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關府中,陳林正坐位上,听著甘虎匯報︰「主公,自從等到主公的密信之後,末將就加倍了巡防的兵力。果然在前日響午,就有一人自稱是江州兵馬,果真是要想騙末將出關回江州。現在此人已經被末將關押起來了,當日夜晚,關東和江上同時出現大軍。但是末將斷定兵馬不是楚王的兵馬,因為江上所出現的船只都是小型戰船,不似荊州那種精銳的水師。後來敵軍見關上防備甚嚴,就緩緩退去了。」
陳林一听,大聲贊賞︰「好,老將軍處理得當,好,老將軍何不將那人押上來,孤王親自審一審。」甘虎一听,立馬回頭︰「來人啊,將那人押上來。」不多時,只見一名副將沖沖跑過來,緊張的對甘虎在耳邊說了悄悄話。陳林眉頭一皺,就見甘虎神色大驚,急忙對陳林︰「主公,那人斷舌自盡了。」
陳林臉色一冷,說道︰「老將軍,這人被關了三天了,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孤王來提問此人就自盡,老將軍當小心軍中鬼祟之人啊。」這顯然嘛,肯定是甘虎部下有內奸,知道陳林來此,為了不讓那人被問出什麼來,指不定那人根本就不是自盡,而是被內奸殺的都不一定。
甘虎一听,大驚︰「主公是說?」陳林擺擺手︰「這是你軍中之事,孤王不管,不過這夔關安然,孤王也就放心了,現在夔關情況如何?」甘虎︰「稟主公,夔關現在有民四千,因為是荊州與益州通商關隘,人來客往十分熱鬧。關中的稅收幾乎可以足夠關中數千守軍自用,但是又因為鄰近敵軍,所以現在夔關每日只有響午時分才開關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之後任何情況都要關上城門以保安全。江州兵馬不用兩日可急救夔關,縱然十萬大軍來,夔關也能堅守五六日。」
陳林一听,笑道︰「十萬大軍?楚王麾下舉國之兵都不過十萬,要是他敢十萬來巴東,又能什麼防備上庸,更別說江東。老將軍鎮守關隘,居功厥偉,黃燕,將孤王大褂拿來。」不多時,黃燕就從後面拿出一件不同于血紅戰袍那樣的大褂,卻也是火紅耀人。陳林接過後微笑著上前,雙手將大褂披在甘虎身上。
甘虎急忙跪下︰「主公,使不得。」陳林︰「不,老將軍,使得,孤王不賞老將軍良田,不賞金錢,唯有這孤王披了一年多的大褂,望老將軍莫要嫌棄才是。」甘虎老眼含淚︰「末將願為主公保夔關十年不失。」十年,甘虎也該退下來了。陳林一听,甘虎是個實在的人,不說大話,陳林心中更為開心。甘虎沒有甘寧之勇,但是卻要沉穩得多,用以守關,最好不過了。
甘虎離開後,黃燕︰「大少爺,你是懷疑老將軍軍中也有奸細,現在那人死了,大少爺還是趕緊快馬回江州,免得那彭羨也遭了不測。」陳林點點頭︰「嗯,有理,血色近衛是步卒,行走慢。馬忠,你速速騎上快馬,回江州,親自看守彭羨,不可讓他也死了。」馬忠急忙而出。
夔關無事,陳林也沒必要多留,住了一夜就率兵離開,甘虎出城十里相送。路過臨江的時候,黃燕又問︰「大少爺,要不要進臨江?」陳林搖搖頭,時間緊迫啊,這一次出來原本只是想來聯絡一下牛蠻部落,看能不能收為己用,沒想到意外連出,一跑跑了數百里,來到江州來。不過也幸好這一次出來了,要不然江州真的麻煩了。
「直回江州。」回江州也不是陳林的目的,陳林的目的是彭羨和李朝兩人。這兩個人算得上是蜀中士族作亂的漏網之魚,卻攪出那麼大的動靜,三千大軍暗藏境內,想想都可怕。兩天之後,回到江州,甘寧來迎,陳林︰「興霸啊,你父子二人分別兩地,孤王有愧啊,你有時間多去夔關走走,夔關也是你的轄區啊。」甘寧急忙應是。
地牢中,陳林和黃燕三位統領還有李恢杜瓊兩人,面對著彭羨。李恢︰「彭永年,你的陰謀失敗了,夔關無恙,荊州的兵馬在夔關之東轉了一圈就回去了,你的希望落空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你說你,當初好好的,就算是跟隨了劉君郎到了荊州,想必也是一個太平富翁,何必如此?」
