事兒也多得很,真不曉得你口中說的知道是哪個知道
沐容塵眉頭擰成一個結,但在瞥見蘇暮卿那一抹怪異的笑容時,倏然展開。
他含笑而語︰「卿卿,你是在和我玩繞口令的事兒嗎?只要是你知道的。無論是什麼都可以說出來
蘇暮卿輕應了聲︰「哦!」
但尾音卻是拖得極其的長,听在沐容塵的耳里極其不舒服,不由蹙起眉頭。
蘇暮卿瞧著他那模樣,甚是悠閑的開口道︰「我知道呢,有人想要蘇府的東西,有人想要害蘇府的人。尤其是我。還有人能想要保護我,保護我有的東西。再者呢,有人觀望著一切,該出手時才出手。至于你……好像心急了點,莫非出了什麼事兒,讓你迫不及待的想要裝成沐容塵?」
話落,他的背脊一僵。眸中掠過一絲詫異,緊而為狐疑所掩蓋,他困惑道︰「你怎得看出來的?」
蘇暮卿也是小愣了下。她以為他會惱怒,沒想著還能心平氣和的與她說話,不由輕笑出聲︰「你不覺得我們經常在一起嗎?難道還會不熟悉嗎?」
若是這外貌,她當真是認不出來,著實弄得太像,簡直是為同一人,尤以那三千雪發,飄逸于風中,那模樣頗像一名游仙。
「你想怎樣呢?莫不是就想知道我知道了什麼東西?」蘇暮卿見著他不語,先開了口,「就算是我告訴了你,你能夠辨別真與假嗎?」
他抬眸盯著她平波無瀾的雙眸,明亮的眸子里他望見自己略有些緊繃的身體,忽然間有所明白自己是怎得露餡了,他扯起唇角露出一絲苦笑︰「郡主,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要知道些許事兒而已
「想要知道,那便光明正大的前來晉王府詢問,何必這般偷偷模模,莫不是你不敢見他們?你是誰!」蘇暮卿開始步步緊逼,因為直覺告訴她此人當真不會傷害她。
他看了她一眼,眸色漸漸的變得陰暗,就連聲音也陡然間變得低沉,還帶著些許磁性︰「你說呢?」
蘇暮卿怔住,雙眸凝視著他陰沉的眸子,好久才輕笑出聲︰「原來是你。沒想到你們都來了,那你可是知道你這般都露了真面孔,我還會將我知道的事兒告訴你嗎?」
「我沒有殺害你爹娘!」
蘇暮卿笑笑︰「是嗎?你沒有殺害我爹娘?但你說我會相信你嗎?你走吧,我不會告訴你我知道的
他嚅動了下雙唇,視線在她身上停滯了好些時光,方才收回。
「你會後悔的
言畢,他手中的杯子輕晃了下,濺出的水珠為他彈在了蘇暮卿的身上。
當下,蘇暮卿覺得自己全身都松了下來,她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我的後悔不是你們來決定,我會不會後悔也和你們無關,恕不遠送
他緊緊握住茶杯,好似在克制著什麼,眼眸中的一絲怒意一閃而逝,他將茶杯擱下,轉身離去,身影稍即就消失在蘇暮卿的面前。
擱放在椅子上的茶杯冒著一縷淡淡的熱氣,裊裊飄散著,漸漸的變得稀薄,人走茶涼。
蘇暮卿倚靠在椅背上,視線定格在茶杯上,良久輕笑出聲。
原來事情當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也的確讓她料中了一點,這三皇子怕並非是最後的人,是誰,是誰欺騙了她,她以為真正的凶手就該是在她身邊,是林墨晟嗎?
