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耶誕(上)
季家算是從安徽這片土地上消失了。
有些夸張,也有些讓人難以置信,猝不及防,但事實的確這麼發生了。
最後那賬本上的名字,究竟查完沒有,抓完沒有,不得而知,但只要是個明眼人都會明白,季家在安徽政界的人脈,不可能只有這麼幾個而已,被抓的那幾個也只是冰山一角。有多少原本堅定站在季家陣營里面,而最後在關鍵時候棄車保帥,孤注一擲,然後得以繼續在體制內趴活的?沒有人知道。
除了那張所謂季家「最大牌」之外,還有沒有更大的暗牌?誰也不清楚。
畢竟那本掌握在省紀委手里面的本,白紙黑字,要真是來硬的徹查到底,估計水深得有些夸張。
能查到這一步,已經基本上算是干淨了,沒人想繼續下去。
※※※
黃國章退居二線之後,陳銘還時不時去他的別墅探望,最後一次是十二月二十五日,也就是聖誕節的這一天。
剛從花園里面遛鳥回來的黃國章,看見陳銘坐在他家的沙發上,露出一陣毫無心機的微笑,這道笑容,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在黃國章的臉上了。
「來看看我的這只金絲雀……」黃國章興致頗高,舉著鳥籠,臉上的紅潤很健康。
「……不看了,今天就走,來跟爸道別。」陳銘站起身來,拍了拍褲,笑容人畜無害。
黃國章愣了一下,眼神之閃過一道落寞,隨即他最來,把鳥籠放到一邊,道︰「要回江蘇了?」
「嗯。過年前是不會回來了,這邊我讓張辰皓和張恆兩個人負責打理,還有一部分‘門客’的兄弟鎮守,相信短時間內,亂不起來,也沒人敢亂。」陳銘遞給黃國章一支煙,沉聲說道。
黃國章搖了搖手,道︰「不抽了,借了。」
「哦?」陳銘玩味一笑,把煙收了回來,放回了煙盒里,道︰「爸你什麼時候把煙給戒了?」
「最近在養身,就算戒不了,也要試試。我這閑下來之後,真想多活幾年,活到縴靈回來為止。」黃國章眼神越來越淒迷,最後竟然噙出了淚光來。
「不抽煙……是好事……」陳銘把點燃的煙頭,也在煙灰缸里面杵滅了,然後看了看表,道︰「時間不早了,不讓外面的兄弟久等,我今晚就要到金陵,所以,爸,多保重。我走了。」
「去吧……去吧……」黃國章灑月兌地揚了揚手。
「嗯。」
陳銘轉身,然後一個小跑,離開了黃國章的別墅。
目送陳銘的身影遠去,黃國章眼神有些凝固,身僵在沙發上好幾秒之後,也真起身來,拖著笨重的身,朝二樓走去。
二樓的小陽台,可以看見陳銘那輛凱美瑞遠去的影,那道婆娑的背影,在陽台上,瑟瑟發抖。
「那年把縴靈丫頭從卡士抱回來的時候,只有這麼大,現在……有這麼大……」
「答應她媽媽,照顧好這個丫頭的我……如今卻不知道她究竟在哪里……」
「……將來她會俯瞰著我……或許在病床前,或許在墳頭。」
黃國章一邊伸手比劃著,一邊自言自語。
寒風,老人的身,煢煢孑立。
※※※
十二月二十五日,在西方,把這一天叫做是聖誕節。
在東方,這一天,忌移徙、入宅。
很矛盾,但也很有趣。
這一天,吃隻果、帶聖誕帽、寄送聖誕賀卡,參加聖誕派對,聖誕購物等成了天朝百姓生活的一部分。
特別是在大學生團體里面,這一天,很熱鬧。
至少在南央大學里面,是這麼一回事。
陳銘剛到金陵,就接到薛雪之的電話。
「我听說你今天回來?」薛雪之的聲音里,有一絲小雀躍和小驚喜。
「不錯。丫頭,蜂蜜找到沒有?我很想喝。」陳銘笑著答道。
「……沒有……我詛咒那個偷走我蜂蜜的人,下輩變小蜜蜂。」薛雪之嘟著小嘴,氣沖沖地說道。
「真可愛。」陳銘現在恨不得沖過去抱著薛雪之啃上一口,無奈車還在金陵的高速路上行駛,要到達市區,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我們學校今晚很熱鬧,你要不要來瞧瞧?很多社團都在舉辦活動,好好玩。」薛雪之很期待地問道。
「丫頭,你說我一個已經宣告掛掉的人,忽然出現在學校里面,會不會真引發一些轟動什麼的?」陳銘打趣道。
「我問了很多人,問他們知不知道陳銘,結果他們的一致動作都是搖頭。所以你不用擔心拉,沒有人會認出你的……估計除了你們寢室的那三個男生之外。他們人很好,上一次還那麼仗義地幫你舉辦葬禮。」薛雪之回憶道。
「好啦,我來就是了,在哪里等你?」陳銘有些架不住這個丫頭的軟攻勢,幾句話就能把人給萌翻的架勢,實在是拒絕不了。
「就在‘情人坡’怎麼樣?今晚那邊最熱鬧了。有動漫社在那邊搞活動。」薛雪之提議道。
「準奏。」陳銘點了點頭,一口答應下來。
「好,等你噢。」說完之後,薛雪之掛斷了電話。
隨即,陳銘立刻跟坐鎮陳氏集團的金成仁聯系上了。
「喲?凱旋了?」金成仁第一句話就是調侃。
「怎麼樣?陳氏集團這邊,在最近一周內的吞金量是不是大得有些夸張?」陳銘打趣道。
「還不賴。陳少。你這一次算是讓這邊集團的很多高層刮目相看了。在安徽合縱連橫,遠交近攻,吞並黃家,滅方家季家,手段凌厲,拳拳到肉,江蘇這邊是看得清清楚楚。不錯,真不錯。」金成仁第一次這贊嘆人,讓陳公都有些尷尬了。
「對了,讓你幫我個忙。」陳銘忽然道。
「哦?什麼忙?說來听听?」金成仁問道。
「讓陳銘這個名字,在南央大學復活吧,我怕我回去引發轟動。你先聯系一下校方,就說我之前那是重傷,沒死,現在傷勢養好了,可以回來上課了。你覺得怎樣?」陳銘盯著窗外逐漸靠近的城區燈火,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