陳林一听,笑了笑︰「德昂,你還不明白的,荊州為何突然瞞著楚王出動那麼多的兵馬?賈謙德一個人絕對做不來的啊,你當真以為劉君郎只是一個太平翁?」李恢驚駭︰「主公,難道——」
「想不到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楚王,不錯,就是大人資助賈謙德,賈謙德也同意大人的計劃,要是這一次能成功,大人就可以從新入蜀,定足巴東,不用再在荊州受那份鳥氣。可惜啊,天不遂人願。秦王,你什麼事情都知道?哈哈哈哈,最無信是小人啊,不知道有一件事你知不知道?請問秦王,大都督過得可好啊?」
陳林心中一冷,微笑道︰「哈哈哈,你一定覺得,要是這次不是孤王恰巧在蜀中,而還是叔至坐鎮的話,你們就能成功了,是不是?哼,天真,叔至比孤王慧眼十倍,就算孤王不在蜀中,憑著叔至,你們也休想得逞。黃燕,送彭先生上路。」陳林說罷對黃燕使眼色,黃燕一驚,迅速抽刀出手,噗的一聲,人頭落地。所有人都想不到,突然之間陳林就下殺手,只怕彭羨到死都不明白。
李恢︰「主公,這——」陳林︰「此人死不足惜,德昂,興霸那邊可說過,李偉南有什麼說的?」李朝好歹是江州的縣令。李恢搖搖頭︰「甘將軍說了,李朝只是得了一個巴東太守的承若,其他的一概不知道。」說罷李恢又是無奈的笑,權勢害死人啊,到頭來李朝自己只是個小人物,卻不自知。
陳林︰「孤王決定正式成立巴東郡,呂季平什麼時候到?」來的路上,陳林已經給呂凱下了命令,升任新巴東太守。黃燕︰「大少爺,呂大人上路了,半個月之內能到達。」陳林一嘆︰「原本是要季平回蜀郡,相助叔至的,只是實在沒有適合的人,才讓他來巴東。不過這樣也好,以季平之能,治理一郡,不是問題。好了,季平舉家搬遷,要些時間才能來到江州,可是我們卻不能等,明日啟程,回建寧。」
黃燕︰「大少爺,這呂大人到任,甘將軍會不會——」陳林一擺手︰「孤王知道你擔心什麼,完全沒有必要,興霸是個武人,叫他帶兵打仗還行,他絕對不是迷戀權勢,所以不用擔心他會給季平麻煩,這樣興霸反而能專心治兵。」
李恢卻看出另個意思來︰「主公,如此著急回建寧,是何用意?主公與軍師們定下的戰略不是要與南蠻對持到春過,才伺機反擊嗎,看主公如此,似乎是想提前進攻?」
陳林點點頭︰「孤王的確有這個心思,但是要怎麼做,還要回去與兩位軍師商議。彭羨的事情,讓孤王知道,時間啊,孤王等得起,別人卻不允許孤王等下去啊,還是及早結束這一場平亂,這樣才能有力量應付可能的危機。哦,季平來組建巴東郡府,事情繁雜,人員緊缺。這樣吧,德昂和伯瑜你們兩個人都留在巴東吧,德昂屢立大功,孤王就封你為巴東郡丞。伯瑜新來,雖有大才,但是資歷稍欠,暫為郡丞屬官,你可願意?」
杜瓊急忙拜謝︰「是。」一個十九歲的人,就能直奔郡府任職,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杜瓊這一趟算是成功了。
建寧城中,密室之內,只有陳林和陳到兩人。陳到︰「大兄,你一趟實在危險。」陳林也是唏噓︰「是啊,在牛蠻,要不是史阿,只怕真的回不來了。不過這一趟卻粉碎了劉君郎等人的陰謀,有一點叔至不要大意啊。」
陳到大驚︰「哦?」陳林嘻嘻笑︰「這一次擒住了一個人,你道是誰,彭羨彭永年。而且還直言叔至你啊,看來那件事情,彭羨也是知道的,你太大意了。」陳到大驚︰「什麼?彭羨?可是我卻從沒有見過此人啊,他怎麼會知道,大兄是不是將此人殺了?」
「我能不殺嗎,當時除了黃燕等人,還有德昂等人在場,要是被他說出嘴,那豈不是壞事。要是讓別人知道這一場士族叛亂是你暗中慫恿的,那還不鬧翻天啊。」
陳到神色整然︰「為了兄長,叔至願意做任何事情,就算身敗名裂也在所不惜。」陳林一笑︰「有我在,你能身敗名裂,除非我也一樣,哼,任何人都休想阻擋我陳家前進,蜀中士族不能,南蠻也不能,任何人都不能。」
