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黃兒和鄭昂領著那百多義軍回到大滕峽時,他們並沒有受到什麼責怪,相反的,侯大苟依然如往常一樣,很快就教他們去皇帝殿相聚議事,當侯大苟听了黃牛兒和鄭昂的稟報之後,大笑著這麼吩咐道︰「如此說來,丁容城卻真的是一條好漢子!好,阿牛,你派幾個得力的人,去尋丁容城,便與他說,六月流火,不如還等到七月秋涼吧,到時定要與丁容城聚聚!」
這讓黃牛兒立時便高興起來,他一路上最為憂心的事,無非就是侯大哥和丁家哥哥若是打了起來,自己當如何自處的問題,此時听著侯大苟的語氣,倒是願意與丁一坐下來談,他自然就松下一口氣,卻對侯大苟說道︰「阿苟兄,這丁家哥哥說的話,很有些道理……」
還沒等他說完,侯大苟便大笑著揮手兜頭扇了黃牛兒一巴掌︰「你老母的,人家丁容城名動天下,要是說話跟你這傻牛一個勁,江湖上的英雄,能听他的麼?那肯定是有道理的,听說人家還是中了進士,那他娘的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的人物,用著你來說這等人物的本事?這杯飲勝了!好了,趕緊下去安排人手,去回復丁容城吧,莫要負了丁容城一片好意才是!」
但是當黃牛兒歡喜地離去,侯大苟的臉色卻就沉了下,一把搶過鄭昂手上的酒杯,沉聲道︰「喝個卵子!他老母的,這姓丁的,看起來真不是軟腳蟹,阿昂你把他如何入城,如何發作,如何奪城。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細細給我從頭講一次。」
听著丁一把桐油坪端了,又把懷集派去探查的騎兵拿下,侯大苟就示意鄭昂停下來︰「丁容城總共帶了幾人?」鄭昂剛要開口,卻見侯大苟把兩條濃眉一剪。冷聲道。「阿昂,這不是兒戲。你對姓丁怎麼不待見都好,一句也不能有虛,是親眼看著,還是你猜的。都要說清楚!」
鄭昂不由得打了個激靈,連忙對侯大苟說道︰「阿苟兄,俺知道,看著的,不過十人左右,連著姓丁的,大約也就十二三人;還有一群騎著馬的崽子。十五六歲的光景,也有十三四人的模樣,狠得要死,和山里那野豬一樣。」
侯大苟揮手示意鄭昂停下來。他是個能人,這點不容誰否認的,接過藍受貳的隊伍不單發展壯大,而且數百精兵陷梧州城,殺到總兵官不敢出門,龜縮在府里,這絕對不是膽大或是能打就能取得的戰績。
听著鄭昂的匯報,侯大苟想了半晌,方才開口︰「僕街啊!丁容城這條粉腸不好搞啊,統共不過三十人,桐油坪就三百來人,還有幾十只馬,還有哨船,這麼一夜就全給伊模了去?懷集那邊一點消息都沒听著,可見他夜時是沒用你說的那種五雷正法了,要不你們在懷集就會听著,點會只派十來騎去看?三十人不到,一半還是細崽子,模掉三百多人,是閑閑的,根本不用出壓箱底的家什啊!」
鄭昂點了點頭,他知道每到這個時候,就是侯大苟思考對策的時候,自然不會去打擾他。卻又過了半晌,侯大苟敲了敲桌面,示意鄭昂再接著說下去,當听到在城牆外丁一手一揚,便把那個想對他舉起弓箭的軍兵打得胸口出現了血洞,立時僕死的事,侯大苟也有點吃驚︰「在那死者身上,有找著箭矢麼?沒有?那是用火器打的?不可能,火器俺等也不是沒繳獲過,十步外還有個卵的準頭!說不定,丁容城真有神通?」
這就是知識面的問題了,論打仗實戰,侯大苟絕對是豪強,至少在這個年代,于華夏大地上,排得上號的人物,但他和草原上的也先,對于這些神秘莫測的東西,卻就有點將信將疑了,若是換成楊善,哪怕是萬安、劉吉、徐珵這些人,就算想不通,也絕對不會相信是有什麼見鬼的神通。不是因為敬鬼神而遠之的原因,而是這些奸滑的家伙,自己都是善于忽悠、試圖利用迷信手段來使自己獲利,就算他們不知道原理,必定也覺中間有個暫時想不破的障眼法罷了。
當然侯大苟也並沒有因此而害怕︰「不驚伊!伊就算有神通,也得離得近才有用,要不做法把老子們弄死,不就得了?只不過以後上陣對著丁容城,主將要離他遠些才好。阿昂你接著說……」
