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林大婚第二日,早早便起來與張氏獻茶拜見陳理夫婦自是不用說,陳澤兄弟也是心高彩烈拜見嫂嫂。陳林夫婦二人便前去老太爺處,老太爺看著雙雙跪在榻前的一對璧人,難得的露出了笑容。忙要陳寶拿出一個古舊的盒子,竟然是一對純白溫玉,陳林夫婦連忙稱謝。之後就是陳林要帶著張氏再回一次張家,這婚禮才算完成。陳林在張家的身份也不再是陳大少爺,而是變成了姑爺,在陳林夫婦要離開張府時,張霸屁顛屁顛的跑出來,不懷好意的笑︰「陳伯至,今後汝可是某妹夫了,可要懂些禮數啊。」邊說邊裝成一本正經的樣子,模樣惹人笑。陳林夫婦兩人相視而笑,陳林放開張氏挽著的手,飛步上前對著張霸冷不防就是一腳,踹得張霸東倒西歪,陳林哈哈大笑走出門去。
出了張府,陳林又去兒時的老師陸允陸子安家中去,算是對陸子安教導的答謝,想不到這陸允能活到現在。陸家也不算是甚大族,安陽縣內只有一個大族,那就是陳家。陸家不過是讀過些書經的老先生,陸家最高位也不過但年陸允的安陽縣丞,陸允的幾個孫子也都是陳林兒時的玩伴,只不過名聲不顯而已。
拜見完陸允的陳林剛回到陳府,就被叫到了阿爺房內,只有陳寶在。老太爺說︰「伯至,大喜之日不可悲切,阿爺還有一物留與伯至。」說完只見陳寶拿出一個紙質書冊,卻比之前那本詩經要厚得多,交給陳林。
老太爺又說︰「此書乃是阿爺多年作下的,其中秘訣世間決無,望伯至好生保管,莫要落入他人之手。伯至日後要靜心研讀,仔細翻閱,不可懈怠。對于伯至此些年內成績,阿爺甚是滿意,伯至定可興我陳家。」
「如今我陳家通武藝精*練之護衛盡歸伯至帶領,那五百步、騎精通的少爺朗與伯至相親,日後可護汝左右;周倉武勇卻魯莽不可獨自成事,黃燕頗似其父,穩重冷靜,可當大任;蔡子蘭刀法一絕,忠直守禮,伯至要設法將其收服;野人嶺陳過,阿爺暗中要其下山來此,見過兩次,此人忠心有余,只是身出貧賤,無甚才華;高順,呵呵,伯至謹記,此人忠心耿直,日後少不得要直言相諫,定不可因此疏遠,高順有大才,呵呵,高順這可是,呵呵;伯至少一智囊,少一智囊啊。」陳林不知阿爺為何對高順如此推崇,卻將阿爺所說之話一一牢記,歷來阿爺所說定八九不離十。
老太爺說起來沒完沒了︰「我陳家雖世居于此,崛起與汝南,只是將來若是天下動亂,汝南必非我陳家安身立命之處。天下若亂,袁氏一族必歸汝南,汝南郡內袁家門生故吏不知幾何,到時伯至定不是袁家對手。」老太爺剛說到這,陳林就說︰「阿爺,這……大漢劉氏,莫非要成周天子?」周朝年末,周天子雖名為天子,天下諸侯卻各不听令,擁兵自重,使得天子之名名存實亡。
老太爺呵呵笑了兩聲︰「周天子?伯至形容得貼切啊。不錯,阿爺是說若有有那一天,汝南非我陳家福地。漢中,阿爺早想過,漢中,漢中乃是我陳家新基業所在。漢中好啊,南以益州千里肥沃為糧倉,北以故秦之民為強兵,呵呵,伯至以為這天下如何?」老太爺竟然說得臉色紅潤。陳林卻心中那個震驚,這,阿爺是要吾爭天下不成,此話稍有不甚,落入他人耳中,陳家說不定要滿門抄斬。往時阿爺總說天下要亂,陳林卻不反對,大漢朝是有些反賊崛起,可是陳林心中對大漢朝還是頗為擁護的,這會竟然要爭天下了,實乃大逆不道,只是見阿爺病入膏肓,不忍責備而已,故而低著頭卻不作聲。
老太爺一日不如一日,陳林大婚剛過十一日,這日陳老太爺吐血不止,連自汝南府請來的郎中都說無力回天。陳林一家人正在前面哀嘆,突然陳寶出來說老太爺有令,要全家人進去听話。陳林等人急忙前去,打開門一看,見老太爺竟然容光煥發的坐在榻上,陳林心中一咯 ,知道這恐怕是回光返照,心中欲哭,卻不敢表現。
眾人一一站好,老太爺獨招喚陳林上前坐下在身旁,說道︰「公允,往後這陳家我要交給伯至,汝勿怨為父。」陳理一听大概也是知道老太爺這是要交代後事了,心中難受,急忙上前跪下︰「公允曉得,伯至定不負父親所托,父親保重啊。」老太爺呵呵笑兩下,還保重什麼啊,他知道自己情況,也不再就此說話。