陳到︰「听黃燕說,大兄想要提前對南蠻動手?」陳林︰「是啊,現在越來越覺得時間緊迫。張士度攻南陽身死,張繡領南陽。袁術稱帝,現在陶謙曹*還有文台,個個都盯著淮南,袁術命不久矣。馬騰內附劉備,這個漢室宗親可是不同昨日了啊,後悔當初啊。不管怎麼說,如今諸侯一個個被消滅收服,最終一定是只剩下少數的幾個大諸侯。要是我們現在不趕緊收拾內部,想辦法擴大自己,最終就只能被別人吞並。」
「解決南蠻之後,先從賈謙德開始,白帝城不在手中,又怎麼說統一益州呢。荊州楚王進取不足,守成之徒,將荊州拿下,那我軍就有了抵抗江東的資本,甚至順江而下,吞並江東,到時候我軍有長江天險,可立不敗之身。」
「但是想要北進,難,文和曾經預料過,北方終究會一統,你看現在袁本初就一統河北,要不是有孟德這個梟雄攔著,只怕袁本初已經成席卷之勢,時間啊,緊迫啊。」
陳到︰「大兄,蜀中剛剛平靜,恢復不少,又遇到這南蠻,這肥沃田地,竟然得不到利用,真是可惜了。」
陳林︰「哈哈哈,這一次解決南蠻,加上蜀中士族勢力大減,蜀中再沒有陰奉陽違之輩,那時不出兩年,蜀中就可源源不斷的支持我軍對外大戰,叔至不要小看這蜀中之地啊,數百萬百姓呢。」陳林平定蜀中的這幾年,處處受蜀中的士族制約,十分不痛快,這些一下子砍了那麼多人,但是土地就能沒收上千萬畝,加上蜀中三百萬人口,誰敢小看。
次日,陳林召集眾將議事,高順賈詡等人全部在列。陳林︰「諸位,叔至已經從蜀中回來,雖然沒有沒有帶來青羌的援兵,但是卻帶來了我益州兵馬,又添一萬。」原來陳到回蜀郡,做了三件事情,一件就是殺人,叛亂的士族判刑,一刀殺了血流成河。第二件事情就是聯系青羌,可惜青羌不願離家太遠,建寧雲南之地可是離著千里不止啊。第三件就是急令廣漢等郡送兵,陳到一合計,得了一萬大軍,從新南下,這樣一算來,建寧就有了五萬左右的大軍,跟南蠻是一比二。
陳林︰「孤王心思良久,打算立即對南蠻展開反擊,而不是按計劃等到三個月之後,諸位可有良策?」一語擊破寧靜,陳林的話頓時讓所有人驚訝,但是武將們卻是一份純純欲動的樣子。
法正︰「主公,我軍數萬軍民,好不容易將建寧打造得鐵桶一般,若是主動放棄這良好的優勢,只怕得不償失啊。」現在的建寧左右數十里,絕對是一道不可逾越的戰線,溝壑縱橫,烽塔交錯,防守何其嚴密。
賈詡老眼一看,豈能瞧不出陳林的心思,法正不明了啊,陳林這是真心想打,違背他好嗎,真是的。賈詡︰「孝直不然,你看,這一個月來,南蠻也時有兵馬來試探,經過這十幾次的交鋒,南蠻損失頗大,他們也不傻,你看這半個月來,可還有南蠻子來挑釁?說明南蠻子也是不打算來硬攻建寧,建寧的優勢,自然形同虛設,孝直的說法,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其實一開始,我軍定的戰略不見得就是對的。」賈詡再出一語,卻讓人一驚,就連陳林都期待賈詡能講出什麼來。
陳林︰「哦?南蠻勢大,我軍一開始措手不及,需要緩緩積攢實力,然後才能與之一戰,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賈詡呵呵而笑︰「是的,主公所言正是我等之前所考慮的原因。可是殊不知我軍咋一開始措手不及,而南蠻也是剛北上,百姓急切之間排斥不已,可是等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去緩和,這樣子南蠻豈不是在雲南站住了腳跟。」
法正︰「文和,你莫非忘了,這是南蠻,夷人,他們怎麼可能佔領城池,你何時見過夷人懂得堅守城池的。」
賈詡呵呵再笑︰「諸位,南蠻北侵,已經十個月了,南蠻佔領雲南也有七個月時間了,諸位可見南蠻有半點後撤三江的跡象?」賈詡一說,陳林也是大驚,對啊,這次突牙大王在雲南已經很久了,這,不合理啊。陳林急忙問道︰「文和,這,這是為何啊,難不成南蠻夷人也要學習我漢人不成,他想在雲南自成一國?」
賈詡︰「主公,這也是主公從巴東回來之後,知道了巴東所發生的事情,詡才想到的。現在雲南的叛軍,已經不是單純的南蠻子,諸位不要忘了雍門和朱褒兩人。」法正一經,立即驚叫道︰「呀,文和先生的意思是說現在南蠻之所以久留不退,是因為雍門和朱褒?」
