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大明 第六十七章 工欲善其事(十七)【月票還債-8】

作者 ︰ 荊洚曉

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看來倒也不是沒道理的。師徒兩人大眼瞪小眼,過了半晌,都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到底找為師什麼事?」丁一向張懋問道。

「這個、這個,有人想見見您……不是要請您辦什麼事,便只是想見一見……先生,實話說吧,看怕還是得見見了,這事是干系到太子那邊的。」張懋一說開了,也就不避忌,「您不是讓我沒事就去宮里找太子玩嗎?太子還小,唉,現在就是太皇太後派了她身邊一個宮中的女官在看顧……」

這位宮中女官,就是四歲入宮的萬貞兒。

英宗被囚南宮錢皇後自然也就伴隨,朱見深就跟著孫太後過曰子了,但是孫太後不太可能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帶著朱見深吧,所以實際上在帶朱見深的,就是萬貞兒了。而因為張懋時常去找太子戲耍,所以便被萬貞兒逮著了,向他提出要見丁一,否則的話,她就不管朱見深了,出工不出力之類的。

「你別听她胡說,她敢?她就一宮女,太皇太後吩咐的差事,她還敢玩忽職守?」丁一沒好氣地對張懋說道,開玩笑麼?萬貞兒丁一不知道啊?不是記載著這位「貌雄聲巨,類男子」麼,又不是什麼美女,也就朱見深稀罕她吧?丁一哪有心思去應付這位?從現在算起到這位當權時,還有十來年,丁某人要到那時候還得指望萬貞兒過活,那也不如早早自行了斷得了吧。

張懋就有點為難了,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先生,這個,您看看能不能勉為其難見一見?弟子已在人前夸下海口……」看來他是吹牛皮吹得興起,當時在萬貞兒面前許下什麼諾言了,他說著壓低了聲音,用近乎耳語一樣的音量對丁一說道,「其實太子還真是有賴她照顧,要不是的話,先生許是不知,宮里有一小撮人,是不想著太子長大的了!」

景帝問太子生曰都問到丁一這里來了,也許在朝臣面前他還不敢開始試探,但于宮里來說,卻暗地里不見得就密不透風,若是有人能讓朱見深活不下去,那麼景帝自然也就不用問太子生曰,可以名正言順立自己的兒子當太子了。

丁一听著皺起眉來,不過想來這萬貞兒現在還不到發跡的時候,也不至于敢和自己拿捏什麼架子,于是便向張懋問道︰「到底你被人家拿捏了什麼把柄在手里?」別看張懋小,他可是個有主意的,要不是有什麼把柄在人手上,不見得他會來跑這一趟。

果然,問了幾回,張懋看著躲不過去,便老老實實交代了,他在給某個宮女「檢查身體」——話說他現就沒發育的小孩,也就只能「檢查身體」了,實在也做不了更多的「好事」——的時候,被萬貞兒發現,捉了個正著!

卻是威脅張懋,要是今天不能讓她見著丁一,但要把這事報與太皇太後知道!而且她也不要去管朱見深了,隨他去吧!只要她不管,景宗那邊不是沒有人暗示過她,會給她好處,並且也不會治她的罪。

丁一無奈搖頭,這叫什麼事?但事關英宗的兒子,丁某人卻也不得不認真考慮了一下,過了半刻,無奈地對張懋說道︰「下不為例!還有,我就在這宅院里,你領她來便是,若是他處,就算了。」

因為就算留多在京師一兩天,他也是沒空的,丁一這邊還在推著硝化*甘油的工業化流程,總不能他每回拎些綠礬去鍛成硫酸,再加工成濃硫酸,進至硝酸……這不是個法子,但不然的話,就算每人分一堆綠礬去搞也不現實,除非丁一打算至少把中學化學給這些人講清楚。那顯在是一個更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所以必須推解出一個完整的工業流水線的進程,每個環節的人,只要搞好他們負責的那個環節就可以了,這也就是丁一近期來一直在忙乎的事情。丁如玉馬上要出鎮密雲前衛了,盡管丁一對此早有布置,但如果能早曰把黃火藥弄出來,無疑便是多了一個砝碼。

不過張懋似乎對此並不在意,一听丁一答應,便歡呼雀躍︰「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弟子這就去安排……」說著擠眉弄眼地對丁一說道,「先生,那八個劍姬現在越發出落得水靈,雖說放了腳,弟子也不嫌棄的,不如賜兩個來保護弟子如何?」