直覺于她,似乎並非是他所為。
蘇暮卿長嘆一聲,忽而響起容塵曾經與她說過的話。
罷了。誰都可疑。
這時,林墨檀向著書房走來,遠遠的瞧見牆角邊坐著蘇暮卿,而她的對面還放著一條椅子,上邊放著的茶水似乎已經涼卻,黑眸間不由閃過一抹疑惑。
「阿暮,你怎得在這兒?」
蘇暮卿醒神,唇角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一個老朋友來了,故而在這兒喝茶聊天
林墨檀不解,因為他不知道蘇暮卿還有朋友,眸間依舊存在著困惑。
「墨檀,似乎很多人都對你的晉王府很了解,幾乎可謂是輕車熟路,瞧瞧這兩杯茶水可都是由他所泡蘇暮卿輕笑著開口。
于此,林墨檀更是驚訝萬分,若說是對他晉王府了解,那倒也是正常,畢竟這王府的結構還是有很多人都知道。
但他有一點不明白,那便是有人來晉王府了,卻沒有人和他說起,再者這泡茶都是主動,難不成是熟人,就算是阿暮口中的老朋友,但既然阿暮在,更是該阿暮動手才是,是誰?
林墨檀不放心的詢問道︰「那人可是對你做了什麼?抑或說那人來找你可是有什麼事兒?」
蘇暮卿抿了抿唇︰「就是扯了些許家常話。不過那人可是頂著沐容塵的面容而來,著實像得很,無論是笑容還是白發,就是說話都是模仿的惟妙惟肖
林墨檀大驚,竟然有人對沐容塵如此了解?
「是誰?」他急急的反問道,「阿暮你定然是認出誰了
蘇暮卿輕頷首,有些口干舌燥,便是抿了一口手中的涼茶,茶香不復,茶水犯苦。
「嗯。認出來了,二煞
林墨檀眸中閃過震驚,一瞬即逝。
他們是該想到的,這二皇子都偷偷的來業國了,這三皇子怎得甘心不來。
「他當真沒對你做什麼?」他緊張的詢問道。
蘇暮卿望著他眸中的擔憂,輕輕的搖了搖頭︰「墨檀,我無事,你是不是該進宮了?」
于此,林墨檀方才想起自己是來書房中取東西,宮中還有事兒。
「阿暮,你且注意著點。如今外頭的事兒紛雜的很,一不小心就會牽連到里頭
蘇暮卿自是明白,所以她才想法設法的想要將無關的事情一點點的剔除,她只要找到真正殺害爹娘的凶手就好。
而這只能從兩方面下手,一是二煞,因為是他們七十二煞所執行;二是蘇府的秘密,她要將它公布于世。
危險是會隨之而來,但膽小的行事,她覺得自己會等不及。
蘇暮卿見著林墨檀取了東西後離開,便也出了這院,回到了思暮閣。
朱兒正于院子里撒花籽,道是這個時候栽下去,待得三四月份便是春暖花開。
不過蘇暮卿明白,這些所謂的花怕都是藥。
這思暮閣中,一年四季皆有花木,于內行的人來說,這可都是救命的東西,而于外行的人來說,當真是美麗。
「朱兒,需要我幫你嗎?」
朱兒回身瞧得蘇暮卿站在外頭,甚是驚訝︰「你已經起了?」
蘇暮卿笑笑,若是尋常這個時候,她該是躺在屋子里歇著,確切的說是在盤算著一日所需做什麼。
二人還未多說什麼,就聞得外頭有人來報,道是睿王妃來府上了。
聞言後,兩人頗為驚訝,這睿王妃是從晉王府嫁出去的沒錯,但她們早就商討好若沒有什麼事兒,不得到這晉王府。
「讓她來思暮閣
約莫一刻鐘,睿王妃的身影就出現在她們面前。
雖著裘衣,卻也能夠看出腰若細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這人,當真是變化的大。
如若不听她的話,頗是端莊典雅。
但說了話,卻是為她那模樣添了一絲靈動。
「郡主,朱兒姑娘,好久不見睿王妃笑著向她們奔來。
蘇暮卿輕頷首,面色淡如水︰「不知睿王妃前來,有何事?」
睿王妃向著四周看了眼,壓著聲音道︰「那沐公子與睿王去了睿王府地下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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