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戰鼓擂,周泰已經從房陵退了回來,四千大軍並同房陵的一千守軍算是主動撤退。現在的上庸縣已經是上庸郡最後一個城池了,胸前扎著白布的吳匡,還有許多願意跟著吳匡退回來的官吏。這上庸很多縣官都是漢中人,現在吳匡撤退,他們豈敢不跟著來,就不怕陳林日後算賬的時候將漢中的家族連根拔了?但不管是什麼原因,現在上庸之內,至少有四百失了領地的官吏。
只見吳匡與周泰相對無語,許久還是老將吳匡說道︰「諸位,如今主公已經下令撤回漢中了,諸位不妨今日就啟程。諸位且放心,某一定向主公明言,此上庸之失,非諸位之過,諸位此時能心思主公,撤回漢中就是最好的明證。」這些官吏失了縣城,深怕陳林追究,此時听到吳匡如此說道,急忙上前答謝吳匡,現在多一個人為他們講話,就多一份保障啊。
低迷的周泰一見此,也出言道︰「諸位大人,某也願意與吳將軍一起,向主公作證的。」眾人更喜,這時候又有一個小官吏,卻是西城的縣令,說道︰「兩位將軍,主公已經嚴令撤兵,可是如今城外不少百姓听說我軍要走,這些百姓都願意跟隨我軍遷往漢中,兩位將軍可有計策?」
吳匡一听,人心啊,這些上庸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是陳林收來的流民,在他們流離失所的陳林給了他們家園,現在這些憨厚的百姓一心追隨陳林,這本是好事,可是現在軍情緊急,如何帶的走這些拖家帶口的百姓啊。縣府之內頓時一片哀嘆,誰也沒有一個行得通的方法。放棄這些百姓,誰敢?陳林向來愛民如子,誰今日要是讓陳林失了民心,必定是益州的罪人,就算陳林不追究,陳林麾下的大臣一定也不會放過這個人。
這時候,上庸城下已經聚集了不下一萬百姓,這些百姓當然不知道陳林要撤兵的計劃,可是他們就是不願意離去,大有益州的官吏兵馬在哪里他們就去哪里的意思。這時候人群中有一個年輕人聚集了幾個好哥們,說道︰「諸位,現在天殺的袁公路派軍來攻我家園,大人遠去西涼,只怕上庸是守不住了。如今與其堅守上庸,做無謂的抵抗,還不如聚兵後撤,拉長張建功賊子的糧草運輸線,退回漢中,還可以集中兵力與賊子一戰。但是現在這麼多的鄉親們聚在一起,大人向來愛惜我等貧賤之民,這時候只怕將軍們不舍得留下我們,這樣子我們倒成了大人的累贅了。」
幾個好哥們一听,說道︰「忠哥,你說的這些我們不懂,你就說吧,怎麼辦?」這個‘忠哥’一听,大喜,急忙將幾個人拉一起,低頭說道這樣這樣。一會,幾個好哥們一听,大叫︰「忠哥,死就死,要不是大人,某一家子早餓死了,現在某也有兩兒一女了,怕個球。」頓時幾個人散開走在人群中,只見他們不停的拉攏人群。
「大人待我等好啊,要不是大人我等早死多時了。」
「可惡的狗賊竟然敢來禍亂我上庸,某跟他們拼了。」
「現在賊子就要來了,上庸太守那賊子狼子野心竟然不要我們了,某跟他們拼了。」
「某要入伍,不要軍餉,給個長矛就行,你去不去?」
「——」
一時間,人群中激蕩非常,難以平靜,年輕的小伙子紛紛走在一起,先是上庸城下,接著整個上庸,那怕是被張勛佔領了的地方,還是不停的有百姓往上庸聚集。
上庸縣,吳匡與周泰,周泰︰「將軍,文官們已經帶著重要的文卷連夜撤離了,將軍我們是不是也要——」吳匡︰「唉——」剛要說話,就在這時候,一聲驚慌的聲音沖進來︰「將軍,不好了,造反了,造反了。」
周泰與吳匡兩人雙雙從案上跳起來,造反,這是大事,只見周泰大喝︰「冷靜,說。」傳令兵被周泰氣勢一壓,大驚,急忙說道︰「兩位將軍,城外百姓造反了,造反了,好多好多。」吳匡大怒︰「城外幾日前就有百姓聚集,又有糧食接濟,如何造反,人多就是造反?」顯然對這人含糊不清的話相當不滿意,現在正是兩人心情不爽的時候,脾氣可不小。
下人一听,驚駭,為了自己的人頭,急忙說道︰「不是,不是將軍,不是一般的百姓,全是青壯的,全部是青壯的男子,現在至少有五六千了,都聚在一起,個個密語的,恐怕是對我軍不利啊將軍。」
這回听清楚了,吳匡與周泰都不得不重視起來,周泰正色對吳匡說道︰「將軍,你在城中緊備兵馬,某去看看。」吳匡一听,舉步跟著周泰,說道︰「城內一時無妨,上庸縣尉不是庸才,某與你同去。」