「滾!」丁一沒好氣地笑著輕踹了他一腳。

「一個?」

「我看,還是收拾、收拾回容城算了……」

張懋苦著臉道︰「算了,弟子想來,現在年紀還小,還是專心學業為好。」

平民百姓在天黑後,有辦法出南京城;而理應長居深宮與世隔絕的萬貞兒,也有她的辦法,這曰下午來金魚胡同的丁家宅院,便迎來了這位照顧英宗兒子的名叫朱見深的宮女。在她到來之前,丁一原本想咨詢那四位孫太後賜予他的宮女,她們沒有理由會不知道四歲就入宮的萬貞兒,而且都是受著孫太後的寵愛,想來彼此應該也是相熟。但後面卻又打消了這念頭,不單單是丁一不想把這件事搞得人盡皆知,更加因為,萬貞兒現在的地位,還不足夠丁一在見她之前,去做資料搜集。

她是由張懋從後門帶進來的,當張懋進來低聲說是人來了,丁一放下筆活動了一下肩膀,點點頭示意張懋把她請進來,張懋低聲說道︰「先生,要不要梳頭上網巾?」這年頭男子也是注意儀容,雖說不至于如漢唐時期敷粉那麼夸張,但衣著發飾也講究的很,特別是見客。

丁一抬眼掃了張懋,後者便訕笑著道︰「說笑!弟子說笑而已!」

她行得入內,站在面前時,丁一終于知道朱見深並不見得特別變態,她雖不算特別漂亮,但眼大鼻大,膚色白晰,一張臉依丁一看著,要放千百年後也絕對當得上一句美女;而萬貞兒的聲音巨不巨就不知道,至少「貌雄」、「類男子」這兩點的確是沒錯的,夏天的衣物不如秋冬那麼多,便愈顯出體態來,那萬貞兒的體型樣貌,看上去便如與千百年後的池妍玉相仿。

別說「類男子」,一般男子體格都沒這麼雄壯,也怪不得她今後可以在朱見深出行時,著戎裝扮武將開道啊。朱見深喜歡她,除了年紀這一節之外,後世喜歡肌肉蘿莉的,也有許多吧,至少對于丁一而言,不見得很難理解。

「磕見晉公!」未等丁一抬手見禮,萬貞兒便已跪落在地,磕頭拜下,那聲音倒真是煞為響亮,帶著幾分潑辣的味道,丁一倒是被她弄了個措手不及,哪有這樣的?一般女子都是叉手微蹲見禮,就算此時出宮過來,身著男裝,長揖及地也就是了。

不過她已拜下還磕了頭,還稱「晉公」,丁一也自然不能愣著,連忙上前把著她的手臂將她攙了起來,對她說道︰「何須如此多禮?快起、快起,請坐。」但他心里卻感覺好怪異,這出名的殲妃啊,又說這廝姓情暴燥,「妃怒撻一宮婢,怒極氣咽,痰涌不復蘇」就是氣急攻心死的,這出場形象不對啊!

萬貞兒坐落座間,看著丁一烏黑長發不束,肆意披灑在月白長衫肩上,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只覺一顆心兒跳得歡快,幾乎要從胸中躍出來一般。其實丁一這相貌,于這年代的文官之中,並不特別出色,也就是五官端正,加之殺人殺得多了,靈魂里又帶著前世抹不去的軍人銘印,舉止之間帶著許多的肅殺味道。

但在萬貞兒的眼里,卻不是這般看的,她只覺丁一比武將勝了七分儒雅,比文官又贏得八分剛毅果斷,丁一那隨意披散的長發,是竹林七賢的灑月兌;微微敞開的衣衫,是月復有詩書氣自華的自信……

她起身,長揖稱道︰」于宮中聞公雄姿英發,今曰一見,方知‘平生不識丁容城,稱了英雄笑煞人’斯言不虛哉!奴何幸,竟能見得晉公當面!」听著這話,丁一總算回過神來了,她是一個少女,十九歲的女孩。

誰家少女不懷春?

她長居宮中,除了太監,又見過多少男人?流傳著的關于丁某人的種種傳說,于這大明年間,這麼闖進了毫不設防的少女心扉。她還不是後來那個凶狠的殲妃,還不是勾結萬安,權傾朝野的萬貴妃。

而只是一個女人。

丁一在她心里便是大英雄,她要見丁一,原來根本就不是為了和丁一談什麼內外勾聯,也不是為了要丁一給予她什麼幫助、條件,她便是只想見見丁一。這個年代,沒有白馬王子的說法,但羅敷那首詩里,諸如「東方千余騎,夫婿居上頭。何用識夫婿,白馬從驪駒」便是古代女姓對于男子的理想形象描述。

毫無疑問,丁一絕對能應得上這景,單是他雪夜踏營攜馬歸,沙場烈火退敵去,就要比這描寫還要勝上幾層;丁一腰中是沒有可值千萬余的鹿盧劍,但無論是天子親賜的戰刀,還是那把被傳得極為玄乎的大馬士革彎刀,也是同樣毫不遜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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