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畿,始終都是繃著一副臉,不停的匯集各方的消息,做出最精確的調準,可是即便是這樣,杜畿發現自己還是輕敵了。當魏延出現的來就劉克的時候,杜畿知道一定還有賊軍在魏延後面,所以杜畿特意留了五百人馬在最後。果然,蔣欽出現,六百人馬,杜畿一看,這里的賊兵數量更斥候匯報的差不多。所以杜畿立即將最後的五百人都壓上去,可是就在這時候,賊兵竟然還有一支雖然只有四百人左右的兵馬。不要小看這人數不多的兵馬,他在關鍵的時候能起到決定一場戰爭的勝敗。而此時,杜畿知道自己全殲蔣欽魏延的計劃失敗了。
「稟將軍,賊兵八百人往北突破成功,已經往北留山去了。」一個小校沖沖跑回匯報給杜畿。杜畿大喝︰「地圖。」然後就幾個人圍過來,杜畿︰「宋兵,這里的地形不最熟悉,你說說。」
宋兵是杜畿麾下小將,說道︰「是將軍,漢陽北去,就是留山。留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有二十多里的範圍,要是賊兵一頭鑽進去,我們還真沒辦法,總不能將整個留山圍起來吧。」杜畿點點頭︰「肯定不能,進山剿匪也不是明智之舉,費時費力不說,只怕還會被賊兵各個擊破,據說這蔣欽魏延可是相當擅長游擊之戰。宋兵,那有什麼辦法讓他們進不去留山?」
宋兵︰「將軍,只怕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追,猛追,期望能在賊兵到達之前追上去,滅了他們。這里到留山也至少要有兩天的時間,加上賊兵輜重糧草盡失去,身上的糧食一定不多,只要我們猛追,不給他在沿途進行補給和休整,就算他們進了留山,也要活活餓死。」
杜畿大喜,排著宋兵的肩膀夸獎︰「好,宋兵,不錯,好。」嚴肅的杜畿很少夸人,也很少余人親昵,宋兵喜出望外,高興不已,其他人則一副羨慕嫉妒的看著宋兵。
杜畿︰「張鐵沒有堵住賊兵,讓賊兵從他的北線逃走,就罰他留下來收拾戰場,余下眾人,迅速與本將領兵追擊,本將沒有下令,就一刻都不能停下來,違令者斬。」斬字出口,所有人一驚,杜畿向來就是說到做到的啊,說斬就真的斬的啊。所有人包括宋兵在內,正色大喝一聲,急忙出去。
杜畿也跟著出帳,大步一跳,跨上戰馬,大喝一聲︰「走,追。」
就在杜畿前方不到十里的地方,一直狼狽不堪,渾身鮮血的敗軍,正沖沖往北逃。戰馬已經沒有了的,魏延和蔣欽就連馬良一介書生也只能步行跑步前進,還好馬良這一個月跟著魏延蔣欽已經習慣了。
魏延大喘一口氣,雙手撐膝蓋,左側望一下同樣神情的蔣欽,說道︰「公奕,你我都是武人,怎麼體力反而不如先生啊?」只見旁邊馬良也是氣喘吁吁的,不過形象上卻要比兩人好看的多。
蔣欽轉頭一看,回頭艱難的擺擺手,也不知道是不知道的意思還是不想說,總之累的啊那個沒力氣說話。蔣欽大吼一句︰「全軍休息。」然後整個人就趴在地上,身軀一起一伏的喘氣。這時候馬良︰「魏將軍啊,我也累啊,只是兩位將軍一路過來殺敵無數,還要保護我,是我連累了兩位將軍了。」
可不是嘛,別說馬良,就連一般的士兵都不見得有魏延和蔣欽兩個人那麼疲憊。這一路過來,兩人揮刀殺敵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要不是魏延和蔣欽兩人拼死的榜樣在前,只怕這支敵後大軍,已經被杜畿包了餃子了。
過了好一會,馬良恢復過來,說道︰「兩位將軍,現在不能停啊,絕對不能停啊,杜畿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我們的,兩位將軍要是實在動不了,就讓士兵抬著將軍走,也不能停。」魏延蔣欽一听,兩人從地上翻身起來,魏延說道︰「先生說笑了,我們兩個還不至于。」
蔣欽︰「先生說得對,不能留,這里不安全。可是怎麼走,卻要先生謀劃一番才行,現在我軍大營不在,不說刀兵,就說糧草,只怕也不能不考慮,杜畿又死死的追著,不好辦。」
馬良也點點頭,說道︰「兩位將軍,你說,若是你們是杜畿,接下來會怎麼做,怎麼想?」魏延與蔣欽望了一眼,魏延說道︰「若我是杜畿,一定會留小部分兵馬收拾戰場,然後大軍直追,現在杜畿大軍有六七千人馬,不說多,只要有三千追著我們,就夠嗆了。」