老太爺又說︰「義山與天壽,都說願在我死後不相離,我死後不回平興,就葬在鄉下陳家堡外就好了,陳家堡永遠不得將義山與天壽拒之門外,難為二人多年辛勞了,我死後,汝等不可虧待此二人。」老太爺竟提高嗓子對陳家眾人說,兩人雖為家奴,老太爺此舉卻足見對陳寶黃龍兩人的感情。那邊陳寶黃龍一貫平靜的臉色竟然老淚縱橫,齊齊跪下失聲痛哭,陳林等人也是齊齊應道,表示不會虧待兩人。
老太爺繼續說,眾人連最小的陳到都知道老太爺怕是不行了,個個靜心听著,不敢多話。老太爺︰「澤兒,到兒。」叫的是陳澤陳到兩兄弟,兩人急忙上前跪在地上喊到。老太爺看著這兩虎虎生威的小孫,心中也是滿意,笑了笑︰「澤兒、到兒,汝二人今日在阿爺面前起誓,誓死擁護汝大兄。」
陳澤、陳到二人對陳林本來就是尊敬、仰慕的緊,急忙雙雙舉起手,起誓誓死擁護陳林。老太爺滿意︰「好,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阿爺就趁今日給汝二人取了表字吧,澤兒表字喚仲至,到兒喚叔至,望汝二人今後再接再厲,莫要辱我陳家。」陳澤、陳到兩人得了表字,道謝退在一邊。
「都退下吧,伯至留下。」眾人連連退下,只剩下陳林,老太爺見陳林滿臉悲傷,呵呵笑道︰「阿爺卻是看淡這生死之事了,好了好了,莫說這個。伯至,阿爺還有好些話要同你說呢,不說怕沒機會咯,呵呵。」陳林與老太爺在內又是整整說了半日,直到僕人喊吃晚飯了才作罷。
兩日後,汝南郡安陽縣陳家老太爺病故于府內,陳家上下人人素衣帶服,陳林等直親則披麻戴孝,殮、殯、葬歷時一月有余將老太爺厚葬于陳家堡南面三里,落墳靠山北望。因老天爺病故,陳林與陳理皆是辭官回家安心守孝,陳林父子更是與陳寶、黃龍兩名僕人在老太爺下葬處,搭蓋草屋,日夜為老太爺披麻守靈,數月不語,經年不笑。陳家孝名感服州郡,汝南太守常以此稱贊,汝南四周各郡無人不知陳林父子之名。
恰時有汝南許氏兄弟許靖許文休、許邵許子將,為汝南郡人稱為「平興淵有二龍」,二人有名節,好共核論鄉黨人物,每月輒更其品題,故汝南俗有「月旦評」,深得時人推崇。因陳林素有詩句美譽,又有辦王吉之名,護送蔡邕之義,故而陳林之名更盛父親陳林。有一月許氏兄弟平亂陳林為︰「仁孝德厚,世之明公。」就是說陳林此人仁愛,孝行,有德,乃是難得的人物。一時之間陳林名聲大噪,直*曹孟德的「治世能臣亂世奸雄」。
陳老太爺過世後,便直接由陳林做主陳家,陳理見長子處理偌大家業絲毫不亂,心中也放心,此後整日與林氏花前月下,任由陳林掌管陳家。陳林以服喪期為由,不再設立商隊外出,只剩洛陽當初黃燕*辦的商鋪,專賣奇珍異寶,日進百兩黃金只算少了。陳寶與黃龍二人是鐵了心不再理事,二人結廬守在老太爺墳前陳陽、陳可、陳忠三位陳家的老管家如今安心處理陳家的田莊與糧食。
至東漢光和六年,陳家有佃農兩萬,良田十數萬畝,每年偷偷囤糧,已有百萬石之多,足夠兩萬人二十年之用,若是養軍,可供一萬大軍連續作戰一年之用。陳林更是密切關注太平教之事,眼見太平教日益壯大,如今陳林除去在陳家堡的那五百騎軍以及三百多名步卒護院,又給陳澤、陳到二人各配了百名護衛,安陽縣城東那個陳家的巨大田莊中更是藏有兩千普通刀劍以及布甲。田莊中那兩千青壯裝備起來,優勝安陽的縣兵。野人嶺山上陳過也是發展了五百人上下的悍匪,裝備精良。為了發展這些軍備,陳林幾乎用去陳家多年積蓄的一半。
這幾年間,曹節已死,卻真如楊賜所言,另有宦官以張讓趙忠等為首興風作雨。何進因其妹得寵也是權勢日益見長,與宦官開始激斗不止,朝廷一片污濁。西邊羌人依然不安,鮮卑大單于檀石魁已死,鮮卑陷入動亂,大漢背部得以安寧不少。天下連連不是大旱就是蝗災,地方官員又不恤民生,流民四起,安陽縣因大量良田被陳家牢牢控制,相比其他縣卻是一片欣欣向榮。只是一場急風暴雨將席卷整個大漢,小小一個安陽縣又如何抵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