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三子,小三子,小猴子,黑猴——太多太多了,沒有人知道他有多少個名字,恐怕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兗州,豫州,徐州,荊州,益州,揚州,西涼——天下沒有一個地方是他沒有去過的。
「二十一年了——」一聲不知道是感慨還是感嘆的詞,三爺輕輕的對著窗外說道。是的,已經二十一年了,他是第一批加入陳林的影子的人,之後就一直受賈詡領導,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
今天,他是三爺,荊州影子的統領。現在天下密探之中,如果知道影子的,沒有不知道影子中有這麼一個來去如風神出鬼沒的小個子,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真正見過他,或者見了也不知道是他。
三爺笑了笑,這里好啊。當年轟動一時的演習就是在這里進行的,據說主公當年就在這里望著大秦的精兵猛將,狠狠的驚呆了一把觀摩的人。
岳陽樓,呵呵。岳陽樓的小二恭敬的倒了一壺茶之後,輕輕的退去,心中暗自誹謗,這老頭怎麼回事,突然自顧自嘻嘻呵呵的,莫不是傻子一個,不過他是個有錢人,我一個小二就管不了那麼多咯,我的娘啊,岳陽樓的大房間十兩銀子住一天,這老頭竟然一口氣交了半個月的押金,掌櫃的都急忙出來。
三爺輕輕又是一笑,小二的動作他看得一清二楚,或者听到一清二楚。三爺別的本事不說,一雙耳朵卻是千里听針的本事,隔著八丈遠他都能在鬧事里面听到你在咕噥什麼。
「伙計,老頭子是從南陽來的,听說這岳陽湖美景如畫,在這里住上半個月,期間可能有老頭子的生意上的同伴來找,伙計可關照一下。」說著隨手出來就是兩個碎銀,小二一看,呼的一下奔回來,嘻嘻的笑道︰「老爺,你放心,小的一定給你注意了。老爺是貴人,這老爺的朋友一定也是貴人,小的哪里敢得罪。」
「哈哈哈,小伙子,看你挺機靈的,不知道你可知道這岳陽樓的由來?」
小二一听,頓時激動︰「老爺你外地人可能不知道,這岳陽樓啊乃是秦王親自下令建造的,那年——」呼呼的一大堆,連陳林當時坐哪個位置,孫堅坐哪個位置,小二都說得有根有據的。
遠處掌櫃的一看,搖搖頭,回頭對另一個帳房說︰「老吳,這小馬又在吹牛了。」
老吳一听,放下筆墨︰「掌管的,某就想不明白,為什麼你就不管管,他一個小二的天天不是跟這個顧客扯就是跟那個,這,這分明是偷懶嗎。」
掌管的呵呵一笑︰「老吳啊,你發現沒有,自從三個月前小馬來之後,顧客投訴的次數少了六層。你可知道為什麼?」
老吳驚訝。指著樓上跟老頭子瞎聊的小二︰「我—掌管的,你該不會以為是因為他吧?」
不料掌管的卻點點頭︰「小馬討人喜歡啊,大伙喜歡他,這也是對我們岳陽樓的貢獻。你看,就說那個老頭子,有錢,可是脾氣怪,其他人去,他是理都不理,唯獨這個小馬能和他說上話。你還不懂?」
老吳搖搖頭︰「還別說,自從小馬跟這個劉將軍搭上以後,有劉將軍撐腰,我們岳陽樓生意那是一天天上升啊。」
掌管的一听,微笑︰「這回你懂了吧,這吹牛也是有用的。別的不說,就說這個劉將軍,區區校尉,我大秦沒有十萬也有八百,可是人家卻是手握重兵,這岳陽湖的水寨百多戰船,全部是他管,在這岳陽湖一片,那是鼎天的主兒。」
老吳也嘆氣說道︰「自從這個小馬遇見劉將軍後,劉將軍是幾乎天天來我岳陽樓,還不用催賬,每次都是小馬收了回來,有本事。」
三爺在此輕輕一笑,耳朵動了一動,樓下兩人的對話他听得清清楚楚。而面前的小二也就是小馬,還在嘻嘻哈哈的陪著三爺說話,三爺︰「伙計啊,你可有名字?」
小馬一愣︰「老爺,小的有一個名字,叫小馬。」
老爺嘴一嘟︰「小馬?這是小名,就沒有正經八百的名字?」老爺一副不信的樣子,搖搖頭。小馬頓時低頭,十分低落的樣子︰「老爺,你是不知道,我們窮苦人家,哪里有什麼名字?」
老爺一听,一愣,哦,恍惚一樣︰「這個,唉,小馬那你是哪里人啊,家里可有親人?」
小馬一愣︰「老爺你這是——」
老爺小心翼翼的左看看右看看,湊過來,一個老爺的對一個小伙計這麼神秘。老爺︰「我看你啊,機靈,要不你跟我去南陽,早晚是個出頭。」
小馬一驚,原來是這樣,心中剛才的驚慌頓時大定,說道︰「謝謝老爺抬愛,但是,這個,小的承蒙掌管的收留,豈能棄他而去——」意思就是一個,我恩人是岳陽樓,我不能忘恩負義。
三爺一听,頓時佩服︰「想不到啊,一個小小的小二,也能如此忠義,好,好。唉,你說你們掌管的收留你,你不是本地人?可是遇見什麼困難了,老朽幫你一幫。」
小馬一听,不知道為何,竟然有一點點自得一閃而過,然後說道︰「小的是廬江人,家里就剩小的一個了,唉。」
不久之後,岳陽樓下一聲大喊,似乎是有人驚訝︰「原來這就是岳陽樓啊,哈哈哈哈,果然名不虛傳。」
小馬抬頭一看,驚喜之色一閃而過,急忙對三爺︰「老爺,你慢用,小的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三爺點點頭,微微一笑,在小馬轉身的時候輕輕說了一句︰「真是個勤快的孩子啊,可惜啊。」小馬臉上也一笑。
樓下一個羽扇公子,身後兩員跟班,高傲的邁進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子。在小馬出現的時候,這個公子也是一愣,然後一喜,頓時有板臉起來,中間不過一閃而過。但是這些卻被樓上三爺看得一清二楚。三爺依舊微微一笑。
天黑之後,三爺回到房間,一進門,三爺眼楮一轉。然後當著無事一樣,轉身關門,輕輕走向床鋪。嘴上不知道自然自語還是怎麼的︰「氣味,進別人的房間,氣味一定要一致,最好沒有。還有就是窗戶,痕跡也沒有處理到位。」
驚人的是,此時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個人,一身黑色勁裝夜行衣,側邊一把尖細的短劍。若不是聲音,只怕也不易發現︰「屬下不如頭兒,屬下一定努力。」
三爺呵呵一笑︰「我學二十年,你才兩年,不錯了不錯了。但是這里岳陽樓,你要小心點,這里是敵人的窩點。」
來人點頭︰「是,頭兒可是證實了?」
三爺呵呵一笑︰「不該問的別問,你現在去查一下岳陽湖駐軍劉楓。」
「是——」
三爺轉身動一下被子,回頭,已經不見了剛才的人影。三爺點點頭,輕輕笑道︰「輕功之境,天下少有啊,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