馬良︰「將軍,現在你是杜畿,不是我軍,你要全部以杜畿的角色思考,將軍。」蔣欽一驚,喜道︰「這樣的思路卻是新鮮啊,先生了不得。好,那我就是杜畿。此時我偷襲你們大營得手,必定知道你輜重盡失,所以一定會猛追不舍。你們北逃,北邊就是留山,留山範圍二十里,絕對不能讓你們進山,否則前功盡棄。所以,馬不停蹄人不夜寢也要追上去。」
馬良一喜,找到關鍵,叫道︰「留山,對,一定是這里,魏將軍你覺得呢?」魏延眉頭一皺,說道︰「先生的意思是說,杜畿一定會認為我們要去留山,那我們就偏不去留山。」馬良點點頭,叫道︰「將軍與我不謀而合,留山,換了誰站在杜畿的角度都會這樣想,不能讓我們進留山。但是我們就不去留山,這恰好就是我們的機會,逃出杜畿的追捕。」
蔣欽說道︰「可是先生,除了留山,我們好像真的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東面是長江,我軍現在不能去,西面絕對是蔡中的銅牆鐵壁,而且只要我軍往西去,杜畿豈能不知道,一定會繼續猛追的啊?」
馬良一笑,凜冽的說道︰「那我們就去南邊,我們回頭,搶大營,搶回輜重。」
「啊?」「什麼?」魏延和蔣欽兩人同時大叫,魏延︰「先生是被嚇糊涂了吧,現在南面至少有六千敵軍追著咱們啊,我們怎麼回頭啊,就憑這七八百人馬?」蔣欽也是一臉的疑惑還有震驚。
馬良慘然一笑,說道︰「我們自己都覺得不可能,杜畿就更加不可能想得到。我們人數變少了,是我們的損失,卻也同樣是我們的優勢,我行動方便。
最後魏延一咬牙︰「先生,你說,怎麼做,我們參考參考,反正現在沒有別的路可走了。」蔣欽也點頭,馬良這一個月來日子過得十分難熬,這跟宜城時候的優越生活簡直沒法比,可是馬良這一個月卻是過得十分的快意,不為別的,而是因為自己每每有計謀,總是能得到魏延和蔣欽的重視,雖然不見得每一個都用,可是這對于在荊州時候在蔡中軍中所見識的那種完全不同。
馬良︰「時間,我們只需要一點點的時間,我們在杜畿面前消失兩個時辰,只要兩個時辰足夠了。兩位將軍,試想,要是杜畿追擊我軍到這里,然後他的斥候卻失去了我們的蹤跡,他會怎麼樣?」
蔣欽︰「繼續追,短暫的失去敵人蹤跡不能說明任何問題,這種事情常有。」馬良大叫︰「不過,杜畿會繼續追擊。」
魏延︰「慢著,現在,我們怎麼消失,杜畿怎麼可能失去我們的蹤跡?杜畿從南邊來,我們怎麼可能繞過去,躲開他們,這麼短的時間,我們辦不到啊。」
馬良瘋狂大笑︰「我們不躲,也不繞路,就在這里。」
「啊?」「什麼?」兩人又是大叫。馬良十分受用,文人的喜好就是看著武人這副表情,顯示自己高明,馬良也一樣。只見馬良說道︰「對,我們賭一把,我們兵馬少,又沒有任何的輜重,直接就躲在大道兩旁,讓杜畿過去。」驚駭,魏延和蔣欽兩人听到馬良這麼說,驚駭的望著這個書生,娘的,比我們膽子還大啊,這直接就是躲在杜畿眼皮底下啊。
魏延咽了一口水,望著蔣欽,蔣欽說道︰「你還有辦法?」意思竟然是同意馬良的做法,馬良一喜,緊張的看著魏延。魏延瞪大雙眼,望著蔣欽,心道娘的,不愧是長江傲據十年的水賊頭子啊。
半個時辰之後,杜畿,騎馬在大軍中央,大喝︰「快,快。」這時候,一名斥候沖回來︰「稟將軍,賊兵不見了蹤影。」杜畿大怒,喝道︰「慢吞吞的,賊兵現在已經亡命之徒,逃命呢,當然跑得快,追,傳令宋兵,把輜重留下,命他為先鋒,輕身猛追,追到敵軍之後,纏住賊兵,本將在後火速就到。」
而此時,距離杜畿大軍不到三百步的兩旁灌木叢中,隔三差五的趴著一群人,個個捂嘴閉目,甚至還有緊張得尿褲子的士兵。時間又過了半個時辰,魏延輕聲抬起頭,張望一下,低聲說道︰「劉克,斥候。」
蔣欽卻趴著笑道︰「先生,我服你了,我說文長,那麼久沒有聲音,杜畿只怕已經在五里之外了。」
魏延也是本著小心為上的原則,這時候也冒著一身冷汗,說道︰「先生,我也服你了,幾百人就敢這樣在數千大軍眼皮地下干這事,行。」
馬良說道︰「呵呵,謀者不以力勝,當以盡物其能,借力而為。兩位將軍,事不宜遲,我軍只有最多一個時辰的時候回頭,還要擊敗杜畿留守的兵馬。」
八百人,火勢南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