賈詡︰「不錯,定然是這兩個人給南蠻許了好處,想借用南蠻之兵力與我軍抗衡,目的,還是為了雲南。現在建寧以南,漢人人口雖然只有十余人左右,但是若是長久時間被雍門利用,可得兵力一萬左右。再加上雍門有南蠻作為後援,只怕雍門以為這樣子就可以割據雲南。」
陳林︰「現在的雲南郡,可是當年大漢三個郡的合並,人口不多,可是土壤遼闊。要是雍門以此土地作為代價,與南蠻勾結,那後果不堪設想。」一向不說話的高順等人大叫︰「什麼,將土地讓與外族?」身為大漢子民,誰不是對土地有著不一樣的感情,將土地讓給外族人,這是一種恥辱。
賈詡︰「主公,這只是其一。其二,詡說我軍之前所定的戰略不一定對,是因為我等都忽略了一個氣候和人文的問題。主公可還記得剛剛來南方之時,我軍士卒水土不服的情況。現在軍中上下沒有什麼大礙,主公可能是覺得我軍來南方日久,習慣了。其實不然,而是因為現在天氣轉冷。這樣的天氣,對于我軍大多數北人來說,剛剛好。但是這南方之地,一過五六月,天氣就極度的炎熱。那時候南蠻得心應手,可是對于我軍來說卻是災難啊。」
陳林大驚,急忙從座位上站起來,這時候所有人都顯然想到了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帶來的問題。現在建寧五萬大軍之中,有兩萬是是漢中上庸一帶的人,還有很多也是廣漢巴西等地,雖然屬于蜀中,可是對于雲南,甚至雲南之南地方的氣候,還是十分的不適應的。誰也不知道這一戰為了一勞永逸的解決南蠻的問題,會打到哪里,要是打到三江呢,哪里離建寧都有一千八百里啊。
陳林走來走去,在眾人面前毫不掩飾心中的著急。賈詡見陳林著急,急忙說道︰「主公,我軍久做防守不出的姿態,南蠻一定想不到我軍會突然間主動出出擊。詡有一個想法。」陳林︰「快快說來听听。」
賈詡︰「主公,詡認為,我們還是先行將雍門出去方為上策。且不說剛才所說的第一條,雍門極有可能想要將雲南佔為己有。再說雍門乃是漢人,飽讀詩書,對于漢人的戰法熟悉不已,要是他一直支持南蠻,對我軍是極大的不利。所以,雍門必先解決。」
陳林︰「哦,可是怎麼做,雍門現在不也是跟南蠻在雲南嗎?」
賈詡︰「雍門在雲南不假,可是斥候回報也說,雍門為了拉攏雲南漢人百姓,同時為了增加自己的兵力,雍門並不是與突牙大王等南蠻住在雲南城。而是在留山一帶募兵,同時收買人心。」賈詡邊說邊走到地圖面前,指著沙口身後不到兩百里的地方說道︰「就是這里,留山周圍有十幾個漢民居住地,雲南的人口有三成集中在這個不到兩百里的地方。但是對我軍十分有利的是,留山沒有像樣的城池。所以詡以為,我軍可以這樣,使一人,大張旗鼓的往沙口而去,每日只走二十里。讓蠻兵以為我軍是要搶沙口這個前線隘口,然後我軍主力卻偷偷瞞過敵軍,疾行三百里,直奔留山,一舉擊殺雍門。留山無險可守,又不是戰略要地,我軍這一次目標只是雍門,擊殺雍門之後,火速回軍沙口。蠻兵得知我軍出兵留山,一定會撲去留山,那時正好我軍又可乘得勝之師,攻破沙口,與雲南蠻兵列兵相對。從此可從建寧將戰線前移八百里。」
賈詡說得有據有理,但是其中把握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主力去留山,怎麼瞞過蠻兵不是容易的事,然後留山大戰一發生,要是蠻兵不理會留山,直撲建寧,那就真的完了。
陳林低頭想了好久,高順等人也是激烈討論,最後,陳林︰「文和之計不是不可行,現在我軍有數萬大軍,防守不成問題。所以主動進攻是可取的,也是孤王的心意,這樣吧,高順,陳到,黃忠,嚴顏,楊懷,高定,吳班,作為此戰進攻平蠻的主力,吳懿太守鎮守建寧,與劉華等人為大軍供應糧草,保大軍戰需之用。陳到領兵一萬,其余六部每部五千,共四萬大軍十日之後兵出留山。吳懿太守負責領兵向沙口,迷惑敵軍,同時嚴令瀘津關楊任將軍領兵三千渡河南下,直撲沙口,每日行走二十里,十日之後火速退回瀘津關。」
「今日議事,不得外傳,如有違令,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