當鄭昂說完之時,侯大苟就問了許多相關的問題,然後陷入了長考之中,到了第二日,他就下達了二千騎兵,五千步卒殺向懷集的決定。這些人便由著鄭昂帶隊,侯大苟卻是對他說道︰「千萬不要猶豫,你看準了機會,一下搞死那僕街仔。姓丁的只怕是有點古怪,和他弄來弄去,怕俺們討不了好。」
黃牛兒並不清楚這支軍兵的出發,他很快就被派到桂林去,侯大苟對他說的是︰「丁容城約了在桂林相聚,你去桂林府,把俺等的兵馬練一練,到時丁容城來了,俺也有點氣派,別跟個土包子似的,教人看不起,著麼?」
于是黃牛兒便深覺是理,領著那五十幾個從懷集隨他回來的義軍,往桂林去了不提。
鄭昂領著大軍兵發懷集的事,丁一並不清楚,因為在廣西有太多的山路,正如丁一可以避過侯大苟的探子潛入到懷集一樣,鄭昂雖然人多,但在廣西的群眾基礎要比丁某人強得多,丁一也有人手去滲入做哨探,一路到了鄭昂過了梧州府地界,杜子騰方才打發偵騎去探了虛實,然後才使喚快馬奔回肇慶報信。
丁一這段時間里閑得發慌,本來想陪天然呆去游游七星岩,但是在廣州府、南海衛,招攬了一些陣亡軍戶的妻子、醫館世家的女子填充到她的醫療隊之後,似乎天然呆突然找到了好玩的事體,到了肇慶府,弄了幾頭生豬,由那八個劍姬打下手張羅,組織著那些招攬到的婦女,在那里練習給傷口縫針,消毒,如何注射青霉素溶液等等……
「師兄,你自己去玩,我這邊忙著呢!」天然呆是這麼對著來尋她的丁一說著,丁一很無語,這本來是他的台詞好麼?不過畢竟天然呆人家忙的是正事,丁一也只好模了模鼻子,去老實編寫部隊構建,還有新兵做完了新訓之後專業訓練課目了。
至于廣西這戰局要怎麼打,也只能等這批丁壯完成基本的訓練,看看新訓效果如何,再進行部隊的構建,開展專業訓練,然後才能確定如何展開軍事行動。不然就算探知侯大苟那邊派了五百兵,這邊到底得派多少兵才能抵擋住對方?完全沒個譜的,什麼都是瞎扯。
而丁某人對于軍隊的構建什麼的,真的太熟悉了,他甚至用了三天,就列出好幾個方案,有後世華夏的、歐美的、火繩槍剛剛進入歷史舞台的、熱武器完全取替冷兵器的……至于哪種合用,這要看士兵訓練得如何,還有工場的軍械研發進度。
為什麼要改軍制?事實上不論冷熱兵器,都不外乎兩個事,一個是方便指揮,一個是火力投放量。所以這些東西都不可能憑空定,得等新訓完了,確定這些兵員以後大約能達到什麼樣的作戰效能;還有李匠頭那邊,三五年里,大致能達到什麼樣的產出量,才能做一個定案。
最後把方案弄得差不多的丁一,只好去組織肇慶府的說書先生,培訓一支宣傳隊,而等這支宣傳隊開始下鄉開展宣講工作後,丁一就著手開始對肇慶府諸多衙門進行演變,不時召集起來,進行洗腦。
而肇慶府現時各個衙門,基本全是擺設了。
因為肇慶府已經被胡山弄成軍管了。
不論是知府、廠衛、衛所、礦監、鹽監、巡檢等等衙門,基本就近乎癱煥了。
本來除了地位最為低下的衛所之外,肇慶府的知府還有廠衛、鹽監、礦監等等是不甘心的,知府還好些,畢竟是士林一脈,他不可能明著去和丁一硬扛,但廠衛和礦監那邊,仗著自己是皇帝家奴,哪里甘心被丁某人這麼折騰?
礦監那邊打了人,苦主有個兒子正在新軍里訓練,尋思著把這事跟教官說了,于是傳到丁君玥那里,這事就被交給胡山,胡山領了一百丁一的親衛,當日就把礦監那邊的人都掠到軍營里了,連太監都不能幸免。
但是王毅來傳完旨之後,大家就安生了。
皇帝都能給丁一寫家書問平安了,這邊還能折騰個啥?
不過丁一並沒有打算就放任這些衙門這麼癱著,他們有自己存在的價值和意義,所以丁一把他們不時弄過來,今天扔個行為規範,明天弄個政務綱要。不听也沒關系,被警衛隊的人發現,一次罰銀十兩。不听勸,又不交罰銀,好了,丁容城便把衙門首領官請過來,開口便是一句︰「國家侍汝不薄,何故叛國投敵,自甘墮落附逆?」
倒是杜子騰從梧州派回來的快馬信使,帶來的消息讓丁一重新開始忙了起來,教得那些衙門首領官員得了個喘息之機。