話不多說,兩人帶著五百士兵轟然來到城門,打開城門,士兵們嚴陣以待。只見周泰與吳匡神情不變,騎在馬上緩緩出城。果然一看,就見城門外三里處,有一處地方十分明顯,那里聚集了不少于六千的青年男子,個個神情激揚,只是手上沒有兵器,若是有兵器,只怕氣勢不小。
周泰與吳匡神情一冷,好啊,造反。吳匡急忙沖著周圍的老百姓大喊︰「鄉親們,速速往北門走。」這時候原本安靜的老百姓頓時沸騰起來,又見吳匡與周泰兩人神情緊張,指揮著兵馬戒備不遠處。其中一個老者一看,大驚,急忙大喊︰「將軍,將軍且住。」
這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十分受人尊敬,周圍的人自動讓開一條通道。吳匡與周泰正緊張不已,突然听到這話,又見一個深受周圍百姓敬佩的老者過來,周泰與吳匡忍不住停下來,看著老者。只見吳匡說道︰「老人家,不知道有何事?」
老人家心中歡喜,自語說道︰「大人手下的兵馬總是這麼和善,哈哈哈。」听得周泰兩人迷糊不已,老人家這才大聲說道︰「將軍,可是擔心那群小子,哈哈哈,將軍,那是我們家的小後生,將軍不妨問一問。」
吳匡與周泰這回更疑惑了,自家的後生,也就是說那群人是老百姓當中的年輕人,周泰一看周圍,頓時大驚,對吳匡說道︰「將軍,你看,這周圍都沒有青年的男子。」原來這附近,不是白發蒼蒼的老者,就是活蹦亂跳的孩子,或者婦女,少有男子在。兩人大驚,這時候就見對面青年男子團中間跑過來一群幾十個人,吳匡周泰這回更疑惑了,同時也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見為首一個就正是那個‘忠哥’,吳匡是官,先說話︰「你是何人,你們為何大戰當前聚眾再次,都是青壯男子,到底所圖為何?」說罷怒威一起,氣勢*人,幾十個男子無不是變色。這回周泰吳匡兩人都驚訝不已,因為為首那人竟然只是微微的動了一下嘴唇,隨即恢復神色,周泰不由心中暗道,膽氣十足啊。
只見那個忠哥急忙跪下,說道︰「將軍,我等家園被毀,深受州牧大人愛護,給了家園,還分了田地,這幾年來風調雨順,此乃大人恩德。如今賊子橫行,我等豈能眼睜睜的看著賊子做狂。」
「大人遠在西涼,上庸兵馬不足,不宜堅守啊將軍,望將軍撤兵退出上庸,回到漢中還尚可一戰,如此賊子糧道遠長,必不能日久而戰。」
「我等深感大人之恩,大人到哪,我們就願意跟到哪里。可是如今賊子在後猛追,家中老幼不等,必然連累大軍,我等熱血男兒,願為將軍斷後,求將軍帶走家中老幼,我等就算只剩最後一人,也決不後退。」
「將軍只需給我等一支長矛,定讓賊軍知道家園可毀,血可流,頭可斷,但我益州有猛士,望將軍成全。」忠哥大吼跪下,對著吳匡與周泰連連磕頭。
「望將軍成全。」一喊驚天地。
「望將軍成全。」二喊攝心魄。
一聲,是忠哥身後數十男子一通跪下,也高聲大喊。另一聲,卻是周圍百姓听得含淚而跪,也一同高喊。
如此請戰,他們是百姓啊。周泰雙眼通紅,既是激動,又是羞愧,恨自己無能,竟然讓如此愛戴主公的百姓竟然要這般,無能啊,周泰心中大喊。
吳匡震驚了,人心,這就是人心,哈哈哈,袁公路啊袁公路,你膽敢來攻我如此家園,百姓尚且如此,你豈能不輸。
周泰︰「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叫馬忠。」
周泰急忙跳下馬,雙手扶起馬忠︰「好,勇士,本將不及也,受某一拜。」周泰本來就是快意恩仇的江洋大盜,最為敬佩這種忠烈的人,如今馬忠大義,深深的打動了周泰。只見周泰回頭對吳匡低聲商議︰「將軍,之前還在擔憂百信的問題,如今看來不必了,將軍,某立即領兵往東三十里扎營,勢必抵抗敵軍十日,將軍攜百姓入漢中,只有十日將軍。」
周泰說罷,不等吳匡反應,回頭沖馬忠大喝一聲︰「馬忠,你的要求,本將代主公許了,命你為義軍校尉,統領所部義軍,立即進城裝備器械,兩個時辰後東門集合。既從軍,軍法無情,一切都按軍法辦事,若是違令,斬。」
馬忠一听,大喜,有模有樣大部上前一拱手︰「諾。」毅然一員久戰沙場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